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忽然想写些文字</p>
<p class="ql-block">但这些记忆已不清晰，且不连贯</p>
<p class="ql-block">外婆的生日不记得了，只记得她是个有文化的人。说到文化，其实也只是读了三年的小学，为什么读书呢？她说是为了不裹脚。外婆老喜欢提到的一个历史时期，就是一军困城。问过才知道是冯玉祥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围困一座城，我猜这座城是大荔。冯玉祥下了一道令，女学生可以不裹脚，谁也不许违抗。于是外婆就毅然上了学。</p>
<p class="ql-block">我能记起的事情，大概是五岁左右，外婆喜欢教我认字。这个过程很轻松，不像是在学习，更像是在聊着玩。外婆说你看这个字，不正就是歪，不好就是孬。你看这个卡字，这一横给了上面，“上”字就要完整了；给了下面，“下”字就完整了。可只有一横，上不上下不下的就卡住了。记住这个字念“卡”。</p>
<p class="ql-block">外婆说简化字好，简单好学，但有些字简化后少了意境。你看闲和閒都是在说人懒，一个说人懒得靠在门上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另一个说人靠在门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在想心事。</p>
<p class="ql-block">外婆还说过君子谋道不谋食，小人谋食不谋道。我不懂就问，吃的多好啊，谁不喜欢吃的去喜欢道？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外婆笑了笑没说话。</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在外面被别的孩子打了，回家告诉外婆，会被训斥。外婆说有人欺负你必须还手，赢了可以回家说，输了就憋住不许回家说。记得邻居有个大点的孩子老喜欢打我，后来我就开始还手，每天都被痛揍，后来我感觉自己慢慢有了力量，开始主动了。直到后来虽然还是有点吃亏，但他已经开始躲着我了，因为我见了他就开始打，不管他有没有心情在不在状态，打他成了我的一点期盼，回想起来挺有意思的。</p>
<p class="ql-block">我上中学去了外地，外婆的记忆有点不清晰了，但在那个时期也有校园霸凌，我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很好地处理，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学习。</p>
<p class="ql-block">我上大学后，外婆离开了我们家，回到县城里自家盖的一个院子里。家里养着一条狗，外婆每天早晨要吃一片止痛片（不知道原因），然后沏茶，烫一壶酒，开始收拾屋子，做吃的，骂狗。那只狗很听话，很有教养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外婆喜欢读书，尤其是武侠。她找到的武侠小说不是缺本，就是缺页。家里来了年轻点的人，她就喜欢问人家是否看过这本书，讨论她看的残书里的情节。</p>
<p class="ql-block">外婆年龄大了以后偶尔会摔倒，但她拒绝别人搀扶。她要坐在那里休息一会儿，最终靠自己起来。家里人都没有办法，只能听她的。</p>
<p class="ql-block">外婆去世那年95岁，她自己说的，有人说她不到这个年龄，她很生气。我说到了，外婆很开心。</p>
<p class="ql-block">外婆小时候家里开过炭厂，她说她读完了所有的戏本（剧本？）。所以外婆处理事情时要比我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通达得多。</p>
<p class="ql-block">人生如戏，外婆的人生很精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