81：历史见证：人民战争胜利 鲁西群众平寨破路、挖道沟地道、推着小车跟部队走

棒棒妈妈

摘自：山水路（抗战回忆录）

编著：孙连捷

出版：山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

8年抗战的胜利，是人民的胜利，没有人民群众的支持，抗日战争的胜利是不可想象的。我感受最深刻的列举几事：

让敌“快”变“慢”的土办法

我们部队从山区来到鲁西平原，只见一马平川，没遮没拦，既感到十分新鲜，又想到这里没有深山大沟，打起仗来没有依托，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日本鬼子的汽车、坦克和大洋马，这个仗可怎么打哟？

办法是逼出来的，怎样改造平原地形，使之有利于我而不利于敌、变敌所长而使之成其所短？

能否把敌人占绝对优势的机械化（包括飞机、大炮、装甲汽车、坦克、骑兵）快速机动，使之变成处处受制、笨拙不便的劣势？

这个紧迫的现实成为我们全军上下研究的重要课题。

要破敌之“快”变为敌之“慢”,这就要人为地给敌人设置障碍。

我们从鲁西城镇、大庄村寨都有围墙、护城河、外壕得到启发，如果把大路挖成沟，那敌人就处处受制，汽车、骑兵爬沟过坎费时、费力，而我军民则可以沿沟机动，打击敌人成为作战优势，转移则成为掩护之屏障。

平寨破路

于是，一场全区性的群众大规模平寨、破路行动，便于1940年展开了。

平寨、破路行动首先在张秋地区开始，当时，115师独立旅参谋长何德全同志，在戴庙召集区乡村长开会，宣传平寨破路的重要，部署平寨、破路的任务。

“死人会”

为了引起与会人员的重视，他在开会的会场上贴了“死人会”3个大字，这使到会的人迷惑不解，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是谁死了？

人都到齐之后，何参谋长到会讲话，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今天开的是'死人会”，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叫“死人会”呢？

我们现在进行的是抗日战争，日本鬼子靠的是机械化，他们有飞机、大炮、装甲汽车、坦克车、还有骑兵。

我们鲁西平原一马平川，他们可以横冲直闯没有阻拦，我们两条腿跑不过他们。

我们要战胜敌人、保全自己，就要破敌之“快”，变为敌之“慢”，把全鲁西的公路大道都加以破坏，挖掘道沟，设置障碍，敌人来了我们军队和老百姓就可以顺着道沟转移，还可以利用道沟打击敌人，这就是抗日道沟的好处。

第二、我们还要平寨，鲁西许多大村镇都有围寨，又都挖了外壕，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没什么用处，可是日本鬼子、汉奸队他们利用“围寨”、“外壕”安设据点，再修上碉堡工事，就成了屠杀我抗日军民的阵地，不平是不行的，不平我们就会死人。

所以我们今天这个会，是动员鲁西平原的人民群众挖道沟，破围寨。

要不挖沟平寨，鬼子来了就会遭殃，就会家破人亡，所以我们这个会叫“死人会”，道理就在这里。”

他接着又布置了挖沟破寨的要求、标准及组织领导注意事项，经过这次会议动员部署，大家认识一致，都拥护挖沟破寨，认为八路军首长想得周到、长远，处处为人民着想，表示一定要做好。

会后，各部队派出宣传队和县区政府工作人员，一起进行宣传发动群众，和群众一道展开挖沟破寨。

各区划分了各村的地段，规定了挖沟的标准，沟深8市尺、宽7市尺，还要有错车道以便交会；寨要铲平基脚、填平外壕。

这样，一个挖沟破寨的群众运动，就如火如荼地在鲁西大地兴起了。

破路歌

破路平寨开始时，在鲁西流传着我们自编的一首“破路歌”:

“今天破寨啊！

明天破路哟！

平寨多，破路长，

抗日军民有力量。

道沟挖得深，

围寨平得光。

既能打，又能藏，

鬼子的兵马起恐慌，

我们喜洋洋。”

开始行动

一条条长长的人龙一眼望不到边，在各条公路大道上散布开来，按照规定的标准，挥动撅头铁掀，到处尘土飞扬，不到10天，鲁西大地很快就改变了模样。

区村干部严格地检查施工质量和标准，对不符合要求的返工重修。

各大村镇的围寨也很快平毁消失了。在挖沟破寨中开展了竞赛，工地上真是群情振奋、热火朝天。

我们部队指战员也参加了，但比起广大人民群众，那可是微不足道了，群众力量大如天！

这种改造地形地貌的战斗，是我们冀鲁豫边区开展人民战争的一个伟大壮举。

挖道沟 一举多得

抗日战争进入持久阶段，敌人的“扫荡”更加频繁，敌我战斗残酷猛烈，抗日军民深得抗日道沟掩护之便，许多地方的民兵还在道沟两侧修筑了单人掩体和防炮洞，不用投入战斗时现挖工事。

道沟给予敌人机械化部队的行动造成了极大困难，削弱了它的快速、突然之优越性。

所以敌人对抗日道沟既恨又怕，在“扫荡”中和安设据点后立即驱赶群众来填平道沟，重修围寨。

但是我抗日军民毫不畏惧，敌平我挖，而且挖得更快更好，甚至把道沟挖到敌人鼻子底下（据点附近），使敌人无计可施。

挖了道沟，两边弃土平整之后还种上庄稼（豆子、谷子、芝麻、玉米等农作物），这样挖道沟不仅没侵占群众土地，反而扩大了耕种面积，于民有利。

同时，道沟也成了雨季排洪防涝的渠道，有利于抗洪防涝，促进了农业生产。

夏季炎热，我们在道沟内行军，两边的青纱帐又成为我们的天然伞，提高了行军速度。

因此，道沟在抗日战争中发挥了很大作用，深受抗日军民喜爱。

鲁西地道战

自1942年以来，平原的斗争形势更加恶化，地面上的道沟虽然发挥了很大作用，但已不适应新的斗争需要，我们必须从地上转入地下，于是地道又应运而生。

一开始，只不过挖些单纯藏人的隐蔽洞，象我们家乡的地窖子，暂时藏身还勉强可以，长期坚持则难以利用，而且易遭敌人破坏，作用不大。

可是在人民战争中，被组织起来的广大人民，就是抗日战争真正的铜墙铁壁，力量是无穷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战争中学会战争。

不久，单个藏身的洞便变成了洞洞相连，村内地道与村外道沟相连，后又发展成村村相连，逐渐形成了能打、能走、能住的地下长城，成了对敌斗争的屏障。

不过挖地道是较之挖道沟更加艰难、劳动量更大的工程，只有依靠千百万人民夜以继日辛勤劳动、才能够完成。

我们有了地道，部队、区村干部、民兵和广大群众，在敌人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便进入地道打击敌人，真正做到了村不离村，区不离区，就地坚持。

游击队和民兵运用地道战，神出鬼没，打得敌人心烦意懒、焦头烂额。

敌人用尽毒计妄图破坏地道，什么火烧、水淹、放毒气、用炸药爆破等，种种手段都用尽了，还是无济于事，地下长城巍然屹立，敌人是无法摧毁的。

小车

冀鲁豫平原在本世纪30年代，还没有现代化的运载工具，在抗日战争前，连汽车的影子都很少见到。

大地主家有辆马车，那在农村方圆几十里都是富裕、高贵的象征，多半是地主老爷征粮收租，或者探亲访友时乘坐，显示威严的气派。

中小地主富农家中有的有四轮牛车，这种车乘载力满大，一般可以载三四千斤，速度很慢，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老牛拉破车。”

农村常见的普遍使用的是独轮小推车，轮子和车轴都是木的（有的包层铁皮）。

这种车承载力不少，一般可以装载三四百斤，如果一人推一人拉，就可以承载五六百斤。

这种车什么道都可以走，田地里没有路，也可以用它送粪、运庄稼。

“小车不倒只管推”，说明小车是冀鲁豫平原农民生产、生活经常使用的工具，几乎家家都有一辆。

跟着部队走

抗日战争时期，这种小推车对于支援战争发挥了巨大威力，对我们的援助实在太大了。

我们行军作战、运送粮食柴草，运送军火器材，打开据点后抢运战利品等等，都离不开它。

大的战役时，成千上万辆小车排起长龙似的行列，浩浩荡荡蔚为壮观；吱吱扭扭的声音响彻田野，十多里路都可清晰入目，那声音很象歌颂人民战争的韵节优美的乐章。

1944年以后，我们8分区部队组织较大规模的出征越来越多，人民群众支前任务也就更加繁重。

攻取清丰、南乐，寿张、阳谷、东平县城和讨伐刘本功战役，专区组织几个县的民工参加战勤保障，担架队成连、成营，组织得井井有条，小车队（每车2人）成千辆绵延几十里随军出征。

他们和战士一样疾速行进、风餐露宿、日晒雨淋、跋泥涉水、英勇无畏，部队打到哪里，他们跟随到哪里，忠实地完成各项任务，对保证各项战役的胜利，立下了很大功劳，有的还贡献出宝贵的生命。

战后各级政府、群众团体的慰问劳军，春节拥军活动，也都是小车队推着各种慰问品送到部队。

那时在根据地有一段河南梆子，赞颂这种小推车的功勋：

“遍地黄沙滚滚流，黄河两岸变春秋。

刮风下雨也不怕，泥水断道也不愁。

小车载上几百斤，跟着大军走后头。

道沟里头也能走，吱吱扭扭不停休。

攻城夺寨也靠咱，得胜回营把兵收。”

平心而论，说“小车推出来一个新中国”，是一点也不夸张的，这话里蕴含了深邃的唯物史观，表达了只有人民才是历史发展的动力这一伟大真理。

伟大的人民赢得了伟大的战争，这就是历史的结论。

我永远深深眷恋黄河之滨的人民！

图片来自于网络

致谢！

泰西小八路，诞辰100年，一生有所爱，父亲真英雄

不得不写的书：山水路（抗战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