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好友行—Seregento大迁徙

kenny

<p class="ql-block">一次朋友聚会上的邀约,成了一年之后非洲的携伴同行。事件充满了偶然性,却又似乎有种冥冥之中的必然,好像量子纠缠,那一刻我们的思维和信念可能像量子一样,已经与我们的未来紧紧地连在了一起。</p> <p class="ql-block">我对非洲的印象尚停留在电视上看过的骨瘦如材的非洲饥民,《动物世界》见过的非洲草原野生动物,还有就是当年看过的由梅丽尔斯特里普和罗伯特雷德福出演的《走出非洲》和电影里非洲大地上空那一抹夕照如血的晚霞。</p> <p class="ql-block">当坐着视野开阔的开放式的越野吉普车,第一次穿过一整片黄褐色的荒烟蔓草,奔驰在广袤疏阔的非洲大地上,当原始的气息那么真实,毫无保留的扑面而来时,相信自己终于来到了心驰神往的土地。</p> <p class="ql-block">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头发,远处的地平线不断地逃往自己的尽头,让位于此时飞飏的心绪。这一刻,世界离得很近,心飞得很远。</p> <p class="ql-block">坦桑尼亚位于赤道以南,东非高原的最东端,东邻印度洋,海拔1600米左右。我们这次去的塞伦盖蒂自然保护区每年有成千上万只角马斑马等动物向肯尼亚的马塞马拉迁徙,寻找新鲜的食草和水源,这是一年一度著名的东非野生动物大迁徙,主要发生在6-10月,6-7月最为集中,这当然也是我们这次旅行的重点。出发前大家有点担心是否会错过,毕竟我们从多哈飞到乞力马扎罗时已九月初。</p> <p class="ql-block">对我太太来说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去营地要搭乘的飞机,出发前她反复和队长讨论的话题之一就是能否尽量减少飞行次数,结果最少还得飞三次。</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款比运-12还要小还要简单的单螺旋桨12座小飞机,每人携带行李不得超过15公斤,并有尺寸的严格要求,所以我们得把大行李留在阿鲁沙的酒店轻装随从。</p> <p class="ql-block">停机坪也不比马路宽多少,第一次感受坐飞机就像坐汽车一样随意。队友临飞前补刀,说这种飞机滑翔能力强,意指万一引擎出事,我们不还能滑嘛?!上机前在机舱门口留影时不知太太心里作何感想,尽管脸上还是露着一贯的拍照时专业的微笑。</p> <p class="ql-block">队长用镜头记录下了每一位队员上机前的表情,当然各自潇洒绝无忐忑。随着引擎的一阵轰鸣,我们终于翱翔在了非洲的上空。从舷窗俯瞰大地,整个非洲大草原一片苍茫,远处梅鲁火山在一片薄如蝉翼的云霭中若隐若现。对比前一天刚到阿鲁沙在回酒店的路上,看到漂浮在云层中的非洲第一高山乞力马扎罗山时的兴奋和全然不同的感受,想起了尼采的一句狠话:没有事实只有视角。</p> <p class="ql-block">在气流的颠簸中飞行了大约一小时飞机终于落地,同机的一位女队员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终于熬过去了。我说还早呢,别忘了咱们还有两程。</p> <p class="ql-block">真幸运(当然对我们而言),在回第一个营地Sayari的路上,我们居然碰见了花豹,在树上还挂着他的战利品—一头小野猪。花豹豹视着人类的长枪短炮,带着明显被我们打扰的坏心情,在僵持不下的几分钟后,怏怏地跳下大树,消失在了草丛里,这是我们见到的第一个Big Five,得来全不费功夫。</p> <p class="ql-block">当我们的车接近营地时,远远看到了一队身着制服的非洲人在门口载歌载舞,高声喊着“Jambo,Jambo”(欢迎欢迎)。我们入住的帐篷超出预期,后来当我们到达第二个营地,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看到对面的大象时,当下的感受就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p> <p class="ql-block">不过当被告知有一个狮子家族就在离我们百米开外,以及在我们后院看出去不远的小河里有三头河马,并可能在晚上随时上岸的消息后,大伙儿顿时收敛了不少。当然,河马,狮子之后便常常被我们挂在嘴边,随时恐吓打牌夜归的女队员。</p> <p class="ql-block">无独有偶,当我们最后一天晚上在离开第一个营地的餐厅回房间的路上,我们真的被动物攻击了!在大伙一阵慌乱中,不小心被踩到的非洲蚂蚁咬得我们上蹿下跳,赶紧剥光衣服跳进浴池,最终,人类在非洲最小的动物面前彻底“缴械”。</p> <p class="ql-block">高潮出现在了本次行程的重点项目:角马大迁徙。塞伦盖蒂在马赛语中是“无边的平原”,位于坦桑尼亚北部,我们第一个营地Sayari就是以看角马迁徙而闻名。在占地面积约两个半上海的广袤平原上,一旦角马大规模聚集渡河场面将蔚为壮观,当然这些多数人也只能在电视或视频中见到。前一天导游和我们说,这种场面可遇不可求,或许你们等一天甚至几天都未必碰到。第二天当我们在一天中接连看到三次,都不知道是我们人品爆发还是导游之前说言只是Try to lower our expectations?</p> <p class="ql-block">当大地在清晨的朝露中慢慢苏醒,映入眼帘的是长得见不到尽头的角马队伍在晨曦中缓缓前行,画面像加了滤镜般泛着柔和金色的光芒。</p> <p class="ql-block">刚见到几只角马在打闹嬉戏,忽然又有一批角马疾驶而过,向大部队迅速聚集。偶尔会看到几只斑马混迹其中,导游说这是渡河时可以“马”多壮胆,可以在天敌鳄鱼抓到他们之前安全过河。</p> <p class="ql-block">看着规模如此庞大的队伍,我以为他们一定有严格的组织架构,结果被告知角马们完全是无组织有纪律,凭着纯粹的直觉井然有序。虽说角马在Ugly Five中榜上有名,但我对它们还是油然而生起一种敬意。“见群龙无首,吉”,出自《易经》乾卦中的用九,当时读易并不特别理解其意。群龙指的是六爻,为什么没有首领反而大吉大利呢?后来理解了但回到现实社会却又为何如此大相径庭?!</p> <p class="ql-block">扯远了,我们还是关心群马无首究竟是凶是吉?揪心的一幕终于发生,当我们正庆幸这么快看到大批角马纷纷跳入水中拼命往对岸游去的壮观的一刻,忽然见到河中间一头小角马停在了那里,接着看到它的妈妈似乎要去救援,却又回到了对岸,在近河边的岸上焦急地回望。</p> <p class="ql-block">这时在水中伺伏已久的鳄鱼终于露出狰狞的面目,紧紧咬住了小角马的后脊。这是一场生死存亡的角逐,一边是在角马母亲悲伤凝望中奋力挣扎的小角马,一边是饥肠辘辘势在必得的鳄鱼,或许还有其嗷嗷待哺的孩子;</p> <p class="ql-block">动物世界残酷的生存法则在这一刻毫无掩饰地暴露在我们面前!我们在为看到渡河迁徙甚至捕食杀戮兴奋雀跃的同时,似乎又盼望小角马能挣脱逃生?是鳄鱼的眼泪吗?矛盾又虚伪的人类!想起当年当尼采夺过马夫的鞭子,抱着马失声痛哭的瞬间,与人类从此一刀两断。</p> <p class="ql-block">队长用他的长焦记录下这一悲壮的时刻,并配上了Two steps from hell公司制作的音乐作为背景。选择的乐曲是否合适暂且不论,但选择的制作公司光看名字就足够应景。</p> <p class="ql-block">这次狮子,大象看到最多,还有就是长劲鹿。从来就对长劲鹿有好感,他们颀长的身躯,气定神闲地步态,时不时啃食着树顶的嫩叶。</p> <p class="ql-block">在第二个营地Namiri 到处生长着一种叫Acacia(刺槐)的树,这种树挺高,但所有的枝叶都长在顶上,像把撑开的雨伞或者一种叫莫西干的发型,而且有着非常动听的名字:金合欢或者相思树。</p> <p class="ql-block">我问导游这是否是坦桑尼亚的国树,他笑著回答道,我们没有国树,但它们确实到处出现在各种宣传资料上。我们还好奇长劲鹿到底是怎么吃的,不怕刺吗?</p> <p class="ql-block">狮子见多了就当猫了。第一次发现时所有人集体禁声如临大敌,虽然狮子还远在高坡;久了,近在咫尺,瞌睡的继续瞌睡,喧哗的继续喧哗,旁若无狮。甚至一名队员都魔怔了:整日探讨雄师的mating. 后来在晚饭觥筹交错之际,竟不停地称母狮为(公狮的)太太,直到一旁他真正的太太实在听不下去呵斥为止。</p> <p class="ql-block">第一个营地大象不多,以为就此失之交臂,不曾想到了第二个营地,不仅有了多次近距离观察的惊喜,甚至还有一次着实不小的惊吓:那是一头成年的公象,独自在草原上漫步,和我们的车狭路相逢。</p> <p class="ql-block">我们的导游Innocent 是一位活力十足的小伙子,有时甚至有些亢奋,习惯把车头冲着动物迎面驶去,经常把我太太吓得连连讨饶:可以了可以了。这次真遇上了一个不买账的,十米开外一声愤怒的嘶鸣,抬起前足,做出奔跑状。导游仗着艺高人胆大,竟继续往前挑衅,直到大象做出第二次警示才罢手,害众人着实捏了把汗。</p> <p class="ql-block">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常走山路必遇虎。这次旅行最大的高潮终于发生在了我们和猎豹双目相对的一刻。</p> <p class="ql-block">第二个营地Mamiri的重点是看猎豹,我们竟然也是在去第二个营地的路上便遇见了两头猎豹。猎豹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分明的肌肉线条,其头部宽大圆润,耳朵小巧玲珑,眼睛明亮而浑圆,鼻子修长挺拔且醒目;毛色呈深褐色,点缀着黑色斑点,细窄的腰线和有力的四肢彰显着野性与力量的美感。猎豹虽然速度极快,但捕猎完成后会进入一个虚弱期,容易被其他食肉动物如花豹、狮子、鬣狗等抢夺猎物,导致猎豹经常饿肚子,生存几率降低。‌加上其幼崽的死亡率‌极高,猎豹幼崽在野生环境下的夭折率高达80%-90%,主要死于其他食肉动物的猎杀,即使母豹频繁更换栖息地也无法有效保护幼崽。所以猎豹属濒危动物,世界动物保护组织为此特别在Namiri建立了猎豹保护区,因此即使存世数量极少,我们在行程中却有幸看到过五头之多。</p> <p class="ql-block">惊险的一幕发生在一次我们跟踪猎豹的途中。一头青年猎豹在几辆吉普的“围攻”下已明显露出焦虑不安的神情,Innocent 竟火上浇油,突然开车截断猎豹的去路,逼得他竟直接跃上我们的车盖,站在了挡风玻璃(如果有的话)的位置上。</p> <p class="ql-block">据说人的最高境界往往出现在突发的紧急状况下,那是一种空的,“当下”的状态,几近于开悟。事后回忆当时脑海里确实只有“出事了”三个字以及稍纵即逝的恐慌便再无其他感觉。</p> <p class="ql-block">那瞠目结舌鸦雀无声的一瞬间,当猎豹犀利的目光扑向车内的每一双无处可逃的眼睛,那是一种具体的,实实在在的可能,是猛兽和人的短兵相接!而我竟下意识拿起手机对着咫尺之遥的猎豹按下快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就此留在了我的手机屏保上。其实在千钧一发之际,司机及时发动了引擎,猎豹受惊后便跳下车扬长而去,留给我的是他触手可及的美丽的背影以及这段旅程最惊悚并在未来窥一斑而见全豹的美好记忆。</p> <p class="ql-block">晚霞夕照的非洲平原,云兴霞蔚,萧疏辽阔。栖息在山顶上的一头公狮,忽然起身傲然独立。一头浓密的鬃毛在落日余晖中宛如一顶荣耀的皇冠,威严而高贵,逆光中那深沉的阴影和鲜明的轮廓,仿佛述说着遥远的关于狮子王的传说。</p> <p class="ql-block">夜色向晚,繁星统驭了天空,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回味着又一天各自的收获。远处,相思树星星落落地点缀着大地。诗人说:树木是大地献给天空的诗篇,我们砍下它,做成纸,写下我们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此刻,窗外雨下得很大,树木在狂风中不停的摇曳。屋内,电影《走出非洲》中的莫扎特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循环地播放着,轻柔,悠扬,笼罩着此刻淡淡的惆怅。</p> <p class="ql-block">在离故土遥远的地方,阿鲁沙的大街,街上凌乱的行人,漂浮在云中的乞力马扎罗,广袤无垠的塞伦盖蒂大平原,在这块土地上曾经发生的迁徙,舐犊、追逐、杀戮、仿佛电影画面在眼前一帧帧重现。</p> <p class="ql-block">一年前的我们如何能想象这样的场景?而多年以后,当我们重新看到这些画面,那些背后的故事,那些曾令我们兴奋不已或扼腕叹息的心情我们还能记住多少?这可能不该只解释为遗忘,而是某种更换,我们自己是否也在时间的流逝中,在一次又一次生命的探索中成了不一样的人,从而改变了看待事物的方式,改变了我们对待世界的态度。</p> <p class="ql-block">“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远方是诗,诗即是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