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90年代在老家祖屋留影</p> <p class="ql-block"> 西政离贵州凤冈县我大山里的家大概500多公里,距离不是太远,但那时从老家到重庆,一般需要三天行程。从我老家出发,先翻山越岭涉水过河步行15公里左右到达蜂岩镇,第二天早上从镇里坐班车到县城,走过一段50 多公里的砂石路,下午坐班车到达遵义市,这是长达100多公里的低等级公路,第三天乘坐火车到重庆。不说求学,单是出行就很不容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是1979年凤冈县蜂岩(区)中学应届毕业生,当年未考上大学,我曾经回忆起高考失利的沮丧:“1979年早秋的一天,烈日当顶,我独自一人在位于沟谷的田里薅秧,眼见四野茫茫,联想到高考失败,想到这一辈子就要以孱弱之躯面对这贫瘠的土地,心情绝望到极点,穿着长裤坐在水田里,泪水瞬间就模糊了双眼”。我在1979年秋季学期进入补习班,后来在好心人骆校长的帮助下,次年春季学期开学后不久被抽到凤冈一中插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80年高考结束后大概过了一个月,我还没有收到考试信息,为了弄清楚情况,父亲陪我连夜步行到蜂岩镇上,第二天赶班车到县城,到了县城后,我们急忙到我的班主任张老师家,张老师说录取通知书早分送下去,你怎么现在才来,昨天体检都结束了,你是今年县里高考文科状元。随后张老师张罗带我补了体检。没过多久我就启程重庆,我是从遵义坐火车,蜂岩中学的师兄蒲家兄弟送我在遵义站上火车,由于坐火车的人太多,她俩使劲把我及我的行李硬塞进火车门,我就一直站着挤在车门边抵达重庆。我此前没坐过火车,也没看到过火车,这第一次坐,连火车内部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初来乍到,对西政的一切都很新鲜。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外省同学,大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同学间自然会聊到高考成绩,我同寝室有两个同学数学考了满分,有个同学语文居然都考了满分,我这个贵州山区县文科状元聊着聊着就无语了,但这些差距并不影响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西政,似乎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股积极向上的精气神。我们80级2班,同学间的年龄最大差距在7、8岁,大哥大姐总是呵护小弟小妹,形成其乐融融的“一家子”。我对全班印象最深的是:同学们好读书、爱好广、重锻炼。书读得好的陈铁水、郑冬渝、蔡政顺、胡光志等后来成为教授,陈铁水较早成为云南大学法学院党委书记,蔡政顺是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法学院院长,其中胡光志是二级教授、博导,作为行业翘楚,胡光志主编的“虚拟经济运行安全法律保障研究”丛书10册,被业界奉为真经。大家爱好广泛,有练字的、唱歌的、吹笛的、拉琴的、写作的,吴声华喜欢围棋,经常在寝室打谱,我自己则喜欢文学,当年还在重庆日报发表过两小篇散文。当然,打球、跑步的多,陈铁水是校足球队守门员,至今还有同学记得他飞身扑球的矫健身姿,我自己则坚持跑步,参加过“重庆市校园之春运动会”的长跑,成绩是10公里最后一名,屈刚喜欢各种锻炼,毕业后他在深圳做律师的间隙玩起了鲜有人参加的帆船运动,组建了中国法律界第一支帆船队“歌乐山号”,获得过亚洲最大赛事中国杯巴伐利亚组别季军、泰国国王杯亚军和首届湘江国际帆船赛冠军等优异成绩,屈刚豪气、好客,常常在大湾区“支起八仙卓,招待十六方”,江湖乃有“屈大侠”的传说。话说回来,成功的毕竟是少数,和社会组织结构“不惊人的一致”是:我等2班同学大多数都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当然,有长达四十年或更多的安居乐业、默默无闻的光景,何曾不是幸事。</p> <p class="ql-block">毕业三十年在深圳“老照片墙”留影</p> <p class="ql-block">谢同春的圆珠笔画</p> <p class="ql-block">玩帆船的屈刚</p> <p class="ql-block"> 在西政求学的农村同学多,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刚刚实行承包责任制,好多人家的生活是“乍暖还寒”的。我的家庭贫困,父亲只能每月汇10元来,加上在班里获得的甲等助学金17.5元(后来有了“双甲”可领到20.5元,其中加了困难补助3元),勉强度日。我大学假期只回家两次,大多在学校打假期工,抬过水管(大的铸铁管)、参加过征地、在图书馆抄过卡片。其间我还因病休学,无形中也增加了一份煎熬。好在,得益于学校、老师、同学的关爱,我总算克服困难完成了学业,不过,我对写作的热情似乎超过功课,我终究只是一个三流的学生,大多数老师、同学对我没什么印象。在贫苦交加中的学习,于自己是一个磨练,对城乡两地间的生活总是保持不断的追问,因此也养成持续关心“三农”问题和慈善事业的习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从贵州深山区走到西政,一路走来真不容易。但四十年过去,也有一些感悟:想到曾经的艰难困苦,提醒自己要记得当今流行的一句话:“经历过苦难、但别歌颂苦难本身”,不是都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到真经,一路坦途也是值得庆贺的人生;每个人都不容易,看破不一定要刺破,读了点书应该更容易释怀,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去寻找属于我的“录取通知书”;新生代西政人于“法学+生活”建构了新的语义系统,法学翻篇了,连西政小年轻的聊你都不一定听得懂,你本想“献余热”可能最终是添了乱。</p> <p class="ql-block">拙作两本</p> <p class="ql-block"> 从西政伊始,自己主观上很想努力营造一种有积极意义的生活,但囿于秉性,客观上不一定能实现这个“小目标”,我倒是曾经改写几句歌词自勉:“我从山里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城市中,希望花开好”。因与西政的交集,母校赐予我勇气、力量和人世的方法,我得以度过人生这一段弥足珍贵的四十年。感恩母校!感恩同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