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秋

隔篱莲影

文/隔篱莲影

每到秋天，总有一种莫名的感怀，总想写点什么，思绪却总是纷乱，理不清，也剪不断。听着秋蝉的鸣叫，闻着桂花的芳香，失落和满足同时交织在心间。面对丰盈的蔬果，望着纷飞的落叶，欣喜与落寞相继浮现于脑海。于是，多年过去了，我一遍遍写下开头，却始终没能写成一篇完整的文字。

和以往一样，当无法继续写下去时，我总是翻开那些名家写就的有关秋天的美文。在郁达夫、张晓风、罗兰、史铁生这些我钟爱有加的作家的如花妙笔下，秋天的景色是那么美轮美奂，秋天的故事是那么意味深长。读着它们，我禁不住陶醉其中，陶醉在字里行间泛着的盎然的秋意里。

读郁达夫的《故都的秋》，我颇有相同的感触。虽然我没有见过故都的秋，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北方人，我知道“北国的秋，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

而今，我也身处江南。“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

的确，南国的秋天全然没有北国那种“一夜秋风，遍地落叶”的情境，也就不会有那种萧瑟而斑驳的秋意。所以，郁达夫的对于故都的秋的怀念，很能激起我的共鸣。

台湾作家罗兰的《写给秋天》一开篇便满含深情：“尽管这里是亚热带，但我仍从蓝天白云间读到了你的消息。”

而今我也生活在亚热带， 我也无数次的“从蓝天白云间读到过你的消息”，并且，我也“一向欣仰你的安闲明澈，远胜过春天的浮躁喧腾。”我也犹记得“你伴我度过的那些复杂多变的岁月。” 我也有过那样的两年，“在寂寞的村学里，打发凄苦无望的时刻。”也是你“带着哲学家的明悟，来了解慰问我深藏在内心的悲凉。”

我陶醉在这样的描写秋天的文字里，对于秋天的感怀则更加深沉。

一向喜欢张晓风，喜欢她如花妙笔下，那一篇篇优美而富有哲理的散文。当然也不会错过她对于秋天的诗意描写：“在暮色和秋色的双重苍凉里，往往不知什么人加上一阵笛音的苍凉。”

可以想象，暮色和秋色再加上笛音，那将是怎样一副苍凉的秋意。

我也“喜欢这种凄清的美，莫名所以地喜欢。”而且我也“爱这样的季候”而且也“爱得这样孤独。”（张晓风《秋天，秋天》）

在《秋天的怀念》里，作家史铁生道出的是他对于秋天的独特的记忆:“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唰唰啦啦”地飘落。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

对于这位身体残疾，精神却无比健全的作家，我无以形容我对他的敬佩和喜爱。我可以不假谦虚地说，我认真地读过他几乎所有的作品，并且读懂了他的对于生命的理解。甚至，我觉得我的喜欢散文，应该也是从读史铁生开始的。而这篇散文虽短，但字字句句都渗透着作家对于母亲的深深的怀念！

这些秋天的美文，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诗意盎然的秋天。

而今，秋日又至，秋风乍起，我走在这条我无比钟爱的滨江步道上，明媚如夏日的阳光，照着如春般葳蕤的树木花草，也照在我的身上。丝丝微风，送来阵阵凉意，也送来桂花的芳香。此时此刻，我觉得秋天离我最近，也最真诚，我似乎读到了真正的秋意。

其实，真正的秋意依旧在大自然中，在秋风、秋雨、秋叶、秋果、秋色…..，她无处不在，且无处不美。再美的文字，如果没有真正领略过秋意的人，都无法抵达内心。

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能读到字里字外的秋之美，已是幸运之至，能不能写出美文，已经不重要了。

2022年9月29日写于上海

2024年9月26日重新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