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堤草原（张法桂/文）

西窗

那拉提草原 张法桂/文 一 那拉提乃蒙语，即太阳升起之地。 相传成吉思汗西征时，派次子窝阔台率大军翻越天山，向伊犁进发。时值春日，山中却是风雪弥漫，一连数日，不见天日。饥饿与寒冷，劲锐之旅渐变为疲惫之师。谁知刚翻过那拉提山脉时，忽然云开日出，阳光明媚，一片繁花似锦的苍茫草原，呈现在他们的眼前，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绝望之中的军士们，如获新生一般，情不自禁地齐声高喊:“那拉提，那拉提！”即太阳出来了！太阳出来了！ 那拉提的名字由此而来。 那拉堤草原地处天山腹地，幅员辽阔，其面积有1800多平方公里，比我们南方的有些地级市还要大。 2024年9月24日傍晚，我们的自驾游车队到达那拉堤小镇，入住“沐山沽月”民宿，这里距那拉堤景区游客服务中心只有几百米。下榻民宿后，坐在花木葱郁的四合院式庭院里，可以望见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边的山脉，漫山遍野全是草皮，民宿的女主人告诉我这就是那拉堤草原。 年轻的时候，非常向往草原的博大与神奇，每当我读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草原风光时，总以为草原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而此刻我看到的那拉堤草原却并非如此，它是由山丘、山坡和山间平地所构成的连绵起伏的高山草原。山坡的坡面很是平缓，丘陵与沟壑相互勾连，从河谷到山坡再到山脊，沟沟坎坎，蓬蓬勃勃，如流线一般舒展自如，又如天鹅绒一般平滑如砥，轻轻盈盈地覆盖着广袤无垠的山脉。纵横的丘壑间，是一片又一片的松树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灰绿色的密叶杨，高大挺拔，三三两两地散落于松林之外，像忠诚的卫士，坚守在草原的边际线上。 二 进入那拉提草原，就是进入了一个绿色的世界，一路的市声与尘嚣，到了这里，无可通融地被挡在了身后，令人心旷神怡，惬意无比。风带着水一般的凉意吹来，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被水淘洗过一样干净明澈。微风夹带着草的温馨、花的清香，混合着牛羊马粪和泥土的气息，一阵紧似一阵地送到你的跟前，弥散在周围，又慢慢地飘向远方。 景区内有三条游览路线，一条是河谷草原，以其蓝天白云、冰川雪峰、森林草原、峡谷、河流等景观著称。第二条是盘龙谷道，是一条生态旅游路线，重点是乌孙古墓，集丛林、山谷、沟坡、林溪综合地貌为一体，山道弯弯，曲折多变。丛林之美主要体现在那里的雪岭云杉，是那拉堤景区的一大奇观。我们没有坐景区的观光车，而是选择了自驾游，首选最美也最具有代表性的“空中草原”去游览。 在来那拉提之前，很多人对“空中草原”这个名字不太理解，草原怎么可能挂在空中？其实，这个名字的由来是缘于它的海拔高度。那拉堤“空中草原”的平均海拔为2200米，最高处海拔达350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草原之一。在这个高度上，草原上的天空格外清澈明朗，阳光充足，远处的山峦和云朵仿佛都飘荡在脚下，让人感觉置身于空中一般，因此，才有了“空中草原”如此浪漫的一个名字。 空中草原是哈萨克人的夏季高山牧场，是一个被大山半包围的山间盆地，溪水潺潺，水草丰美。我们的车一路盘旋而上，坐在车内极目远眺，逶迤的丘陵一道道的伸向无尽的远方，辽远而又宽广。远处的雪岭云杉，树形如同宝塔一般直冲云霄。更高更远处的雪山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皑皑白光。 我们到达的第一站是天界台。 天界台是“人间天堂入口，天上人间之界”的意思，是空中草原与河谷草原的分水岭。登上天界台的最高处，可以一览空中草原全景。站在这里举目四望，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棕色的马，黄白色的牛，灰白色的羊，云朵一般的蒙古包，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牧歌图。同时，你还会发现一道绝妙的奇景，左侧的山脉，像一条望不到边的地毯，绿茵茵，平展展，连绵起伏地展示在你的眼前。又像是波涛起伏的湖泊，一波一波的绿浪，铺天盖地向你扑来。而右侧的山脉，草色与左侧截然不同，一坡又一坡的草原已经泛黄，呈现出浓浓的秋色。远远望去，显得寂寥而又空灵。 一边是绿意盎然的春天，一边是深沉苍黄的秋色，如此的不可思议，却又如此的和谐默契，两个不同季节的草色完美地结合一处，宛如油画一般，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我们被眼前呈现的奇妙景色所震撼，恍惚如梦，一时竟不知如何表达。 一拨又一拨的羊群，在一个个起伏的山坡上，闲适的啃着小草，悠闲地享受着无尽的绿色和自由，它们在这片浩瀚的高原上，宛如流动的云朵。三五成群的骏马，或在追逐嬉戏着，或在悠闲地散步。绿色的山凹里，星罗棋布地散落着哈萨克人的白色毡房，有的毡房外，堆放着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收割好的牧草。炊烟从毡房中升起，随着微风，袅袅地飘向天边。 遥望远处高高的山峰，那些没有融化的积雪，白皑皑的一片，像一件巨大的白色披风，披挂在陡峭嶙峋的山崖之上。那浮现于云端的峰峦，就像是一位深居千年的隐者，又像是一位孤独的哲人，笑看着人世间的江山更迭，时代变迁。任凭时空如何风云变幻，而他始终在日出日落之间岿然不动。几千年来，草原民族久远厚重的历史和神秘的故事传说，一直都深藏在它的眼睛里。可是它，深沉若斯，不言不语，无私无欲，不亢不卑，一步步走向深邃，走向永恒。 三 从天界台下来，车行十几分钟便到了游牧人家景点，这是景区观光车和自驾游的终点站。其实，从游牧人家进山还有一处神秘的峡谷风光，叫雪莲谷。只因路面狭窄，景区的大巴车上不去，需要换乘景区的中巴车。我们车队的其他队友都停留在了游牧人家，一个个钻进蒙古包去享受牧民的美食，就我一人去了那里。从游牧人家上车，大约十几分钟便到达了雪莲谷。 雪莲谷位于空中草原的最高处，因其山顶雪峰外形酷似雪莲，并且谷内每年有雪莲花盛开，由此得名“雪莲谷”。沿途有雪峰、松林、峡谷、溪流、草甸等景观。这里是一处充满神秘的自然风景区，山势巍峨，山体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是游客骑马、登山、徒步探险或观雪景的一个绝佳去处。 沿着蜿蜒的山路来到谷底，只见一片广阔的草甸铺展在山谷之中，绿草如茵，野花绽放，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谷中流淌而过。这是一处原生态的峡谷景点，在这里能与雪岭云杉和高山草地零距离接触。谷底碎石累叠，融化的雪水沿着谷底的碎石滩形成潺潺溪流，在溪涧交错流淌。虽然是秋天了，但两边的山坡上，依然星星点点地摇曳着黄、白、紫等各种不同颜色的野花，争奇斗艳，不减韵致。这些不知名的野花在秋风飒飒中，静美无比，又妩媚至极。远处的喀班巴依雪峰，高耸入云，大气磅礴，沿途能看到不少残留的冰层。据说，这里常有雪狼出没。 雪莲谷的海拔已达到了3000米以上，站在这里凝视雪山似与神灵在交流，让心灵在圣洁中得到净化。如想更近距离地观赏雪山，只能徒步，或骑马前往。我在山谷内沿着马道和溪流石滩向上徒步了一小段路，想找一找能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在空气稀薄的环境中傲霜斗雪、顽强生长的雪莲花。可眼下已是秋天，可能是季节的原因，未能见到那圣洁、象征纯洁爱情的雪莲花，据说要在夏天爬到山顶才能看到雪莲花。算是一份美丽的遗憾吧，这样也好，留下一份挂念，为下一次的探访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只是，还会有下次吗？我隐隐地有一些伤感。 带着美丽的遗憾坐上返程车来到了天成台。这里是一处绝佳的观景台，在这里仰望雪莲谷，更加富有诗意。白云环绕着高耸入云的雪峰，萦青缭白，婀娜秀美。举目四望，皑皑的雪山、连绵起伏的山丘、牧草、云杉，还有葱郁静穆的森林、洁白的毡房尽收眼底。 此刻，不远处的山谷里突然窜出一只矫健勇猛的苍鹰，箭一般地直刺蓝天，须臾间，又慢慢悠悠地盘旋于茫茫的草原之上。 四 从雪莲谷下来，我重新回到游牧人家。环顾四周，蘑菇般的蒙古包，挤挤挨挨地连成一片，已形成了一个小村落。每个蒙古包都冒着淡淡的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烧烤的气味。牛羊在远处的山坡上悠闲地吃着草，它们早已习惯了来往的游客，不会因为客人的到来而有什么异样的动静。而热情的蒙古包男主人，却早已礼貌地站在蒙古包门口，弯着腰把一批又一批的游客迎进屋内。 为了体验一下游牧人家的民族风情，我也走进了一个蒙古包。一股浓郁的哈萨克民俗风味扑面而来，一把奶茶壶“嘟嘟嘟”地在火炉上不停地翻滚着。女主人微微地向我点头一笑，算是向我打了招呼，她一边招呼，一边熟练地吆喝着：“新鲜的牛奶，一杯10元，免费拍照蒙古包”。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一副镇定自若、老练的样子。只见几个游客在蒙古包内正一边聊着天，一边慢慢地品尝着奶茶。 我这个人平时不吃羊肉，闻不得羊肉的气味，也从来不喝奶茶，可为了回报刚才进门时女主人那浅浅的一个微笑，我也买了一杯奶茶，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有人说微笑是最甜美的语言，这是绝对的真理。当游客们正在尽情品尝评头论足的时候，我却在仔细地打量蒙古包内富有民族特色的家具陈设。圆圆的蒙古包内，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桌子中央放着一束鲜花，摆满了奶茶、奶酪、奶片、花生等各种点心。紧贴蒙古包的内壁，铺有一张极其简陋的木床，床上叠放着几条暗红色花格子的棉被，也堆放着一些其它的杂物。门口是一道用不同颜色的木珠串联起来的门帘，锅灶就摆在近门口的一侧，一根烟囱从蒙古包的屋顶伸向天空。 随着旅游业的不断开发，游牧民族原始风味的蒙古包和淳朴善良的牧民，早已被商业化了，眼前的游牧人家也是如此。这里的每一个蒙古包，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商店。在我坐着装模作样喝奶茶的时候，就看到有不少游客到蒙古包里去买东西或拍照。其实蒙古包中出售的牛奶、奶酪、牛肉、牛肉干等牧民自制的产品，价格并不便宜，也许游客们是奔着这些奶制品和牛羊肉是货真价实的绿色食品，才产生了购买的欲望。 游览完空中草原，时间尚早，我们又去游览了河谷草原和盘龙谷道。当我们的车队回到“沐山沽月”民宿时，太阳还远远没有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