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长安之旅DAY3: 儒家和法家

律师熊升东

清晨的钟楼还是那么静谧、庄重，这口大钟，在这里鸣响了千年，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为天下的苍生服务了几千年。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沉寂了下来，失去了它的使命。在这里，我听不到千年前传来的那些钟声。 西安书院门宝庆寺。书院门是条文化街，这里是儒家的核心地带。 清晨起的太早，稀稀拉拉的人流，几乎没有客户，但是小店门都开了，店家门已经开始了吆喝。 昨天还在奇怪和纳闷，钟楼鼓楼边上怎么可能没有文庙学校之类的呢？原来文庙和学校一直都在这个地方，而且时间非常的久远，积淀非常的深厚。 路边很多这样的胡戏俑石雕，这个高鼻深目，颧骨突出的胡人站在柱子上面。脚下骑着狮子，肩上站着一只鹦鹉。很明显，这个石雕曾经被破坏过，是几个部分拼在一起，中间用水泥粘在一块的。没有不破坏的部分也被风化，磨损的很严重，一些细部的雕刻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这个里面还真有一所小学校，并且正在使用中。陕西省西安师范附属小学！ 关中书院，是明清两代陕西的最高学府，西北书院之冠。是明朝万历年间著名学者冯从吾讲学的地方。2009年，西安师范学院和西安文理学院合并，关中学院成为西安文理学院的北校区，这样就把四百年前的古代书院和当代的高等学府融合在一起了。 我个人是非常赞同这种做法的，现代人动不动就赞美西方大学教育，把中国的落后归咎于教育的落后。这个论断没有大错误，但是中国的高等教育其实也并不落后，起源并不晚。只不过是因为科技落后而已。西方的大学脱胎于中世纪的教会。启蒙于12世纪的文艺复兴时期。东方中国的教育则起始于汉代的独尊儒术。中国的古代书院是封建社会特有的教育机构，最早出现在唐朝，也就是公元七世纪。如唐玄宗修建的丽正修书院，唐朝的皇书院，在江西吉水，也是私人讲学读书的地方。盛行于宋初，明清。著名的书院有应天书院，岳麓书院，白龙杜杜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石鼓书院，…这些书院养了一大批学者和官员，往往对朝廷的影响力非常大，比如说明末的东林党，就是东林书院培养的一大批学者。而现代西学东渐，之后就把中国古代的书院渐渐封闭，断绝了中华儒学书院教育的根本。其实完全可以把古代的书院和今天的大学合并在一起。 这个书院步行街已经闻不到多少书卷气，感受到的都是铜臭味，各种小贩，各种贩卖。 看着这个门楣，好像是一个几百年的书院。结果百度一查，是一个2018年刚刚成立的民办非企业单位。还不如我的悦知工作室，悦知工作室于20 12年创办，到现在已经13年，是一个纯公益机构。专注于青少年心理健康辅导，帮助家长们解决孩子厌学逃学辍学休学问题。 发现一个旧书摊，摊主说他是一个退休老师，以前很喜欢书，现在要把收藏的这些老书全部甩卖掉。在里面发现了很多80年代，文革刚刚结束的时候出版的一些旧书，好多书我都有，也看过。比如说老版本的四大名著，《封神演义》，李宗吾的《厚黑学》，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丑陋的日本人》，《丑陋的美国人》，贾平凹的《废都》，还有《河殇》一类的禁书，《肉蒲图》一类的禁书。当然还有各种大小版本《毛主席语录》…当初都是一些几毛钱就可以买到的书，我基本上都有，不过几经搬家，很多弄丢了。问了一下老板，他居然开价三本一百块，我悻悻然走了。我心里想，就算买本新书也不过十几块，我买的是里面的内容，又没打算收藏。装进脑子里的才是知识啊，在书本上的啥也不是。再说了，他这几本书里的签名各不相同。说明大半不是他自己本人的，也许他从别的地方淘来的，或是从搬家的学校图书室里面“窃”来的，(孔乙己说，读书人窃书不为偷） 终于在书院街的头上，找到了西安碑林博物馆。里面收藏了从宋朝以来书法家的石碑，这些石碑都是后世后人学习毛笔书法极好的教材。 果然摊贩店面上到处都是各个书法家的字帖。自然少不了湖州籍的书法家赵孟頫。 看了这堵墙，才知道西安碑林博物馆原来是孔庙，当初就是孔庙。当时的政府官员们，利用孔庙，把散落在各地的碑林都集中在一起，保管起来。这个传统，居然一做就是1000多年，实在是了不起啊。儒家的学说，儒家的学究，自古以来就有一种情怀。儒家一直崇尚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应该是全世界对基督教发展历史的记录，基督教传入中国的最重要的文物见证。 张旭写的肚痛贴居然也刻成了石碑。张旭是草书之圣，和怀素一样，两个人爱喝酒。写这个肚痛贴的时候，据说张旭也是喝多了酒，怀素也是喝多了就写得特别好。还有王羲之写那个兰亭集序的时候也是半醉半醒之间写的，等他醉过之后都写不出来了。据说李白斗酒诗百篇，这也是要喝多了才能写得出来，王勃写《滕王阁序》的时候也是半醉半醒。算了，就我这小酒量，就不去扯了。 景云钟，本来是放在西安钟楼上的，可是因为是唐睿宗李旦亲自送给钟楼庙里的，而且亲自撰写了铭文。唐朝后，几经战乱，被历朝历代的官员和文物保护者，放在西安碑林这里保存起来，到今天已经1400多年了。这口钟是珍品，原品，孤品，如假包换的真品。今天挂在西安钟楼上的那个才是个假货。 上午看完碑林，已经快一点了。肚子有点饿，到处找吃的，才发现吃了三天面食，非常的想念米饭。进到美食店，问了一下老板，还是面食，然后他那个面碗，大的是在吓人，比那吃饭的美女脸大多了。我只能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黄焖鸡米饭，终于有饭吃了。 吃完饭，在骡马市逛了一圈。西安骡马市，大抵相当于今天的滴滴快车，租车行，卖车行，货拉拉…以前的骡、马、牛、骆驼，吃点草料就能跑好几天，现在的汽车死贵死贵的，而且还要保养，买过来还要上牌，还要登记。 下午去法学祖师爷张汤那边拜个码头。网上很早就有个段子，说西北政法大学是古墓派。2002年，西北政法大学位于长安区的新校区开工建设。文物部门率先在校区内开展考古发掘，没想到挖了88座古墓。学校真是古墓派没错了。更离谱的是，其中一座就是西汉御史大夫张汤的墓。而只要是学过法的，不管是律师还是法官还是检察官，只要是学过法的人就应该知道，张汤是法学的祖师爷！汉武帝非常信任的重臣，官至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是西汉的三公之一。在位的时候，曾经编制律令，制定了《越宫律》《朝律》。典型的法家大咖！！ 作为一个半吊子半路出家的律师，到了这里，怎么着也得去拜见一下法学祖师爷。谁知道打车到校区门口，守门的门卫怎么也不让我进，问他们怎么进，就是不告诉我。拨打百度上搜来的预约电话，还说打错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了纪念馆。首先见到的就是这个廉亭。司马迁对张汤的记载是在《史记-酷吏列传》，说他执法很严酷，可见太史公对他评价不高。不过结果他自杀后，汉武帝抄家，发现他家余财不过500金，还都是汉武帝赏赐的。说明张汤虽然用法严苛，却是清廉的官员。 遗址陈列馆。走进去非常的简陋，张汤墓里发掘的文物少的可怜。主要还是因为他死后，以廉洁著称。因为执法严酷，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被对手诬陷，自杀身亡。张汤自杀以后，汉武帝才明白他很冤枉，便下令处死三位长史。连当时的宰相庄青翟也害怕武帝追责，自杀身亡。 张汤一生廉洁，堪称后世的法学楷模。也是法家治国理政的模范。 当时发掘他的墓的时候，墓葬里面没有什么陪葬品，要不是因为角落里面找到这两个印信，根本没有人想到这是张汤的墓。一颗印文“张汤臣汤”，另一枚“张汤张君信印” 张汤墓位于西北政法大学校区西边，再往西边百米，校区对面就是西安长安区检察院。 冥冥之中仿佛有老天的安排。 但行善事，莫问前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用去刻意求什么。人生需要努力，但是至于努力的结果会是怎样，那就交给渐渐落下的夕阳，交给天空变幻莫测的彩霞，交给不知从何而起的晚风，交给莫名升起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