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王传奇（二）智娶玻璃花

阿李巴巴

地瓜王智娶玻璃花文 / 李克广 话说当了民兵的“地瓜王”，已到了求偶婚配之时，虽说自我感觉良好，但五短的身材依然让女孩们望而却步，谈了好几个，都是媒婆领着来见见面、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便没了下文。气的他大骂蛇蝎女人心，发誓一定娶个像铁梅一样的媳妇，不把这些狗男女馋的眼珠子滴血，誓不为人！ 或许这辈子命里该交桃花运，一个戏剧性的机会，竟让地瓜王白白拣了一个漂亮的小媳妇。 　　 姑娘是北边邻县王侯公社武家坡大队的，卜铁匠的独生闺女，从小生的聪明伶俐，被视如掌上明珠，学名卜丽花，人称“玻璃花”。 老卜是个出色的打铁匠，锄镰锨镢等家伙什不好用了，在他的铁锤下走一圈，立马变得锋利如新。那时虽不允许社员经商做生意，但修理锻打这一行却是例外，条件是按月向队里交钱买工分。 卜铁匠忠厚勤劳，但老婆兰彩云却不知检点，奸懒食馋，手脚还不安分，经常偷鸡摸狗，惹得街坊四邻背地里骂她是个“烂菜帮”。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去队里干活也是拈轻怕重，更懒得和男人出去打铁受累。 为此卜铁匠雇佣了一个小帮工叫魏小宝，是邻村一个地主家的孤儿，小孩长得挺结实，但还不够去队里参加劳动的年龄，便跟着老卜学打铁了。因家庭出身的缘故，他平日里少言寡语，安分老实，只知道一门心思学手艺，干活很是卖力。 这玻璃花属早熟品种。14岁那年，本来学习不怎么滴的她，忽然心血来潮，说念够了书，家人怎么劝也不听，吵着闹着要跟着学打铁，卜铁匠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辍学。从此玻璃花便跟着走街串巷，生火添煤拉风箱，外加记账收钱，成了老爹的“财政大臣”。 跟着打铁这段日子，情窦初开的玻璃花，竟然对老实矜持的魏小宝心生爱意，但小宝自卑心很重，从不敢直视玻璃花那火热的目光。气的玻璃花大骂他是块榆木疙瘩，潮、痴、愚、呆、笨，加上不精息，发誓再也不理他了。 几年下来，玻璃花出脱的更加漂亮迷人，是周围村庄出了名的大美女，家里的门槛被媒婆们踏破了、磨平了，但玻璃花就是不理不睬，统统拒之门外，爹娘拿她也毫无没办法。 铿锵顿挫的叮当声中，姑娘火辣的身材和两条乌黑油亮的小辫，显得那么亮眼。小年轻们一听到打铁的来了，干活的家什还挺好用，也要拿两件出去，其实就是为了看看那个长辫子大闺女，装模作样的和人家姑娘讨价还价，磨磨牙说说话。 地瓜王也不例外，但自惭形秽，只能望“花”兴叹。他甚至坦言：这辈子若讨不到她做老婆，哪怕让她撒泡尿到碗里泡个煎饼吃，就是死了也能合上眼。这句名言成了伙伴们中流传的笑柄。 老卜也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如再这么下去，闺女早晚会给他惹出大麻烦来。这年春天，正好他们公社的农具制修厂招工，老卜寻思着这和打铁的还正好对口，老卜便四处托熟人找关系，硬把闺女送到了子里厂上班，免得那些狂蜂乱蝶跟在后面烦人。 前面说到玻璃花她娘兰彩云，经常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这几天又咂摸上了大沟南边我们大队的那块棉花地，为此她还提前去踩点侦查了好几次。 这天正好是八月十五，本来应该月到中秋分外明，今日却是秋风萧瑟云遮月。兰彩花寻思着这老天爷给她的好机会，便想拉上放假休班在家的闺女一起去。玻璃花刚开始还有点害怕，却经不住她娘一番唆使，答应给她去望风。 看着夜色已黑，娘俩各自找了双跟脚的球鞋，裤腿和袖口也扎的严实合缝的，全副武装，俨然一副天波府里女将出征的架势，身后背着特制的大花布包袱，径直去了村南。爬过两县交界的大沟，便是我们大队的棉花地。因为平时有人看守，娘俩猫着腰悄悄摸到一个用于看护的小草棚附近。双方一个在明处一个暗处，这时听到那个叫“地瓜王”的小矬子来接班，和回家吃饭的大个子“潍子”说：回吧，过了下半夜你再来。“潍子”不放心的嘱咐他：这好几天了总招贼，你可别掉以轻心！ 小矬子大咧咧的说：“放心吧，不到深更半夜贼不会来。听说今晚在花家沟放电影，王文娟演的红楼梦，我得先去看看林妹妹，好好得一回相思病”。 大个子潍县说：嘘，小声点，草棵里说话露水听。地瓜王声说说：好了好了，我先去地里转悠一圈再走，你就别瞎操心了！。 娘俩闻听此言不由心中暗喜：小矬蛋，快去得你的相思病去吧。 过了会，那个小矬子果然吹着口哨走了，娘对闺女低声说，放心吧，用不着你看门了，赶快一起下手吧！说着拽着闺女径直去了棉地。 此时正值棉花伏桃盛开，每隔两天就得拾一遍花。虽是夜里，洁白的棉絮仍清晰可见，闺女背着包袱在前，娘在后面摘，两人摸摸索索一会就摘了一大包。贪心不足蛇吞象，娘俩先把摘满的包袱放在水渠沟子里，随即又拎着另一个包袱继续作案。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就在娘俩摘得正起劲之时，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直射过来，那个小矬子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般，他左肩上挎着一长长的四节手电筒，用雪亮的光柱照着前方，右手里那支半自动步枪来回指着她娘俩，像是书本里少年英雄刘文学捉地主的样子，一声断喝：大胆毛贼，举起手来！敢偷集体的棉花”！ 正在兴头上的娘俩，立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被照得晕眩的两眼也看不清东南西北了，兰彩云急得包袱也没来的及扔，吆喝闺女快跑，两人顺着棉花沟，朝着她们村相反方向的往南跑开了。谁料在棉花沟里根本跑不起来，两人急得用手胡乱的扒拉着纵横交织的枝杈，而那些青棉桃子好像和娘俩故意作对，噼里啪啦的打的屁股生疼。 地瓜王依仗熟悉地形，从旁边的一条水渠里，刷刷的跑在前面，吓得兰彩云扭身又要往回跑，恰好又被渠梗子绊倒，她急忙从地下爬起来还要跑，只听地瓜王厉声喝到：老东西，再跑我就开枪了，说着真的扣动了扳机，随着沉闷的枪声响起，子弹“嗖”的一声从她头顶上飞过，把她吓得屁滚尿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哀求到：别，别，她大兄弟俺再也不跑了。地瓜王在她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疼的她哇哇大叫，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告饶。 玻璃花毕竟一个姑娘家，别看平时风风火火的，哪见过这阵势，早已吓得浑身嘚瑟，两腿发软。地瓜王走过来凶狠的揪着她的长辫子，又採过她的衣领，她本能的想挣脱，却被撕掉两粒扣子，羞得她花容失色，两手护着胸口，大喘吁吁的哀求道：大哥大哥，俺再也不敢了！接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地瓜王定睛一看，眼前这女贼正是日思夜想的美女玻璃花，脑袋嗡的一下，激动的差点晕死过去。他看着眼前这梨花带雨的玻璃花，假惺惺的感叹道：啧啧、啧啧，打住打住，大妹子先别哭，我这人心肠软，最见不得美人泪。 生姜还是老的辣。兰彩云一听这话觉得有门，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稳了稳神说到：他大兄弟你行行好，大人有大量，就放了俺娘俩吧，你让俺做啥都行！ 地瓜王狡黠的转动着两个白眼珠，寻思了一会：放了你们也不是不行，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他故意干咳了两声说：“嘿嘿，那就叫你闺女给俺做媳妇吧”！ 那玻璃花一听杏眼圆睁：“就你这小矬子，想赚本姑娘的便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地瓜王一听恼了，把枪栓一拉：“操！你个小烂桃，还以为自己真是块金镶玉啊，谁稀罕啊？走，背上赃物去俺大队，先关你一天，再听候上面发落吧！ 她娘一想，这事要是弄僵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时偷盗集体的财物轻则被绑起来游街，重则送公安法办，何况还不是一个地区的，弄不好真的要进局子，不妨来个缓兵之计，先答应下来再说。于是嬉皮笑脸的出来打圆场，把闺女拉到一旁劝偷偷劝她说：我早就听说这矬地瓜蛋挺灵透，又有个当官的干爹，你反正也不是个“原封”了，就先答应了他吧。若真的进了局子，这辈子就完了！ 她娘这一番不像人说的话，把玻璃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一时也没有别的对策。她娘转而又对地瓜王说:“要叫俺闺女跟你也行，不过你也得答应俺一个条件。地瓜王不耐心烦的说：这个时候了还和我谈条件，有屁快放！ 兰彩云拍着胸脯道：好，你既然相中了俺闺女，咱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不如趁着没人咱再多摘点，你和俺一块送回家，顺便认认恁丈母爷，你看咋样”？ 地瓜王一听这老菜帮还真精，这现场又没别人作证，去你家？还不让老卜用大铁锤把俺砸扁了！别和我使花花肠子，说别的门都没有！ 说着从兜里摸出个小本本，和一支圆珠笔，又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递给玻璃花：你会写字，给俺签字画押，按着我说的写。 看着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娘俩觉得眼前这个小矬子确实是个鬼难缠，这人一旦被抠住了软肋，只有乖乖服软的份。地瓜王用手灯照着，类似命令的口气催促着，玻璃花只得匐下身子，用棉花包垫着纸，颤颤巍巍的写到：今有卜丽花偷盗围子里大队的棉花，为了息事宁人，协商私下解决，自愿嫁给许光荣为妻，特立此据，若要反悔，任凭公事公办！当事人卜丽花、兰彩云。地瓜王随后又拿出个印油盒，又让她俩按了手印。一切办理停当，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即把纸条藏于贴身处，对着兰彩云说：“你这老菜帮子若说话不算话，俺有办法收拾你”。 兰彩云明白悔约没那么简单，白纸黑字在人家手里攥着呢！气得心里大骂：这该死的小矬子，原来惦记俺闺女不是一天两天了！ 玻璃花万万没想不到，第一次出山就被逮了个正着，还被人讹着要当“压寨夫人”，蹲到地上委屈的大哭起来。 　　 时隔两天，男方这边便找上媒人上门提亲了。玻璃花本来还觉得到哪山砍哪柴，能捂弄一时是一时，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见面、送柬、定亲一气哈成，而且来的都是对方村里有头有脸的人。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下聘礼这天，地瓜王他干爹张三多亲自骑着辆偏三摩托车来到武家坡，只见他穿的辉辉煌煌，后面还有个跟班的，为他脱衣摘帽，俨然就像皇上御驾亲征的架势。更出奇的是武家坡大队的民兵连长也不请自到，来当陪客，手里还拿着从大队里开具的婚姻登记证明信，毕恭毕敬的交给了张三多。 张三多拿到证明信，脸上笑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声多谢！随即让人从车上搬下两个大红包袱和四个大箢子，让亲家清点：彩礼聘金一分不少，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兰彩云看的两眼放光，喜得合不拢嘴，而老卜脸上却隐隐透露出一种无奈的神情。武家坡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不知何方神圣竟这么快就降服了老卜家的这铁扇公主？ 到了这节骨眼上，玻璃花肠子都悔得发青了，她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又躲在闺房里暗暗垂泪，大骂她娘害了她一辈子，她暗暗发誓：就算是真的嫁给这个窝地瓜，也不能让他好过，给他戴一辈子王八帽子！ 就在出嫁的前两天晚上，玻璃花和小铁匠魏小宝摊牌了：我本来想和你相亲相爱，可你前怕狼后怕虎，不够男子汉，让我和这地瓜王睡一床，更是窝囊一辈子，咱俩只能做一夜露水夫妻了！ 玻璃花泪水涟涟，魏小宝激动的难以自持，当夜俩人相拥而眠。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情妹竟然还是女儿身。他本以为玻璃花身后有那么众多的追随者，恐怕很难做到守身如玉。 魏小宝回想起来以前的时光，心里那个后悔就别提了，私奔吧，又不忍心辜负师父多年的教养之恩，思前想后，终未成行。最后只能作为娘家送亲的人儿，眼睁睁的看着玻璃花嫁与他人做新娘。 　　 佳期已到，地瓜王如愿以偿的娶了这位“玻璃花”当了媳妇。他双手合十，庆幸天上真的能掉下个粉嘟噜、嫩的出水的林妹妹来。 玻璃花归依了地瓜王之后，那些暗恋她的小年轻们不知内情，仰天兴叹，大骂老天爷瞎了眼珠子。和他一起当民兵的搭档潍子更是大发牢骚，说他是狗屁哥们，只顾自己吃肉喝汤啃骨头，这么要好的兄弟连块骨头渣子也没捞着！ 地瓜王当年甩下的那句狠话，奇迹般的应验了。人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不起眼的小矬子。 要不然，若干年后的潘长江为啥说浓缩的都是精品呢？ 预知后事，请耐着性子再听我瞎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