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龙王庙老虎梁

关门不锁寒溪水

　　一直在思考，很久很久以前，商州城附近肯定有老虎存在的，不然为什么在城西的蟒龙峪有老虎沟，在城北的龙王庙有老虎梁？时隔近两年，再次去探望那座记忆犹深的村庄和那户特殊的家庭。

秋日的山村秋高气爽，天空像块蓝布，山坡渐渐转色，地里黄绿相间，豆子结的繁，谷子弯了腰，柿子红彤彤，玉米挂成串，处处洋溢着丰收的景象。农人们没闲着，春种，夏管，秋收，冬藏，与土地相依为命，用劳动换回口粮，一年年一辈辈。

刘秀山高峻挺拔，石鸩河淙淙流淌。这是一处清凉之地，每到夏日，城里人拖家带口前来戏水，还有一段王莽追刘秀的古老传说。

我们顺着南边陡峭的“之”字形羊肠小道往上攀爬，各色山花在风中摇曳着，路边小蒜嫩闪闪、韭菜一簇簇。人常说，八月小蒜，香死老汉。不一会儿，我们采了一大捧。回望对面山坡，像一块调色板，在斜光下美轮美奂。向西俯瞰龙王庙河谷，田园像一块画板，道路像一条玉带，一切那么安静祥和。

坐在村口大石头上歇息，遇到两位下山的年轻人。攀谈中得知，他们是夫妇，女孩家就在身后的村子里，2010年大学毕业后在西安创业，目前开了家旅行社，这次回来是吊唁南山去世的外婆，她的奶奶就在村中。说起来就是那年我去过的那户。女孩既朴实又孝顺，母亲身患顽疾，同伴说一味叫“泽漆”的常见中草药消肿化瘀很有效，我搜索出来药名，女孩马上拍照并说随后叮嘱母亲采些服用，并说你一会儿到我家，让我奶奶给你倒水喝。我们也感慨着，正因为受了教育，女孩才能走出大山，人生轨迹才发生了根本变化。

走进幽静的庄子里，一栋栋老房子被荒草包围着，斑驳的墙皮弥漫着落寞和沧桑，好多场院门前荒草没膝，门上铁锁锈迹斑斑。走近高处这户人家，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这位老人还在家，热情地给我们搬凳子，洗葡萄让我们吃。

老人今年已经80岁，尽管头发花白了不少，但气色和精神明显比那年好多了。当时我们来的时候是在2022年除夕前一天，庄子里天寒地冻，房檐上挂着长长的冰溜子。老人的心如同那寒冰一样冷，抹着眼泪告诉我们，老伴患癌卧床不起，媳妇也得了重病，一家日子难过的很。我记下来，当天下午就和镇领导沟通。

老人说，随后她享受了低保，可惜老伴在第二年春季就走了，媳妇经过治疗目前身体还可以。儿子在山下移民点分有房子，但她住了一段不习惯，还是觉得老虎梁上好。平时种些菜，没事在地里转转，米面油是儿子定期从山下背上来的。

这位老人说，老虎梁上最多时有六七十口人，目前只有五个人在家。这里的群众分程姓和冀姓，以村中沟渠为界，都是过去从山下搬来的，这里土地多，困难时期也饿不着肚子。至于为什么叫老虎梁，他也说不清楚，反正老祖先就一直这么叫的。听老人介绍，这里的人在山下或城里都有房子，有办法的在西安也买了房，平常很少回来，房子就慢慢废弃了。

踏着熟悉的毛路，我们在村里转悠。一幅石碾躺在草窝里，石碾子上还有一幅小磨盘。曾经这里肯定热闹过，也许现在仍然在发挥着作用。

走进这户人家，老人也是从南山行门户才下来。这里一条毛路可以通到南山的关点。老人说，野猪、黄羊、獾子时常来到门上，种庄稼守不住，地里就种些菜。这是村民赖以生存的梯田，种着庄稼和蔬菜。最东边一户人家门口有辆木风车，这是当年曾经不少家庭的标配，如今已经闲置了。

这里地处半山腰的山窝窝里，位置隐蔽，交通不便，除了一户砖房外，其余全是土房子。这里盖房代价很大，砖运上来的费用高过了机砖本身，能盖起这座院子，也说明主人不简单。

时值傍晚，庄子沐浴在金色夕阳中，静静地沉睡着。我们在思考，随着老一辈人的逐渐离开，这座世外桃源般的村落，也许若干年后就会彻底消失了，在苍茫的秦岭中，这样的庄子不在少数。

用镜头和文字留住这段场景，让这里的后人和远方的游子能看得到祖先曾经生活的模样，也算是做了一件有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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