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下的旧时光

清泉

在时光的长河中徘徊，总有那么一些片段如星子般在心头闪耀。十五佳节，我在南山上的一处庭院里，度过了一个别样的中秋夜晚。

宛如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一只睡不醒的狗和一只慵懒的猫，它们的闲适与安然，仿佛将旧时光都黏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我深深呼吸，思绪渐渐飘远。

那一轮皎皎明月，悄然在山后缓缓升起，月光如水，丝丝缕缕地透过斑驳的树隙洒下。我靠坐在竹椅上，任由自己同风里的所有在光影中拉长、摇晃，像是在诉说岁月的故事，最后渐渐淹没在久违的故乡，被那些久远的儿时猛地撞个满怀。

我记得，儿时的中秋，月光似糖霜般，轻轻地铺满了家门前小小的院子。一家人围坐在里屋，一张厚重的方木桌承载着满当当的欢乐。

那时的月亮，仿佛近在咫尺，就挂在院门口的柑子树梢上，在熟了的庄稼地头上，在那郁郁葱葱草木覆盖的半山坡上。

我会兴高采烈地搬出只属于自己的小板凳，然后迫不及待地从粮柜里拿出油纸裹封的月饼。在庭院里，在秋风中，在月光下咬上一口，五仁的香、莲蓉的甜、豆沙的绵……

可如今，故乡的模样早已在岁月中的风雨侵蚀下改变。曾经的家已破瓦颓垣，变成了一座危房。院门口那棵柑子树被砍掉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粗大的电线杆。那片松软的沃土，在荒废中渐渐板结，生硬地躺在那里无声地叹息。曾经翠绿葱郁的山坡，也只剩下一片土黄。

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

抬头望着那高悬于夜空的月亮，它似乎还是从前的那样。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想要离它更近一些。

于是，我开始朝着南山的更高处走去。一步一步，山脚下的城市渐渐变得遥远，那点点灯光如遥远的星河般朦胧而飘渺。

可它并没有因为我的追赶而变得更近，它依然高高地悬挂着，冷冷的清辉让人遥不可及。

我站在山腰的小径上，忽然明白，我与它的距离，原来不仅仅是空间上的差距，更是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