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经典笔记——《悲惨世界》

巴山楚水

汉书于长沙

《悲惨世界》是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所著的篇幅最长的长篇小说，是其代表作之一，反映了作者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相结合的文学创作思想。全书分为5部48卷，约120万字。从构思到成书作者花了三十余年，期间还曾赴滑铁卢战场体验生活，该书的主人公是“苦役犯”冉·阿让，他坐了19年牢，起因只是偷一片面包。出狱后经米利埃主教感化，冉·阿让奋斗成为企业家、市长，他帮助弱女，抚养其遗孤，救走革命青年，做了许多善事，最后他安详地离世。而坚信犯人不会成为好人的警长沙威，则因信念崩塌，最终投河自尽。书中展示了一幅自1793年法国大革命到1832年巴黎人民起义期间法国近代社会生活的辉煌画卷，指出了资产阶级社会的三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失业、卖淫和流离失所；同时，作者也给出了他以为可行的治愈社会问题的药方——人道主义思想。

黑格尔说，世界上真正的悲剧不是正确与错误的冲突，而是两种正确之间的冲突。1815年的法国，拿破仑退位，路易十八复辟，君主制度死灰复燃，刑罚尤为严酷，冉.阿让便是其中的受害者。为了养活七个外甥，迫不得已，他偷了一块面包，为此受了19年牢狱。狱警沙威认为，罪人永远是罪人，永远不会洗心革面。冉.阿让假释出狱后仍不依不饶，追捕了他十几年。这便是悲惨世界里的两个人物，一个尽忠职守的警察，一个改过自新的苦役犯，他们在两种正确的冲突中你追我逃了小半辈子。

姐夫去世后，25岁的冉阿让肩负起抚养七个外甥的重担，以报答姐姐的养育之恩。他整日不停的工作，从早忙到晚，连交女朋友的念头都没有。尽管如此，七个外甥仍旧经常填不饱肚子。一年冬天，冉.阿让找不到工作，家里一片面包都没有。为了不让七个外甥活活饿死，迫不得已，他砸破了面包店的玻璃，拿走了一个面包。于是，他被控告穿墙行窃，判处五年苦役。就这样，他被锁上了镣铐。从此，他不再是冉.阿让，他成了土伦苦役犯。在冉.阿让那颗全无知识的穷人脑袋里，多少也还能觉得这样的惩罚有点过火。入狱第四年，他终于找到了一次越狱机会，因为越狱服刑增加了三年。到第六年，他又有了越狱的机会，结果罪上加罪，又被延长五年拘禁。到第十年，他又找到了越狱的机会，他再次铤而走险，但仍旧没有成功，结果又加刑三年。第十三年，他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但还是失败了。这次从逃跑到被捕只有四个小时，换来的却是加判三年，前后一共十九年。这一切只不过因为他偷了一块面包。

人发怒可能是疯狂的、荒诞的，有时也会发错的，但是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发怒的。冉.阿让发怒了，十九年来，他落在黑暗里，终日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他整天穿着红球衣，脚拖沉重的铁球，晚上睡在一块木板上，经年累月地做苦工，忍受饥寒酷暑，还动不动就挨棍子，说错一个字就被关黑屋，生病躺在床上仍旧拖着铁链，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入狱时，他曾是边痛哭边战栗。出狱时，他已经沉默不语，阴沉心冷。初进监狱时，他还好好的。在监牢里，他学会了读书认字，懂得了思考。在判了社会的罪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狠了起来。在判了上帝的罪之后，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怕天不怕地的人。入狱时他27岁，出狱时他已经46岁。十九年的苦役生活没有教育他，也没能启发他。从那畸形黑暗的牢狱世界里出来，他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未来的生活对他而言仍旧黯淡无光。

假释出狱后，苦役犯的罪名仍旧牢牢的附在他身上。拿着黄纸身份证，他找不到工作，即使同样是做苦工，得到的报酬也只是别人的一半。除此之外，因为黄纸身份证，旅馆不招待他，哪怕他付钱住马棚也不行，店家就是把食物丢弃喂狗也不肯给他吃。他又饿又累，没有旅店为他敞开大门，没有人可怜同情他，大家都冷漠粗暴的将他拒之门外。没办法，他找了一个狗窝，最后连那条狗也要咬他。就在这绝望之际，他遇到了米里埃主教。仁慈的米里埃主教不仅收留他，给他饭吃，还让女仆拿出银餐具，点亮银烛台，像招待宾客一样诚心款待他。这些仁慈举动仿佛一盏明灯，却未能照亮那黯淡无光的前路。19年的苦役生活，早已让他的心肠变硬，眼泪变少。19年没睡过床铺的冉.阿让只睡了四个多小时便醒了。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心里想的全是近在咫尺、银光闪闪的银器。这套银餐具连带大勺可以变卖200法郎，这笔钱比他19年苦役所得报酬还要多一倍。冉.阿让斗争了整整一个小时，最终还是迫于生计拿走了那套银餐具。他还没逃出城，又被警察抓住了，冉.阿让彻底绝望了，曾经他因为偷了一个面包，做了19年苦役，这次恐怕是要做一辈子了。出乎意料的是，米里埃主教却为他开脱，说银器不是偷的，还把剩下的两个银烛台交给他。

冉.阿让得救了，19年的苦役让他从一个本分善良的穷人变成一个阴沉心冷的人，仁慈善良的主教却把他从黑暗沼泽中、自暴自弃中拯救了出来。法律的惩罚没有让他从善，主教的宽厚仁爱却让他获得了新生的勇气，获得了去恶从善的决心。从此，冉.阿让隐姓埋名，化名马德兰，他开始埋头工作，命运也给了他机会。不到三年，他变成了工厂老板，成为了大富翁。发家后，他乐善好施，救助孤寡，创办托儿所，开设免费药房，这些善举最终让他成为了人人爱戴的市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妓女芳汀。方汀原本是冉.阿让工厂里的一名女工，她年轻漂亮，真心爱过一位大学生，对方却只是逢场作戏。惨遭抛弃后，未婚先育的她无法继续在巴黎生活，也不敢返回家乡。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旅店老板德纳第夫妇。为了有时间赚钱，她把女儿珂赛特托付给了这对夫妇。这对狠毒贪婪的夫妇收留小珂赛特，只是为了骗一笔钱还债，他们一边虐待、殴打小珂赛特，一边欺骗芳汀，以各种理由骗取更多生活费。小珂赛特在那里受尽非人待遇，不到五岁就成为了这家人的苦力，芳汀对此一无所知。离开女儿后，她回到故乡，在一家玻璃制造厂当女工，工厂的老板便是马德兰，也就是冉.阿让。她终于可以自食其力，每月都给旅店老板写信寄钱。可惜好景不长，一个长舌妇查到了她的过去，将她有私生女的事揭发了出来，他们以马德兰的名义给了他五十法郎，把她赶出了工厂。马德兰对此一无所知，可怜的芳汀就这样开始她的悲惨遭遇。

被解雇后，没人肯雇佣她，她只能去给兵营里的士兵缝补衣服，靠这点微薄的收入，她无法养活自己，更不能准时给寄养在别人家里的女儿寄去生活费。那旅店夫妇没能准时收到生活费，就谎称她的女儿得了猩红病。就这样，她为了十法郎卖掉一头秀发，成为了一个癞头女。又为了四十法郎卖掉两颗门牙，变成一个没门牙的丑女人。在那对夫妇的步步紧逼下，她就这样沦为了娼妓，变成了社会的奴隶。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年轻少女，如今却形容枯槁，病入膏肓，饱受人们的歧视。一个寒冷的冬天，一个恶少把雪团塞进了她的衣服，冻僵的芳汀被迫反抗。换来的却是警察沙威的监禁。冉.阿让得知方汀的悲惨遭遇，十分内疚，出面干涉，在沙威手中救出了方汀。对于触犯法律的人，沙威一概鄙视、嫉恨、厌恶。他就是这样偏激的一个人，不承认任何例外。调到蒙特勒伊市工作后，他就认出马德兰市长就是当年的苦役犯冉.阿让。冉.阿让带走芳汀后，出于气愤，他连夜写了一封告发信，却没得到理睬。把芳汀送到疗养室后，冉.阿让立刻给旅店夫妇寄去120法郎，替芳汀还清了欠债，要求他们立刻将珂赛特送到正在生病的母亲身边。贪婪的夫妇俩却一再拖延，用各种借口骗冉.阿让一次又一次给他们寄钱。眼看芳汀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冉.阿让十分着急。

恰恰这时，又一件烦心事接踵而来，一个叫桑马第的老头被当成冉.阿让正在接受审判，冉.阿让为此陷入了矛盾挣扎中。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将再次被拘捕，无法照顾芳汀母女，如若不承认，一个无辜的人就会因为自己被捕入狱。最后，他想起了主教的叮嘱，永远都要做个诚实的人。良知最终战胜了一切，他毅然走上法庭，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这样，冉.阿让再次被通缉，沙威来到芳汀的病房逮捕他。芳汀受到刺激，惊悸而亡。冉.阿让被投入监狱后没多久，就从狱中逃了出来，连夜去找芳汀的孤女珂赛特。几经周折，他终于在圣诞节见到正去林中打泉水的小珂赛特。亲眼目睹小女孩的悲惨生活，冉.阿让果断从狠毒的夫妇手中救出了可怜的小珂赛特。

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他带着小珂赛特逃进了巴黎市郊的一个修道院，两人在那里过上了暂时的平静生活。几年后，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长大后的珂赛特在公园散步时遇见了具有共和思想的年轻人马里于斯，两人一见钟情。马里于斯原先受外祖父影响，是个保皇派，他的父亲则是拿破仑的手下爱将，拥护共和，在滑铁卢战役中立了战功，被封为男爵。立场不同，外祖父非常敌视自己的女婿，不准他与儿子见面，否则就剥夺马里于斯的继承权。为了儿子的前途，父亲只能忍气吞声。马里于斯看到父亲的临终遗嘱非常震惊，暗地里查阅书报，了解了父亲的英勇事迹，最终改变立场，离家出走，成为了一个共和党人。

最初，这位共和派青年并不知道自己爱上的少女名叫珂赛特。几经周折，他找到了珂赛特的住处，向他倾诉衷情，自此两人常常幽会。为了向珂赛特求婚，他去找了外祖父，但外祖父不同意这桩婚事，马里于斯因此跟外祖父彻底决裂。恰在这时，为了珂赛特的幸福，冉.阿让也打算把他送到国外。马里于斯痛不欲生，毅然参加了起义。战斗中有一个人给马里于斯送来了珂赛特的一封信。马里克斯此时已决定作战到底，他带着告别的心情给珂赛特写了一封回信。这封信并没有交到珂赛特手里，而是在半路上被冉.阿让截住了。看完信，冉.阿让内心十分纠结，到底是把珂赛特送到国外去，让她过上安稳的生活，还是尊重她自己的选择？最终冉.阿让披上了国民卫队的制服，避开了警方的阻拦，来到起义军的街垒。战斗中，冉.阿让放走了被俘虏的沙威，还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这位铁面无私的警官，街垒的战斗十分激烈，许多战士身亡。

冉.阿让背着奄奄一息的马里于斯逃进了下水道，他背着受伤的马里于斯淌过污浊的下水道。好不容易来到出口处砸门，却被德纳第锁上了。这个德纳第就是曾经收留珂赛特的恶毒旅店老板。旅馆倒闭后，他便跑到巴黎做着一些偷鸡摸狗的苟且生意。此时的德纳第没有认出冉.阿让，他先是骗了冉.阿让一笔钱，然后把那些跟踪他的人引来，而一路跟踪的人正是沙威。很快，沙威就通过德纳第找到了冉.阿让。冉.阿让没有逃走，跟沙威提出一个要求，让他先把马里于斯送回家，然后再给他一点时间安顿珂赛特。这一次，沙威没有反对，不仅帮忙将马里于斯送回家，还在冉.阿让回家后偷偷离开。这个绝不动摇者最终还是动摇了。对于冉.阿让，他感到困惑不解，他不得不承认冉.阿让的品德高尚，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行善的坏人，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具有同情心的苦役犯，不得不承认他温和、乐于助人、以德报怨。这铁面无私的忠实执行者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再忠实的追随着摇摇欲坠的政府时，他的信念也随之崩塌。如果法律不能代表善良与公正，那么从事警察工作又有何意义？忠诚原则第一的警官沙威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最后从桥上一跃而起，跳进了江中。

　　身负重伤的马里于斯并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在外祖父的照料下逐渐康复。外祖父看到他安然无恙，答应了他的婚事。冉.阿让将自己所有财产送给珂赛特当做嫁妆。尽管如此，他仍然无法改变仍是一个逃犯的身份。珂赛特结婚第二天，他便把自己的过去全告诉了马里于斯，但并没有告诉他们那笔钱的来历。马里于斯怀疑他侵占了马德兰市长的财产，对冉.阿让冷眼相看，多年来舍己救人，最终连相依为命的“女儿”也误解了，离开了他。还好，德纳第来了。这个贪婪恶毒的旅馆老板，原本打算把冉.阿让的黑历史卖给马里于斯赚一笔钱，结果不仅洗白了冉.阿让，还让马里于斯了解到了真相，原来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可惜，生命垂危的冉.阿让已走到了人生尽头，在珂赛特的臂弯里安然死去。

这便是雨果的悲惨世界，一部人类苦难的百科全书，一个苦难的人在逆境中俯视墓穴的悲痛，不断自我救赎的悲怆故事。雨果曾告诉我们，通过贫困，意志薄弱的人会变得无耻卑鄙，意志坚强的人则变得超凡脱俗。穷困是一个熔炉，每当命运需要一个坏蛋或一个神人，就把一个人投进去。生活就是漩涡，这漩涡在人的头顶上，造成的阴霾或者晴天，深陷苦难的洪流。每个人都曾失望过、怨恨过、颓废过，在漫漫黑夜中踌躇不前。治愈伤痛，逃脱苦海，唯有爱与善不辜负，爱与被爱无愧于天地良心，所有绝望与痛苦都会成为升华生命的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