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魂》【十九】风雨少年

苏北绿土地文学研究

　　 引子~谈到高伟，让我们回顾一下他的成长历程。小时候的高伟就常遭不幸，他是一个被人从水里救起的儿童，而后到了高伟上到小学三年级时，又遇上一次传染病乙肝的危害，经父母东奔西走的治疗，高伟又恢复了健康，到了中学读书时，高伟刻苦努力，成绩一直优秀，可是到了读高一时，家中再蒙苦难，爷爷重疾，结果花去父母所有，这直接影响了高伟继续读书，高伟也就接着辍学了……

【十九】风雨少年

高家与陈家垴是两个不同的自然村落。现在是同属一个乡镇，村与间的距离大都在三，五里范围内。高伟是高家的独生子，父母在四十岁那年才生了他，属于晚年得子。高伟出生时正时那个重大历史时期的开始。别无征兆，他和每一个平凡之人来到世间是一个状态，一阵哇哇啼哭，像是从母亲身上落下的熟透了的响瓜。那时医学也在发展中，生一个小孩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孕检，保胎和去医院专科接生的习惯。这也许正是那时的孩子能吃苦不娇妙的原因吧

那时的农村家家住的是草屋，高家自然也不例外。这一年末夏初秋，高家媳妇终于要临盆生产了，奶奶守在家中儿媳的床边，父亲冒着风雨去到三里地外请接生婆，事有抽巧，接生婆也刚从外边帮别人家媳妇接生回到家中，父亲就前脚后脚到了她家，她得知父亲来意二话没说就屁不连地跟父亲上路了，还说你家的孩子算是她常常接到的一个同生源孩子。接生婆是一个和顺良善的人，在附近是有名的，深得人家好评，她接生孩子也不要更多的回报，至多受人家几斤鸡蛋或两盒饼干。经她接生的孩子几乎没有不成功。

父亲带着接生婆也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从家里发出娃娃的孩子的叫声……原来在父亲去带接生婆的路上，母亲就生下了高伟，又正巧在接生婆到家时，孩子还连着脐带与母体相连，富有生活阅历的奶奶知道怎么做，在火上消过毒后剪刀已备好，这时接生婆接过剪刀断了脐带，高家终于有了他们的孩子了。在接生时，接生婆不知发现了小娃身上的什么，她告诉小家伙的父母，这个小东西一生是不会安宁的，关口不会少啊！

高伟家的住宅是三间正房草房子，一间边房为厨房，没有家院围墙。东边紧靠邻居家，西边有一条蜿蜒向西南方向延伸的自然河，这是一条常年都不干涸的河，这条河养育了这里的人们，她为庄稼提供取之不尽的营养。这条河水深不深，也是农家人夏日里带来洗深的一地方。而每当秋冬之际，水位会忽然间降落了，水深只有三，四十公分。高伟家南边是一片广阔的田野。北边相距2里地处是另一个村庄，就是龙晶山下的陈家垴。

那一年秋天，高伟6岁，本是奶奶在家看着他的，爷爷在自留地里忙于种菜，父母上山挖水晶去了。中午时分奶奶在做饭时，有了腿的小高伟跟着小狗跑出了家门，他来到了河边，不知是河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一不小心滚下去，好在水了深，但滚下去的高伟是躺在河里，岸边并子陡，但是一身的衣服很快湿透，岸上的小狗不断地对着河里的小高伟狂叫。而小高伟总是爬不起来，已经在喝水，就在这个时候，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邻居家学子初中生高爽正路过河边，他寻着小狗乱叫的方向跑到河边想看看下边到底有什么？高爽上初二了已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伙子了，他来到河边一见是邻家的小高伟在河里挣扎便一边大叫高伟家的人，你家小孩落水了，你家小孩落水了……这时高伟奶奶也发现了孩子不在家了，听到呼喊，抓起一根长木棍直奔河边，这时高爽已下到河里把小高伟拉抱了起来，但是就是上不了岸，正好赶到奶奶把木棍伸向了两个孩子，高爽已让高伟先抓住木棍，自己又推了一把他，岸上的奶奶拉着木棍，结果小高伟得救了，高爽自己也爬上了岸。

奶奶对自己也十分内疚，等到儿子儿媳从山上回到家，她已把小高伟的衣服换了，又给小高伟洗了一把热水澡，这小东西也许是命大，显得若无其事。但是奶奶觉得这件事又必须要告诉儿子儿媳，儿子儿媳得知后，儿子一把抱起儿子又亲又教导说，伟宝，千万以后别往河边跑了，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水防火，不要离开家门，不要离开奶奶。小高伟只是一直点着头，他说以后不下水了，小狗也在一边摇尾邀功的样子。而对于邻居高爽救了自己儿子一事，母亲说，高爽这小孩是他们家的大恩人，要不是他，这河水虽不深也能要了、自己儿子的小命，那自己一家的灾难可就大了。一家人都说没错，得要好好感谢高爽这孩子。于是，从田里也已到家的爷爷拿出了家中不多的一点钱给儿子，让他去街上买些礼品即刻去邻居家以表谢意，同时还告诉自己的孙子永远不要忘了人家的救命之恩……这一回高伟人生的第一道灾关算是过去了。

在一家人的呵护下，高伟一天天长大了。七岁这一年他开始上学，学校就在家门口，是附近村庄的一个教学点，那时候乡下中小学师资一般不高，老师的文化水平都在初，高中这个层次，办学条件也差。附近村民家的孩子到了上学年龄时就被送到这里来，学校也只有三间草屋，每年可收到30个左右一年级新生，加上原来的一年级升为二年级新生，共有五，六十个孩子，只有一名老师任教。高伟的老师是一个本村人。高伟到了上小学三年级时，集体经济等各项事业都在发展中，各村又办起了统一集中的完小，这样一来各个村上的学生读书也不用离开本村庄，就可一直读到小学五年级。至于初，高中，那就只有到镇上的完中上了，那也是附近唯一完全中学，学生上中学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直接上的，需要按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的分数录取，而高伟是一路顺风，小学升初中以全班第三名考上了初中，初中读高中时语文单科考分为同年级四个班第四名。

只是这其间，高伟又经历了一些生命关口。在上小学三年级时，当地突然有一种流行病叫乙肝。据说是从某大城市传染过来的，弄得家家对小孩的健康担心受怕，结果有的小孩就没能躲过这场病情。在高家庄就有几个小孩被夺去了生命。在高伟的班上有4个被感染的小孩，当时是全校立即停课，被感染上的学生由家长带回治疗。高伟被母亲带回来以后，已是两眼和脸色都发黄了。那时村里和镇里都有卫生所，看病一点也不贵，只是这病不是好治的病。一家人围着小高伟，又怕被传染上又不能不看。爷爷看着独子独孙的状态，急得在家门口直跺脚，可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奶奶却在用她知道的土药方在为孙子熬药，父亲暂时也不上山挖水晶了，跟母亲一起把高伟来回带去村镇卫生所，最初是打针吃药，用的这些都是属于什么西医，虽然有所见效，但还是不见高伟的彻底恢复健康。母亲和奶奶说还是去山神庙里求求老和尚吧，看这小孩是否可以躲过这一劫？父亲说，谁还去信那一套，什么都去拜佛，如果佛祖说了算，恐怕我们连进庙堂的机会都轮不上，再说这方圆百里内也没有什么佛庙神堂的。还是去镇里卫生所找找那位独门科室的老中医吧。

结果，从老中医那里拿了头三副药回来由母亲在屋后支起药壶熬了半天，小高伟吃了第一副药的苦水三酒盅，就在这一天夜里，全家人神吓了一跳，爷爷爷奶奶也披跑了过来，原来半夜里小高伟大呼小叫，浑身出汗，也不知怎么回事，母亲多想了，是不是那药渣丢在三岔路口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踩蹋踏了？父亲说，你就别胡扯了，那不过是形式，能有什么大灵验。那这是怎么回事，她抱着儿高伟，心里十分害怕。小高伟说小不小说不也不大，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小少年，怎么就这么奇奇怪怪的，奶奶说，我们一家人向来乐施好善，从老太到如今从未做过亏待天人的事，老天会保偌我的孙子高伟的。

爷爷摸摸孙子的脉，好像什么时候学过中医似的，他眯着眼睛说，莫事莫事，这可能是吃中药的反应。父亲也说，医生在给我们药时也讲了，吃了这个药小孩可能会有些不良反应，但也不要害怕，等到吃第二副，第三副时再观察观察孩子。总共就三个疗程，九副药剂，如果还是不见功效，我再给你们换换药方，小儿抗生性强，如是大命一定会康复的，这个病不算是什么疑难杂症的。

父亲又重复一遍那老中医的医嘱。全家人看护着小高伟，到了晨三点，爷爷奶奶暗黄的灯光回耀下回他们自己房间休息了。小高伟也不再一惊一乍的了，父母也安然就寝。

一家人在担心恐惧中陪伴着小高伟前后一个月余，小高伟喝了九包老中医开的中药熬的苦水，终于变得脸色红润了，精神也恢复了常态，去镇医院复查时，医生说，这个小孩没问题，身体健康常规指标都在正常值以内。父亲问医生，这种传染还会复发么？医生说，目前还没发现有多少先例。应该不会复发，如果发了，那也许到了晚年，那也可能是晚年的生命绝症了。放心吧，回家尽可能给小孩加强些营养……

父母为了这个家也算是操碎了心，好在女人一直不考虑生二胎，要是生了二个，三个，四个孩子，那可就更加照应不了。可她的决定爷爷奶奶一度反对，他们认为一子半子不算子，生了病吓了个死，孩子起码有两个，一对夫妻一对孩，可是看着那些被计生小分队追乱跑的夫妻，为了生二胎吃尽了苦头，从这一点上看，父亲又支持老婆的决定。家里通过小高伟这次看病花销又是拮据多了，粮食收的不多又不值什么钱，相反各项农民额外负担基层干部们还不时上门催缴……

高伟爷爷奶奶基本上是失去了劳动能力，父母靠二亩薄田养家，有的有些吃力，好在有龙晶山的那口井可以挖些石英水晶填补家用。只是他们夫妻二人这几年一直在地下作无用功，做的是清理前人挖地下通道时由上方塌下的土石，这过程中里只捡拾些石英和偶尔碰上的小块水晶。但是这是他们家唯一额外经济来源的地方，别无它门路。在危险而劳累中，他们也从未想到过要放弃这个治富门路……

小高伟恢复了健康，没有让全家上失望，他又活蹦乱跳地上学去了。

日子平常地过着，不知不觉里高伟上到了高中，正当这节骨眼上，高家再次蒙难，爷爷又得了一场重疾，他的病比高伟那传染病更加奇怪了，作为孝顺的儿子儿媳又不愿放弃治疗，他们决定倾家荡产也要给老子看病，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可以拿来倾家荡产？刚刚翻建了四间大瓦房，这在村里还算是跟上生活节奏的，而有的人家已准备说要翻建楼房了，高伟父母也有他们的打算，他们计划让儿子上大学，以后说不定一家人还会进城发展了，对未来他们也同样充满着信心和希望，但是现实又总让他们逃脱不了本阶层的位置。

爷爷这个病怪到什么医生也查不出来的地步，那时没有更多疹断议器，只凭医生治病经验。爷爷患得大概是精神病吧。他天天对某些事总要评头论足，对不良风气是十分反感，总之，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完美的东西存在，有时一个人对着镜子或墙面哈哈大笑，有时跑到龙晶山的小松树林里一天不归家，有时三天不吃饭也不饿的样子，又有时一睡就是两天不醒。吓坏全家。父母几乎在爷爷身上花光了那点掏水晶所得，快要欠账了。

奶奶看着一天天痴迷不醒的爷爷也是心力交瘁，毫无办法，她的那些自采的草药方对于爷爷的病不起作用。父母四处求医，有时都耽误了收庄稼。是不是有些人生来就是兴家而有的人天生下来就是败家的呢？天知地知。父母给爷爷拿的中草药加起来恐怕要用牛车拉了，而就在高伟上到高一时，家里因为爷爷的怪病欠了银行一屁股账。这些贷款还不是好拿的，父母跑了多少冤枉路，找了多少人才拿得到，还要按息如期偿还，可就在高伟自己决定辍学中止读书后，爷爷的怪病又无意中好了。爷爷又恢复了常态，照样常常在自留田里忙碌，他出手种的蔬菜又多又好，一家人是吃不完的。

高伟下了学堂和父母一道又重新踏上齐家这条路，他们不会也没有忘记欠账还钱的做人之道，一家人又开始用他们勤劳的双手在几亩责任田上操劳，在龙晶山的地下通道里一点点地掘道，寻找水晶。在他们的辛苦劳作里，不到两年，家中又还清了欠款，日子又一天天好起来了，高伟也一天天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而只有爷爷奶奶在变老，只有父母那身板似乎一天天变得乏力，也只有他们的鬓角一天天在发白，高伟看着父母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他已意识到这个家今后后担子该由他来分担了，他觉得欠了父母的恩情回报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