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水上森林

母女情深

原创：倪捷儿 摄影：千喜

杭州青山湖，位于杭州临安区，建于1964年，水域面积10平方公里。北线湾区相连，或绿草花海，或水上森林；南线群山相接，或跃出葱茏，或深入水面。湖之西北隅，有一处100多亩的水上森林，春夏宛若一块绿翡翠，秋冬宛若一块红宝石，嵌在碧水之中。每到汛期，水会漫过杉树林的沼泽地面，形成“树在水中长，船在林间行，鸟在枝头鸣，人在画中游。”的奇特景观。

水上森林生长着相亲相爱的三兄弟：水杉、池杉和落羽杉，水杉是中国的原生树种，池杉和落羽杉则是北美的树种。它们树形相似，秋天叶片变色期相似，但仔细分辩还是有区别。水杉：线形，羽状对生，排列较密；池杉：钻形，螺旋状排列；落羽杉：线形，羽状互生，排列较疏。水杉出现于1.3亿年前，和银杏一样，是仅存的几种十分古老的植物之一，素有植物“活化石”之称。

1977年，水上森林种下了来自美国的池杉，1978到1980，又种下了自行培育的落羽杉，经过历届政府的保护和建设，水上森林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一晃四十多年过去，终于第一次有缘来目睹它的芳容。行走于杉林之间，上仰看高耸之杉木，金灿灿高入云端，与白云蓝天相拥轻语。下俯视碧绿之湖水，倒映在水中的杉树，随着水波的时而平静或荡漾，呈像也是时而清晰或模糊。

深秋的“水上森林”，五彩斑斓。杉林尽染，叶枯而红，如火如荼，如红霞落地，又如老君丹炉，云蒸霞蔚，亮丽风景，引人入胜。最奇妙的是，同一片杉树，当阳光照射的程度不一，呈现的颜色也不同，被阳光普照时的杉树，呈黄色、红色或褐色，十分的秀美；若是被阳光拂过的叶子，更有趣，会变色，明黄变成了黄色，赤红变成了枣红，浅咖变成了褐色，如万花筒一般迷人。

明明是深秋，眼前却浮现出春天的“水上森林”，满眼郁葱。那嫩绿，如初生的婴儿般细腻柔软，落在水杉、池杉和落羽杉高耸笔直的身驱两侧的枝条上，如绿羽毛一般昂着头、挺着胸，它们好奇地抬头想去触摸天空里的云朵，又好奇地低头想去触碰湖面里的春水。那嫩绿，如繁星点点，静静的落在山旁、路边，小草们穿上了漂亮的绿衣服，与小花儿一起装扮着水上森林。

明明是深秋，眼前却浮现出夏天的“水上森林”，枝繁叶茂。林间树荫与天上的炽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树荫落到了依旧清凉的湖面，漫步游道，一点没有炽热的不适感。水上森林里的鱼儿、鸭儿和白鹭们，该吃吃，该睡睡，悠闲着呢，好像酷热与它们无关。穿梭于水上森林游艇上的人们，拍打着、触摸着清冽的水，仰望着、拥抱着壮实的杉树，一阵风儿吹过，更是清凉无比。

明明是深秋，眼前却浮现出冬天的“水上森林”，宛如仙境。有云雾缭绕在林间，别的水杉已经落尽繁华，这一片池杉树，却在碧水微澜中迟迟不肯落下。大寒节气，池杉变深、变稀疏了，羽毛似的叶已飘零得所剩无几，但笔直高耸的躯干和整齐的枝条，仍倔强地昂首挺胸。下雪了，林间银装素裹，杉树美得更加不可方物。躯干里，正涌动着生机，期盼着春天快点到来。

说到青山湖，得说说“太和治水”这个典故。一个叫黄太和的临安县长和书记，带领百姓，从1958到1964年，在临安城的下游建造了青山水库；1966到1973年，在临安城上游建造了里畈水库；1975到1980年，清理、改造、建设了从里畈水库到青山水库之间24公里的苕溪河道，史称“千军万马战苕溪”。人们为了纪念他的功绩，就有了“太和治水”的典故

这片美丽的水上森林，曾是荒山脚下，苕溪之滨的一块毛地。1964年青山水库建成后，这里聚集了更多的清水，逐渐形成了一块沼泽地，与四周的荒山一样是青山湖边的荒芜地。1974年，临安县委将青山等4个公社林场联合组建了临天林场，在湖四周的2000亩山上，种下了各种各样的树和茶叶。但这块沼泽地，因一年要被淹七八次，水涨没顶，水落露头，因而无人顾及。

1977年，林业部门和临天林场觉得这块地荒芜着可惜，想在上面种点什么，且好此时，传来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消息：杭州植物园有一个叫池杉的树种适合种在水里。这种杉树根部有一种“根膝”能在水中呼吸和贮存氧气。林场便立即派人去买来了几十把树苗，一把50枝苗。买回后立即拉线放样，每枝苗的前后左右间距全是2米，以至于今天看这片森林，树木纵横笔直，排列整齐。

据临天林场资料记载：1977年池杉种下15天后，第一次淹没29天，第二次淹没45天，第三次24天，先后共计淹没98天，本以为小树苗会淹死，没想到洪水退去，池杉又恢复了勃勃生机。此后的1978年到1980年，临天林场又在冬春两季，用自己繁殖的苗木树林，增加了落羽杉树种，后因开办砖瓦厂，经再三协商，保留了1980前种植的100多亩池杉林，就是今日的“水上森林”。

说起这池杉，还有一段奇妙的故事在。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向中国赠送了原产美国弗吉尼亚州的红杉和池杉树种，后来，周恩来总理亲自安排，种在了杭州植物园。缘份就是这般奇妙，谁都不曾想到，这株连起大洋彼岸的树种，在1977年，被培育移植至临安青山湖这块曾经荒芜的沼泽地，日后成就了青山湖独一无二的水上森林公园和那里的春光秋色。

到了1990年代，这一片池杉、落羽杉已是枝繁叶茂，高䇯参天，较之它处名山上的古木也是不遑多让，成为飞鸟翔集，万木蔽空的水上森林，船也在这时进入了森林。便有了开头介绍的“树在水中长，船在林间行，鸟在枝头鸣，人在画中游。”的奇特景观。怪不得有人说，青山湖最值得看的不是鱼，不是虾，而是这片离奇生长在湖内的水上森林和盘旋在水上森林中的绿道。

中国现代哲学家张岱年先生认为：“近代汉語中所谓的自然，表示广大的客观世界，自然的意义可谓开始于阮籍。”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在《达莊论》里有云：“天地生于自然，万物生于天地。自然者无外，故天地名焉。天地者有内，故万物生焉。”自然能化生天地，天地进而创造万物，所以自然是高于天地万物的存在。正如何晏《无名论》所言：“自然者，道也。”

山山水水、草草木木是自然，我们尽管保护它、欣赏它；春夏秋冬、春播秋收是自然，我们尽管借助它、用好它；日出日落、花开花谢是自然，我们尽管听从它、期待它；和风细雨、狂风暴雨是自然，我们尽管面对它、接受它。青山绿水给予我们最美的栖息地，春华秋实满足我们生命的需求。自然包容又融于天地万物，它赋予我们人生的意义、希望和期待，给予我们前行的信心和勇气，给予我们对生命真谛的理解和寻味。

常常被四季的草木感动，因为自然的指引，也许是自身的渴望。春天会生发嫩芽花蕾，夏天会舒展绽放，到了秋冬，草木则以浓墨重彩展现生命的辉煌，为即将的告别而谱写着华美乐章。寒冬里的草木，也许大多成了光秃的身驱，但这光秃的身驱里正孕育着希望，为新的生命轮回蓄势，让储藏的“生意”萌动，使自然万物生生不息。我们与四季草木的情缘，不仅是一场互相感动的审美聚合，更是一场互为滋养的生命提升。

编辑：倪捷儿 文字：倪捷儿 出镜：倪捷儿 包小青、楼柯英、罗雪曼、晨雪 审稿：鄢祖锋 摄影：千喜 化妆：晨雪 拍摄地点：杭州青山湖山上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