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无锡春谣 葱姜爆鍋

图兰多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细想起来,人生的千头万绪,自己都会给自己踩出一条主线來。抗金杀敌是岳飞的主线,云游山水是徐霞客的主线,当好市长是苏东坡的主线,一日三餐天黑睡觉是普通人的主线。我一个40后很不寻常,走着走着却走出许多烦恼來。恰如尴尬人难免尴尬事,快乐人偏把烦恼找。其实时代的流程,衍生产品必定是与时俱来。那个年代,户口是铁布衫护心鏡,因此把失去的上海金户口再去捡回來便成了最绞心的烦恼。那意味深长的户口啊,捆绑着粮油票证、工作单位、档案关系,生生死死。全国不知有多少人把光阴都用在迁户口调单位之上,谁不想离家近点有个照应,谁不想离父母近点尽点孝心。然而,从松花江到黄河再过长江,眼看着离黄浦江只有一步之遥时,国家出台了新政策,户口带头全部松绑给你自由。啊哈,高兴之余不免感叹,我用青春赌明天,还不如躺平等春风。不过历史的风风雨雨正是人间的气象万千,为何不好好书写一番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与国家分配单身匹马赴吉林,和投靠伯乐南迁济南不同,到无锡靠的是毛遂自荐,据说还有一些些靠自荐信中那几行颇有姿色的字,无添加纯手工的。同样的信,离家更近的苏州以没有生活基礎为由拒之门外。上海仍然是大门紧锁无动于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86年,举家告别济南迁往无锡。妈妈拎着她喜欢的那株君子兰,妻子抱着刚过周岁的儿子,我提着一台18英寸的彩电,这是票证时代的收获,同事李洪光托她父亲开后门买來的,临上车同事卢夔瑜特地把它送上了车。临行,李华斌所长还在劝说,家具先别搬,人过去如果不顺心就回来继续上班。山东人的义气就像九纹龙史进,尽管到我庄上蹭饭,兄弟管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夜火车大清早到了无锡,干部科长已经在出口处等着我们。检票员却拦住我不让走,你那电视机得补票。好吧,补就补吧,这里不是山東,俺得遵守我俚无锡规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随后,上了面包车去无锡住处,局里特地买的一套二居室商品房。科长把我们送上楼就算安置停当。之后,我赶紧上街,买寝具买被褥,买碗盏买炊具,还有自行车,把家支起来好正常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春谣</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玉兰不必问出处,</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上海白,</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无锡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好看陪那雪花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各地有各地的脾气。今天,2024年,大众把江苏13地市评价为十三太保。太保一说,源自后唐李克用,他有13个儿子个个武艺高强,官至太保。这第一层意思指的是13地市经济实力个个强劲。第二层隐指地市之间互相较劲各不买账。这太保脾气,根底是人的素质,往好里说是努力进取,反过來说也许是内耗或拉扯乱卷。这是一个竞争的时代,和体育比赛一样各不相让。初来乍到的我,还沉浸在天真的北方,无私的天下。殊不知南方早已进入商业时代。思想浸淫得好如三国厮杀,每个团队都希望有新人的加入壮大力量。他们有隐形的领队和教练,还有专门研究厚黑权术的指导。中学同校,插队同县,复员退伍都可以是团队的刍形。而领导层非同百姓,深思熟虑的他们早就把棋布到了下一代,连班长都预留了空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呵,这是一锅成分复杂的混合油,竞争摩擦得发热滚烫。在一个号称人杰地灵的城市,只要再拼一下,就可以拿到一个处级待遇或是上调省城高就。而我这条回流的“山东鱼”又算是什么葱。有人直接质问,我们没请你,你来做什么。我无言以对无话可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有自知之明,自觉会放低身架平衡关系。在这口锅里,你是混合油我是葱姜蒜,为了我的理想跳进去,高温下爆锅,香给大家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安排,上级命我去送某炊事员最后一程。无锡风俗,火化最好抢头炉,我必须在六点前赶到,几乎和吹打队同时到的丧家。一会儿管乐吹起“海浪把你轻轻地摇……”便以单位代表的身份陪着去了火葬场。不一会,家属拉着个不大点的女孩來问我,可以买什么样骨灰盒子?我不由一楞怎么有这样的课题,隨即说,太贵的和太便宜的都不要考虑,选个中等价位的买吧。还说了些勉励的话。这位炊事员一定在天堂感激我,有一位熟读老三篇的朋友来送他,陪他一起听轻轻的搖,享受到了人间最后的温馨。他绝对想不到为了那只不贵不儉的盒子,我挨了批评,政策性这么强的事怎么随便决定。你放心,如果你跟着走,我的政策还是中等价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太保脾气发作的事多了去了。建筑不按六级抗震要求施工。大项目拆零多赚工钱,拆了建,建了扩的巧立名目。咳,基层啊,富裕之地也会出刁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进路上有些碎石子也别说多了,毕竟同事一场相逢是缘。到了另退休前几年,部里指示,岗位考核,优化组合,动员内退等等政策。各个山头欣喜若狂,趁着机会都把门户清了。先换桌子椅子,要老板式的。再换做派,少年无知去学了李雪健的宋江说话步伐。俺看在眼里记在这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春谣</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红灯高挂水一角,</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远山青</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近水绿</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春天又搏闲人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改革路上有点碎石子出现点小烦恼是免不了的。事情还是要归到正道,90年代初,国家鼓励引進外资,学习負债經营。此时,引进国外设备,利用政府贷款,提出设计方案,参加商业会谈有了我的身影,估计很多新五届也投身其中,这也是我们这代人承上启下勇挑重担的责任。对于无锡,历史会说我是头非常重要的一头蒜,炒韭菜离不开,烧茄子离不开,吃饺子更离不开,每个蒜瓣都能顶一个专业。当然,人红时总有人看不惯你,人么,总是有差异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这蒜又真能算。因为我差点疏忽丢饭碗的乙方代表也很多。商务谈判中把结算单位提高,元变万元再取整去零也是不错的办法,尤其是对美元。我这蒜又很能耐,只要省钱,磨几天都行。有一次在南京丁山宾馆和外商打持久战,一直打到老外想家投降为止。他们的弱点是想老婆,闲着他,冷着他,让他越来越想便能使他让步。那时候,商贾云集江苏都想在中国的改开中分到一杯羮。无锡欢迊四方來客,但对日商始终保持冷淡。为了利益台商也經常來洽谈。有次来了位姓郝的总經理,我这人比较幽默说,今天你來赚我们钱,回头找美国买軍火打我,这买卖怎么做?那郝总连连说不不不,我们买回來一起用一起用。这玩意还带一起用的?据他自称是国民党元老郝柏村的儿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碰巧得很,和我弟弟一同插队到吉林的王建国也调到了无锡。他们不是一个县的,但一同上调到了东丰钢铁厂。王建国是恢复高考首批读上大学的知识青年,学了中文师范专业。到无锡以后,先在重点中学教书,再调到普通中学,以后再调去苏州外国语中学,再去上海金苹果等等等等一校又一校。再后来,退休坐着长途在苏州泰州之间做家教。他可说是油锅里的一片姜,老辣到你想不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解放前王老师的父亲开了个刀剪作坊,文革中他妈妈代夫受苦。白天开批斗会,他看着造反派把妈妈反剪着双手押着上台。晚上报仇,他趁黒等在路边,瞅准造反派面门就是一顿胖拳。第二天他装作没事问他妈,那人怎样?她妈妈说,没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得不说他的学生,北京,西藏,外交部,众多学校……真是桃李满天下。前年他患病在上海去世,去给他送行的多是他的外地学生。有此成就无悔也。</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腊梅最早知春到,</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含冰绽</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凝水俏</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春寒料峭含苞放。</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