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自然（建军）1735295</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甘肃定西地区陇西县当兵，记得那时乡镇还是公有制为主导的公社制。我们一般去帮公社收麦子的地方路途就比较遥远。在黄土高坡上，目光所及之处山势连绵不断，沟壑纵横，几个坡道一绕，随便绕出去十几、几十公里那可是常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地可种植的土地甚多甚广，但由于土地贫瘠，又是常年天旱少雨，农作物的种植主要是靠天吃饭，被我们称为是“广种薄收”！记得上世纪1971年野营拉练至某穷山沟，据说当地人的口粮只有每人每年400斤土豆，外加9斤小麦。又据当地农民说：1967年碰到风调雨顺，那一年获得大丰收，口粮省着点吃，一直吃到1971年还沒吃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谁可又曾想到，严重缺水的地方下起冰雹来倒一点不吝啬。所以当地的经济作物如玉米、黄麻、小麦在成熟期又最怕碰到冰雹等自然灾害，那家伙一来，一年的收成可能就是颗粒无收！厉害一些的冰雹别说熟透的麦子颗粒无收，有时能连丁点绿色都不给你留下，冰雹过后瞬间大地满目疮痍，连树技，当地百姓种的黄麻，未成熟的玉米等一切农作物只剩下秃秃的光杆，本来就现得十分贫瘠的黄土高原的农民真的是欲哭无泪。</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贫瘠的黄土高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次帮公社收麦子，我们每人都带上自已的背包带，回来时也可给公社顺手背一捆麦子回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麦地路途很远，需翻过二座大山，走了近二个小时终于到了麦田，我们走近一看，估计每亩产量只有200多斤，这在当地已是很不错的收成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战士们大多是农村兵，就是城市兵一般也都是下放知青。割麦子的技术都很娴熟。于是一到地里就分头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而我们几个学生出身的新兵就忙着把割好捆好的麦子按老兵们的指教，麦穗朝里围成一圈往上垛，到底人多力量大，沒多大会一大半的麦子就割完了，剩下的也不多了！看着排列整齐的一排排麦垛，心里很是高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时大家都感觉到有点累了，只听连长喊了一声：“加油啊，再努力一下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正在大家准备最后冲刺时，突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大块乌云，随即刮起一股妖风。我也感到甚是奇怪，刚才还是阳光明媚。酷暑难耐，怎么一下子刮起了阵阵刺骨的寒风？天色也暗的可怕，不免使人瞬间冷的连打几个喷嚏！此时突然听到一个有经验的老兵大喊一声：“不好，快下冰雹子了，大家赶紧找地方躲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冰雹？以前只是在课本上听到过还沒见过呢！这下可让我见世面了。正想着呢，背上感到被老兵猛拍了一下：“发什么呆呐？还不赶快找地方躲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躲起来？这光秃秃的山上连棵树都没有，往哪儿躲呀？“赶紧往麦垛里藏，快！”老兵又催促了一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话音未落，只听见啪啪几声，远处已有鸡蛋大小的几个冰雹落地。冰雹刚来到时总是比较稀疏，但个头较大！随着几声“喔哟，好疼”的声音传来，估计已有人中“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放眼看去，只见有经验的老兵们早已三五成群背靠背站着，每人头上都顶着一大捆麦子，都是麦穗朝下盖着头。既可保护麦穗，又可保护头部，还是老兵有经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时冰雹的密度已大幅增加，我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就近找了个麦垛想钻进去，哪知道堆的严严实实的麦垛都是根部朝外，哪里还钻的进去？就如倒着刮鱼刺！只得先保护好头部再说。事后想想那顾头不顾腚跪在那里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此时的冰雹越下越密，幸亏颗粒已变小了，没一会如葡萄般大小的冰雹把暴露在外的双腿都覆盖住了，此时已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有种踩进冰窟窿的感觉，好冷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幸好冰雹云没有半个小时就飘走了，一会儿太阳又出来了，好像听见麦垛外有人在说话：“这下总算沒事了！”自己这才敢把头伸出麦垛，环顾四周仔细一看，我的天呀！剩下没割的麦子哪里还有麦穗，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麦桔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事后才看到许多战士们的脸上都有擦痕伤，不过都沒大碍，我们赶紧每人用背包带都捆绑了一大捆麦子。都想着收成不易，能带就给老乡多带点回去……谁知百步无轻担。回来的路上自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因为在路上老兵说应尽量减少休息，防止麦粒掉落，因为麦子可是当地老百姓最重要、最稀贵的口粮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一场冰雹使农民欲哭无泪、惨不忍 睹的情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野营拉练路上，我们都是以班为单位，以“号房”的形式住在老百姓家里，闲时都能帮助住家老百姓干些家务事和农活，所以我们和老百姓的关系都处的非常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黄土高坡种植的土豆比江南的土豆好吃多了，面面的、沙沙的，他们称之为“黄皮沙面土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有一次我们却吃出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1年我们为了未来战争的需要和锻炼铁脚板。进行了一次长达二个月的千里野营拉练，记得有一次我们到达了兰州以北约300公里处黄土高原的一个很穷的穷山沟里。由于是夜间行军，到达小村庄已是凌晨时分。天还没亮，各家各户都已派出一人在尖刀班号房的战士带领下，冒着刺骨的寒风早早站在村头接应我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很快就被领进了各家各户，老百姓家里虽穷，土炕却都早烧的暖暖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受连长之命到一排二班去了解一下伤病员情况。此时开饭号响了，战士们都拿着饭盆到炊事班临时住地领回了馒头和咸菜，还有一大盆玉米搅动的糊糊（粥）！二班的战友们见了我哪里肯放我走，我本来新兵连下连时就分在二班的。都叫我吃了早餐再回连部。我也不客气，就一起吃了起来。劳累了一整夜的战士们也顾不上什么，围成一圈，席地而坐，大伙一边说笑一边大口大口吃起了馒头。早吃完就可早些休息，因为下午5时又将踏上新的路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正当战士们狼吞虎咽时，突然坐在我对面朝着门吃饭的战士口含一大口馒头僵在了那里，这是怎么回事？战士们都好奇的扭头朝门外看去，却一个个也都愣在了那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来是房东家三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相互依偎着站在门口眼巴巴的在看着我们吃饭！大的有5～6岁，也不怕冻着，赤脚拖着一双露出脚趾头的破胶鞋。小的却只有2～3岁，长的都非常可爱，虎头虎脑的。一个个都瞪着期盼的眼光……我们此时哪里还吃得下，只见二班长从盆里拿出三个馒头分给孩子们一人一个，三个孩子拿着馒头欢天喜地的跑回了隔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原本是一件好事。谁也想不到此时却从隔壁屋里传来了一阵阵孩子们凄惨的哭闹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发生什么事了？当我们赶到隔壁时却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时只见三个小孩子手里的馒头已换成了土豆……原来房东大嫂早已从孩子们手中夺走了馒头，只见馒头已整齐的堆放在一个破旧不堪的柜子里。一问方才得知，他们认为不过年过节孩子们吃白面馒头也太奢侈了！望着眼前泪汪汪的孩子们，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时只见班长一言不发，低着头默默的走回了我们住的房间，从地上拿起还剩下半盆白面馒头的饭盆，来到隔壁对我们说：“还有谁沒吃饱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战士们都说吃饱了！班长又默默的给孩子们一人一个馒头，又把剩下的几个馒头和先前的三个馒头堆放在一起。然后苦笑着对房东大嫂说：“我知道你们这里的土豆非常好吃，我们和孩子们换着吃总没问题吧！”说着拿起孩子们手中的三个土豆放在盆里又对我们说：“来，我们到隔壁一起尝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到住处，班长给了我一块土豆，还别说，真得是别有风味，战士们都吃得津津有味。</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有一次我们正在训练场上练兵。天气预报说当天可能有沙尘暴要来！可此时训练场上阳光明媚，天空中的透视度极好，哪来的沙尘暴呀？此时只听见一名江南兵（大惊小怪的）指着远处说：“快看，那是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时只见远处如同一堵尘埃组成的几百上千米高黄色“天墙”翻滚而来，尘墙内伴随着电闪雷鸣，气势十分壮观。江南水乡来的兵哪见过如此阵势，说它像天兵天将踩着狂风、打着闪电而来也决不为过……我们江南兵一个个呆若木鸡般只当成难得一见的风景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沒多大一会，仿佛世间的一切瞬间被吞噬，天空变的昏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见眼前乌云翻滚，阴霾骤起，漫天的黄沙如同被狂风吹拂的巨浪，翻滚着咆哮着，遮天蔽日、铺天盖地……狂风卷起的沙尘，就像一群隐身而发疯的天兽，仿佛千军万马般席卷一切，如同暴怒的大自然肆虐着大地的一切，瞬间能使天地无光、暗无天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江南兵哪里见过如此景像，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后起码得有二、三天如此，沙尘暴过后，几乎世界都被大染缸染成了黄色一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时我们只得草草收兵，进了营房灯光下一看，不免都指着对方狂笑不止，原来个个都是灰头土脸一般！黄土附身，却活脱脱勾画出一幅幅十分逼真的人脸素描画像，毫不夸张地说，只有顶级画师才能根据每个战士的特征寥寥几笔就能勾画出如此逼真的人脸画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沙尘暴来时的壮观景像，情景非常的震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年轻时我和战友们就是这样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年华，战友们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总之开心是笑，苦笑也是笑，自娱自乐是乐，苦中作乐也是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如老兵所说：你冬天躲暖被窝里睡觉，想这想那的睡不着！我们天当被，地当铺难道就不是睡觉？累了地上一横，呼噜一打不见得睡的比你差！你或许整天能大鱼大肉还嫌弃我们吃的苦，但我们玉米糊糊加馒头土豆，身上的肌肉哪块比你少？我们风里来雨里去，还不都是为了全国人民都能过上好的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转眼五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王也逐渐成了老王、王老！从网络上看到昔日穷山沟的交通、绿化、民生等都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新陇西面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心中好是欣慰啊！祝贺你，我的又一故乡新陇西！想你了，<span style="font-size:18px;">心中永远抹不去的黄土高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