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魂》【十八】平民的谋生

绿土地文学

　　引子→晶龙山下有一高姓人家，世代为农。高家独子~高伟。高伟自从那天一大早听村长在广播里喊水晶制品厂招工的事，直到今天已过去多年了。高伟因家中给爷爷治病花光其老父亲积储，他不得不退学，但想去水晶制品厂里上班，一打听又不缺人，后悔当初得知招工时没有退学应招。如今的高伟也只好跟在父母后边种几亩田、农闲时去晶龙山挖水晶了，并与程阿宾公司口头签定了长期水晶原料供应的合同。

　　 【十八】平民的谋生

其实，在水晶饰品公司的生产区有一块2亩地大的露天广场。在这里几乎每天都有农民往这里运送水晶和石英。珍贵的水晶被收购后，又即刻由工人运到库房里保管，而相对不值钱的俗称死火石的石英就常期堆在这里，形成一条条人工假山。这些水晶石英原料的来处一方面有外省拉过来的，另一方面就是当地农民从晶龙山上的地下开采出来后拉到这里的。这里的石英水晶其探测储量在世界上都是首屈一指的，然而广大掏挖工得到的与其加工制作的工厂老板的收入那简直是天地之差。

关于晶龙山的水晶有一些美丽的传说。据老人讲，晶龙山是有上天龙王的三公主落泪而成。龙王三公主为了过上自由的爱情生活，与七仙女一块趁天庭戒备松懈之时飘然下凡。七仙女找了凡界一个农夫董永为夫，成家生活，但最终还是被天兵天将捉回上天。而龙王三公主找了一个地主佃户成家度日。他们在凡间以农耕为主，不亦乐乎，可是好景不长，继七仙女被捉回天庭后，龙王爷继续派天兵到下界捉拿三公主。一日，狂风四起，乌云密布，三公主与佃户正在野外收获庄稼，忽然面前立着两位凡间不曾有过的武夫，他们手执龙王玉旨，命令三公主自十日内速速还回天庭，不然将被射尸万段，永不托生，并将佃户要打入地狱永不得还阳。

佃户得知自己的爱人非凡人，倍加爱恋，而三公主也是好日子刚觉开头，更加留恋丈夫与凡间。可是，天命难违，势单力薄，眼看夫妻将被活活地分开，三公主是连日落泪成河，她只想与佃户同生同死，而佃户因惧怕天兵严惩，已与夜间在荒野‘殉情自缢，三公主眼见夫君已去，她更加悲痛，泪流如注，泪水晶莹剔透，于七日内不吃不喝，最终气衰而亡。三公主平躺于夫君野外上吊之处，只一夜间其尸身就极速生成了晶龙山，延绵如龙形。晶龙山有两座相对高耸的山峰，远远望去如同大地母亲的双乳，直指天庭。从此这里就多了这方圆几十里地唯一的一座山了。那山上挺拨的松树据说都是佃户的双臂。而三公主的泪水也结成了地下的水晶，成为一时不被人知的宝藏，养育着这里的人们，而山上的松枝也被这里的前人采伐作柴，却取之不尽……

过去人们来晶龙山游玩时，一不小心被地表的石英石绊倒，便可拾起一块晶莹闪亮的水晶，伴随晶🐉龙山的传说，山上夜晚这些地表水晶会闪亮走动，仿佛三公主在提着灯笼寻夫。而这里的人们也如同传说中的佃户，世代为农。高伟就是这样的家庭出身。父母一直以土地为生，同时也具有一定的挖掘地下水晶的能力。

早年高伟的爷爷的爷爷还真的是地主家的长工，到了解放后，成了新社会的主人，去世于互助组时代，而爷爷奶奶父母倒经历了人民公社大集体时代，直至包产到户。包产到户开始，老百姓家根本没有什么主要生产工具，一切在发展积累中，高伟家从大集体生产队里没有分到手扶拖拉机，因为全生产队几十户人家，几百口人才有两台，那是通过抓阄分摊的。他家只分得了一辆平板人力车。因处于晶龙山跟，人均只有一亩多的可浇水责任田，他家5口人共分得不到6亩地。粮食不值钱，农民虽然分得了土地，看似有了生产主动权，其实还得由他们管着，土地只能种植一稻一麦，而且一生产用的物资市场化，贵得要死，农民应得供应的也只好拿钱去买，农具和农药、化肥。庄稼一枝花，离开肥料死不长。每年农户除了完成上派的各种负担，什么三费提留，又是农业税，再加上义务工费，杂七杂八的，剩下的粮食的确也能吃得饱而已。农民要想富裕点，家中可以维持正常发展，有钱让孩子上学，满足生老病死吃穿住行，礼尚往来等等，那就得另寻生路。这是许多年轻人不了解也不能准确认知的一段历史，甚至有些农民对自身的生活都不理解，农民没有公伤一说，更无足以维持养老用的退休待遇……这一切农民自身又去争取诉求过吗？

对普通人而言，常常是环境决定了他的一切。高伟高中辍学了，辍学的原因是爷爷患得那一场重病，花光了父母的所有积蓄。20岁的高伟开始思考了人生，怎么办？他看着那么多手捧大学文凭都找不到工作的农家子弟，自己又何必再去加入他们的行列，莫非再让父母欠着账让自己去上那几年不一定有工作的大学么？高伟左思右想，在自己刚刚建起的二层小楼中，作出了人生的第一个重大决定，他也深知学习是终身的事，而且学有所专十分重要，在当今如若超人，对农民子女而言，没有较高的文凭是更加没有希望的，这一决定高伟深知辍学将限制了他向更高层次进取的机会了，可是又能什么办法，看着年迈的爷爷奶奶，还有那忙得不可开交，一心为自己准备娶媳妇而努力劳作的父母，他们虽然未受过更多的教育，但在农村这块土地上，种二亩地还是难不着他们的，而许多事实证明，你懂得再多又有何用？

这一夜高伟几乎都在思考着自己的读书问题，第二天他瞒着父母对老师说他不准备参加高考了，老师也没有什么挽留。高伟收拾一下简单的宿舍行李，背着那装着刚刚发下的一些各科摹拟试卷题资料的书包，高伟决然回到了家中。

父母见儿子回到家中，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己所能提供给孩子的发展空间是很小的。高伟想起那天早上听到村长在广播中播报水晶饰品公司招工的事，他有些后悔了，如果当时就退学也许可以直接报名进厂了，那么干到今天，家中也许能够买得起化肥农药了，不再依靠欠着债种田了吧。几亩农田还被规定只能种一稻一麦，这个问题也许作为普通农民不会去思考过，而自从高伟从父母手中接过这几亩地，他就意识到这是对农民的盘剥，粮价由别人定，农民把辛辛苦苦收获的粮食廉价地作为原料推向社会，而真正把它当作商品赚钱的是倒卖粮食和以粮食为原料制作成食品的工商人。高伟知道这一点却无法改变这一点，农民还要自备一切生产工具，替他人消耗大量农资，农民对国家的贡献实在是太大了。而劳动环境是顶风冒雨，真是面向黄土背朝天，看着老天下脸色吃饭，遇上水灾也并不减少交公粮任务。

这就是高伟面对的生活基础，家中除了这几亩维持口中食的薄田，好在身边有龙晶山，父母从爷爷奶奶手中接过的掏挖水晶的工具。早年他们挖出的水晶根本没有什么销路，当地也无加工厂，挖回家以后，只能卖给一些奇石古玩人的小商贩，或由他人简单经过一番打磨作为玩具。而挖水晶时运出水晶洞的石英更是无人问津，只用来铺整家前屋后的泥泞土路或直接堆放在山上。自从程阿宾在镇上开办了这家水晶饰品及石英制品厂，这龙晶山一下子便热闹起来了，龙晶山原属于当地矿产资源管理下的一座几乎不被发掘的闲山，各家占有多少都是在祖辈人手上的自然段块，打水晶饰品公司正常运转并以水晶石英为原材料加工后，老百姓就把这龙晶山的每一寸土地当作了宝，就在这三十年中几乎就把龙晶山削去一半，山变得矮小了，除了地下被挖得四通八达而外，就连山土也不剩，石英被卖到程阿宾的工厂，山土被卖去作为修建高速路的地基铺料。

为了争夺龙晶山上的水晶也没少发生过一些械斗，水晶由原来的几乎不名一文，如今真的成了宝贝。高伟家也在父母的辛勤开挖水晶的辅助下，经济有了好转，还清了爷爷治病的欠款，还用余钱买了拖拉机，种田用得上，不种田时父母就开着它去上山挖水晶，并作为运送石英的工具。高伟家也成了在村子里最先建楼房的人家之一了。高伟退学，父母也有了一个新帮手，也正准备了他娶妻生子，继承香火的彩礼钱。作为父母通过不断地艰苦劳动，省吃俭用，家里的日子逐渐好起来，他们的脸上也多了些往日没有的笑容，还真的以为要去感谢谁了，却又一想，这一切还不都是自己一把黄土一把汗挣来的？

再丰富的资源也有被开发待尽的那一天。为了争夺龙晶山的水晶矿产，不少发生过一些故事。如今，人们不再把那荒山当作不毛之地了，那真是寸土不让了，就是有人上山拉一车土垫垫家门口，那也要付费的。每让一寸地盘说不定这下边就有一大块上品水晶在蕴藏着。据父母讲那一年有位村民挖得一块重达半吨的大水晶，运回家以后，不知是哪位村民走漏风声，被外地几个常年收购水晶的小混混商贩团伙知道了，他们不知从何而来，半夜来到这位村民讲，以极其低于这块水晶时价的价格要强行买走，结果这位村民听内行已告诉他这块水晶的纯度是十分罕见的，天然的结晶造型十分艺术，个头又大，简直是无价之宝，所以村民不同意卖给他们，结果双方产生争纷，已致村民招来他的大家族兄弟与这伙6个人的小商贩发生械斗，后经官方处理，才平息此事。

作为高伟父母从上辈人就开始上龙晶山挖寻水晶以来，他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从来没寻到过一块5o斤以上的大水晶，而挖得的石英却不少，只是它不值什么钱。高伟家的水晶矿是原先上辈人占有的山脚下的半亩大方圆地，当然现在归集体承包管理，不是白开采的。‘这个位置可能就不如山顶或山腰的水晶产出多。既便如此，高伟听爷爷讲，这块巴掌大的水晶矿脉还是早年有一天夜里，老太太路过这块地方，发现有水晶的亮光，于是回来告诉家人，最终占了这块地方。

高伟现在已把种田的那套不是技术的技术活跟父母学会了。只是在拉石英的时候，在下坡时车闸失灵，翻了一次车，把大腿上的肉蹭去了一大块，作为农民遭受的各类不幸，也只有农民各人知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在生活的道路上本就伴随着磕绊。现在他在跟父母探讨自家的水晶矿如何向深处开挖，如何进一步增加设施保证开挖时的安全，如何开拓水晶及附产石英的销售门路，最大限度地提升收入。高伟的书没有白读，比其父辈的生活理念不知要进步了多少倍。

自从下了学堂，高伟仍然不放弃学习。他觉得人需有一技之长。中学里学的那点书本知识已远远不够生活中所需。而学习又不可不专，他开始自学关于矿产开发与加工方面的专业知识，同事学习高校研究生所学的一些知识，对医学，法律……等实用知识产生浓厚兴趣，劳动过后依旧如在校生一样，每天晚上休息前都要学点知识。而对父母的这个水晶开采一事，他不是多么专心了，最终把学习的方向放在了现代新型建筑模式设计构建方面……

看着父母开采了一车又一车的石英和少量的水晶堆在家中，他们的辛苦不算还要常常去物色好的买主，才能有相应的回报。高伟就想，如果把自家的水晶与石英卖给专业开发的厂家，签定常年购销合同，那多好，也省得父母东奔西走，见人脸色，讨价还价的。随着近年水晶地下资源被多人开采，其个人产量越来越少，一些商贩，厂家都主动找上门收购，高伟就想去程阿宾的公司看一看，看能否实现他的计划。父母知道儿子有这个想法后，当然十分支持。

高伟带着自己的计划来到了水晶饰品制作公司，通过门卫说明来意，他很快被引荐给了总经理程阿宾。高伟这算是第一次走向社会谋生办事，有点像阿Q怯怯地挪进程总的办公室，真有的不请坐下连坐都不敢坐的知觉，不过，程总对每个客人都是十分热情的，笑脸又不用花钱买。程总问他喝茶不？高伟谢过，他问高伟来厂里想上班么？高伟听他这么一说，心理一亮，他当然想。他随即回答程总，当然想呀，能进你公司上班是好多人在努力的事情。哦，不过，目前还不缺人，等有了机会的，你可以留意我们公司打出的招工广告。高伟转念一想，不知道这程老板在玩什么小九九。他说那好吧，我还有一事想请老板照顾照顾，就是我的父母常年在龙晶山开挖的水晶和石英准备卖给你的公司，以前也有卖过给你家，只是开采少的时候，还没下山就被小贩子买去了，他们给的价不高。哦，你这个想法不错。

还没等高伟具体讲明如何与公司签定常期合作协议，程总的手机便响了，他示意高伟等等再谈，自己拿着手机到办公室后边的小屋里去了。这时高伟才认真打量了他的办公室，那真叫一个气派高档，一会儿阿宾又从内屋走了出来，他直接跟高伟讲，你的想法我们十分欢迎，但目前还没与采石农户签书面收购合同，都是口头协议。但是，我们确保收购价不低于市场同类矿产，同时有补贴，所谓补贴就是每个客户卖给本公司一吨石英或50斤水晶，我们补助他们30元运输费。

高伟得知公司收购水晶有这个好处，当即就跟程总签下了口头协议。回到家中他把这事对父母一讲，父母夸儿子有闯劲，他们挖了半辈子水晶也不去琢磨这个销售经，好了，这一回有了与公司常期的保价收购签约，他们不愁挖的水晶不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