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宝凤沟

静好

文字：静好图片拍摄：林志军、静好 2024年8月11日的陇西风清气爽，万里无云。清晨出门还略有点凉，过了不一会儿，就非常舒适了。 我和林志军、李彦山、齐妍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又一次前往宝凤沟——我们当年下乡插队的地方。自从2005年夏天来过那一次，已经相隔了19年了。这19年，我下乡所在的李家沟有了什么变化？我们当年熟悉的乡亲们都还好吗？他们的生活有了提高吗？用上了自来水吗……希望这次行程，能给这些问题找到答案。坐着在林志军的自驾车上，感触最深的就是道路建设的太好了，从316国道上向南拐进宝凤沟，平坦的双向道柏油路畅通无阻，间或有车相向驶过，最大的惊喜就是宝凤沟里不论是以前的河沟，还是两侧大大小小的山峦，都被茂密的植被覆盖，以前满河滩的乱石已经没了踪影，下乡插队时必经过的党家门、冯家门、张家门和陶家门这几个村庄，都被浓郁的绿色掩映。稍不留神，就会与那几个村庄擦肩而过了。 我们的第一站是李家沟，平展的马路一直通向了村里，这样巨大的变化让我感觉恍若隔世！ 在下图大牌子右边的白色小牌子上，看到“李家沟桥”四个字，才敢确信这里真的就是当年的李家沟了。 十九年前进入李家沟的路还是这个样子 正值暑假，但村里很是寂静，当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我们立刻迎了过去，和他聊起来：小朋友你姓什么？小朋友：我姓孙。这个信息让我们精神一震：那你爷爷是孙队长？还是孙书记？小男孩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在打麦场上遇到了几个老乡，要么是年轻些的后生，要么是嫁进来的媳妇，我们互相都不认识。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农村的空心化早已蔓延到这里。 打麦场场景就像是从五十多年前复制过来的一样，只不过是开着拖拉机碾麦子的人换了。 当年那个不知疲倦、浑身充满力量的万成大哥，已经变成了眼前的耄耋老人。他的家已经从半山腰搬到了山根下，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玻璃窗透进暖暖的阳光，让屋子里充满了生气。 位于村子半山腰的小道还在，路面虽然还是很窄，但是已经硬化，再也不用担心雨雪天气会“水泥”马路了。 这条上坡的小路前方，就是我们的知青点。这条路我们上工、收工、挑水、背柴，走了无数遍。今天重走，却已不再是当年的我。 在村里找到了万成大哥的二儿子，他给我们做了向导，我录下了这段珍贵的视频。是的，没录好，自己的手指头也进镜头了。 原址上已经没有那几间房子了，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打麦场。这让我确信，当年知青在李家沟的生活痕迹，都已经随着时代的变迁消失殆尽了。 1975年夏天建起来的知青点平房，这是一溜六间。 平坦的道路一直通向华林山，真想再往前多走走。 临别时与乡亲们合影留念。 在建设新农村政策的引导下，村里还是有了许多可喜的变化：道路平坦畅通，村里村外绿树成荫，一些家在半山上的乡亲也搬到了山脚下的新家……通路、通水、通电、通信息，智能手机在村里也成了许多人的必备。 令我难过的是当年和知青最熟悉的生产队干部孙书记、孙队长、杨队长、李会计都已作古。回想当年，那一声“上工啦”的吆喝声底气十足，只喊两三遍，便将那声音送到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而今，只能靠记忆回想起他们沧桑的面容了。 从李家沟下来，我们来到了陶家门。齐妍是这里的知青，“文艺舞台”几个字让我们颇感亲切！ 小山村里的篮球场 齐妍在当年有“故事”的石碾子前留影 和吴队长的儿媳妇敬朝红一起拍照 陶家门村里的路不及李家沟 在陶家门老李家聊聊家常，老李是个有故事的人。 要离开了，带着彼此的祝福和温暖，在村口告别。 在陶家门看过几个熟悉的老乡亲后，转场到张家门。林志军和李彦山是张家门的知青。 当时我们所在的仙家门大队，只有一部手扶拖拉机。两个拖拉机手，一个是张家门的田欢，另一个是陶家门的青年，后来那青年参军入伍了，在当时大队常书记的提议下，林志军荣幸的成了拖拉机手。其实常书记的这个建议，也是遇到了一些阻力的：部分社员认为知青早晚是要离开的，不值得培养。常书记力排众议，列举了知青做拖拉机手的好处，这才落实了这个提议。 林志军也没有辜负常书记信任，他很快就掌握了开手扶拖拉机的技术，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和精力为社员们服务。这部拖拉机也被他俩用到了极致：运输，打场，浇水，磨面……人歇机不歇，哪里需要就开到哪里。超负荷的使用，那台拖拉机罢工也是常有的事儿，他俩便鼓捣着修理，常常造的满身油污。 当然，开拖拉机也为他带来了一些“好处”：不论到那个村里干活，常常能吃到白面油饼炒鸡蛋或是臊子面，这让有时连肚子都吃不饱的一众知青那个羡慕啊！ 也是因为常书记的那个提议，他一直坚持到了他们那一批知青最后一个离开张家门。 我们这次来到张家门，田欢已于几年前不幸病逝，他的母亲还健在，田欢的婆娘热情的在家里招呼我们。 下图：和田欢妈妈聊家常 屋里的陈设，反映出了他们当下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这辆四轮拖拉机比起当年的手扶拖拉机上了一个档次，这使得林志军心里痒痒的，立刻换下了正在打场的拖拉机手，再回味一下“拖拉机打麦子”的痛快！ 田欢的媳妇热情的张罗着沏茶、做饭 打胡麻，依然是最原始的老办法。 小汽车在村里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稀罕了。 和张家门乡亲“疙瘩娃”畅聊，他天生在左眼眉骨上就有一个疙瘩（其实是个肉瘤），于是“疙瘩娃”就成了他的小名被乡亲们叫开了，直到前些年经济条件好了，才做了手术，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疙瘩娃年迈多病的母亲，已经卧床多日，神智也不清晰了。我们不忍打搅她，便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谁知她听了我们的聊天，便确定是知青又回村里来了，她拄着手杖颤颤巍巍的走到屋子门口，吓了众人一跳，也让我们感动不已！ 田欢母亲一个劲儿要给林志军带上自家的胡麻油和鸡蛋等等，林志军拗不过，摘了一个西葫芦宽慰老人，算是没有空着手走。 依依不舍的送别，最多的话就是“保重”，最难以回答的话就是“啥时候再来？”。 这一次重返宝凤沟，虽然完成了一个心愿，但感觉还是匆匆！不过又想：即便住上几日又如何？那个小山村，那里的父老乡亲，那里的山梁山坳，都随着我在那里生活的两年半，融入了我一生的深刻记忆，成为我成长路上的一个难忘片段。 这次重返宝凤沟，还有一个谜团：宝凤沟比五十年前，可以说有了沧海桑田一般的变化，但是村民如果在县城买房，按照地方上的政策会补助十万块钱。这就让我们糊涂了：新农村建设的这么好，国家和地方也是投入了不少资金吧，那为什么不是鼓励大家安居农村，而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呢？不明白！ 不管怎样，还是祝福那里的父老乡亲们吧，祝福他们生活越来越好，祝福那一方天地风调雨顺，物产丰收，村民安康，未来充满希望！ 同行的四人在陇西分手，道一声珍重，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