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插队沙漠深处的北河湾生产队，有六十名知青在此插队劳动，眼前正值冬季，天寒地冻，开荒扩大种植面积，每天劳动强度很大，尤其冬天四野荒凉，乍白的天空刮着寒风，一杆知青劳动的红旗插在地头，被西北风吹得哗啦直响。</p><p class="ql-block"> 六十名知青吃饭有集体食堂。知青灶上吃的面粉，都是知青自己在生产队里的磨坊磨的，也是生产队仅有的一台柴油发电磨面机俗称电磨。每隔几天灶上没面吃了，长着一副小眼睛的知青食堂管理员明晓，跟生产队长招呼一声，派两三个人磨面。</p><p class="ql-block"> 记得一次队长通知我和赵英，桂兰仨人去磨面，顶着呼呼刮的西北风，拉上架子车，先从粮仓打来的伍佰斤麦子，运到灶房，用大盆淘洗干净，爪篱捞来出控干水，铺开晾晒在食堂边上的草席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为了抓紧时间快点晒完，双手伸进冷水里捞，三人的手指冻得跟红萝卜似的，全部麦粒风干后还得一至两小时。三人冻得双脚一边在上蹦，一边双手拿木棍翻搅麦粒。</p><p class="ql-block"> 我们三女生平时在生产队劳动，干活不惜力很实在的。我平时性格活泼开朗大方，干活也卖力。桂兰不胖不瘦，说话直爽口快，大眼睛翘下巴，实属漂亮美人。赵英稍瘦一点，皮肤白净晒不黑，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三人都是不怕吃苦的人，而且同年属羊，身高也相差无几。在当年来说都是社员口中常说的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好知青……</p><p class="ql-block"> 风干后的麦子装袋放在架子车上，我主动驾车在前面用力拉车，赵英和桂兰在车后推搡，一路颠簸费力到磨坊，将粮食一袋一袋抬进黑咕隆咚的磨坊后，先把电磨擦拭干净，三人分工合作，一撮一撮将麦子倒进电磨进囗，在柴油发电的作用下，电磨开始工作，哗啦啦白花花的面粉，从漏斗中洒出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接着将磨出的面粉用簸箕，一撮撮地装进面袋子里，再把麦麸皮装进麻袋用做它用，等着几百斤面粉磨完以后，必是下午了。近距离的在电磨跟前劳作，耳朵被电磨和柴油发电机的响声，震得嗡嗡直响，对面说话根本听不清，特别难受。而且弄得三人脸上头发上，还有衣服上全是面粉，连眼睫毛上都是粉尘。</p><p class="ql-block"> 那天磨面当间，馋嘴的我说好想吃饺子，三人互看，六目相对，耳语几句，想了个极其简单掩人耳目的办法。平时知青灶上六十个人的大锅饭，也是缺盐没油的饭菜，更见不到吃肉了，想起饺子顿时口舌生津。此时领会意思的桂兰早已跑回宿舍，拿来了一个家里寄包裹用的小布袋，三人偷偷地装了一袋面粉，估计有四五斤左右。</p><p class="ql-block"> 磨面到中午时，将电磨和柴油机停了休息，散发一下电机热量。三人轮流在宿舍换着吃饭，掌握好的时间，虽然外面沒人，但还是心虚，我不由自主地站在磨坊门口向外张望，赵英好象胸有成竹地说别再自己吓唬自己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此时知青点上的知青们，吃完午饭休息了，外面路上沒有社员走动，由桂兰一人将装好的面粉小袋，外面裹上衣服，抄小路从住房后麦地边上走过去，偷偷拿到宿舍藏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等所有麦子磨成面粉，大约是下午四点多了，我们仨互相看对方的模样笑起来。爱玩的我顺手抓一把麦麸皮，像天女散花似地扔给赵英和桂兰，而这俩也不示弱，抓起麦麸皮顺手给我撒去，整个磨坊麸皮乱飞，粉尘漂浮，斜阳从残缺不全的窗户射进一道光亮时，看到自己成了白毛仙姑了，笑声咳嗽声不断传出那土坯墙的小磨坊。</p><p class="ql-block"> 稍稍歇口气后三人动手，麻利地装袋上车，还是我驾车，赵英和桂兰在架子车左右推搡，将所有面粉和麸皮拉到食堂，交给小眼睛的管理员明晓。三人心存暗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忙不迭地到生产队长跟前，每人领了八分工的工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磨面的第二天，下午劳动回来了，三人相互凑钱，兴冲冲地去生产队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猪肉罐头，就地在桂兰宿舍操作，因桂兰宿舍其她两人探亲去了。我和赵英去社员家，借来菜板和擀面杖，又顺便要了几个胡萝卜，洗净便和肉一起剁上，在拌好味道的同时，我迅速把门插上，悄悄拿出偷来的面粉齐动手，三下五除二不大功夫，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饺子包好了。</p><p class="ql-block"> 正值冬天，就着宿舍取暖的炉子，没有锅就将脸盆洗弄干净当锅用，看到盆里的饺子在开水中翻滚时，仨人目不转睛两眼放光，嘴里生津，口水直流，不由吞咽。煮熟各盛一碗，迫不及待的仨人，顾不了吃相难看与否，呼啦啦一阵子就吃完了。三人互瞧呡嘴直笑，好像这顿满屋飘香，香气四溢的饺子，是天下最美的食品。</p><p class="ql-block"> 记得只过了一天，不知知青点上谁告发的？我们三人被叫到队长宿舍，也就是知青带队干部牛队长找去谈话，说我们三人私自偷拿灶上的面粉性质恶劣，刚开始三人死活不承认，带队干部牛队长一看，话锋一转说：你们都是女生，怎么能干这事情呢？如果再不承认，那就在知青点上公开这事！听了此话我们三个人傻眼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最后应了那句老话“作贼心虚”，仨人觉得好没面子，又觉得心中有愧，只好老实承认错误，不应该私自偷拿知青灶上的面粉，受到队长的批评和教育，仨人便各自作了自我批评，桂兰还把装面粉的小布袋拿给队长看了，表示下不为例坚决改正。小眼睛的食堂管理员明晓听了却上纲上线不依不饶，非要惩罚我们仨，最后队长决定每人扣十斤饭票，明晓听后才就此罢休。</p><p class="ql-block"> 当时谁也不知道到底这事情怎么传出去的？带队干部和食堂管理员，怎么听到这个事情的不得而知。虽然队里没有公开批评，但我们仨觉得为吃顿绞子，让队长批评教育不值得，更是痛恨小眼睛死心眼管理员明晓，心想这管理员也是小题大做，真拿鸡毛当令箭了。</p><p class="ql-block"> 事后赵英和桂兰两人见到我都在埋怨，说我嘴馋想吃饺子，出馊主意偷拿面粉，害得她俩挨队长批评不说，还白白扣罚十斤饭票。</p><p class="ql-block"> 我听了心里有些不爽，但嘴里还在向这两位知青战友说对不起，并把自己准备好的二十斤饭票分给她俩，赵英和桂兰一看我大度又理解她俩，坚决不要饭票，还说必经是仨人一起干的，便一笑而过，以后谁也不再提及此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从知青点食堂管理嘴里得知，原来是我惹的祸，那天磨面时，我装了少半袋麦麸子给房东，因为我在房东家住了八个月，相处很好，房东家悄悄喂养了几只鸡，我装了估计有十斤麸皮送给房东，剩余麦麸一并交给食堂管理员了。</p><p class="ql-block"> 当天吃完晚饭我提着麦麸子，给房东送去时让别人看见，告诉了管理员而引起的事端。赵英和桂兰得知真相后说我朱耀华就是个土猴子惹事精。</p><p class="ql-block"> 这事情虽然过50年，至今想起知青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的。曾经的岁月艰难，生活艰苦，年青人在一起思想活跃，异想天开的事时有发生，更是这事发生在我们仨女生中，实属无奈有情可原，都是生活所迫，也算是青春时期的女生自我性格的一次突破吧。</p> <p class="ql-block"> 一一写于2024.9.26.一一</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