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行记之洛南文显山

渭水商山

　　九月二十一，登洛南文显山。

文显山在洛南高耀镇莽岭深处，属陕豫界山。以“文显翠屏”位列洛南八景之一，自唐宋以来，即闻名遐迩。

过天然石门至文显山西南山脚下的高耀村。这石门据说是当年杨八姐下凡除妖降魔时，箭射妖魔，一箭穿山的‘箭眼’，而箭杆落处得名箭杆岭。今年秋暖，高耀农家门前的枣子才半青半红，地里的黄豆叶子还绿，偶而见几叶黄栌泛红。满山依旧葱茏，秋色十分浅淡。仰望文显山，披云戴雾，高崖如屏，直插天际。

南坡陡峭，小径呈‘之’字形起始便一直拔高，让人几无喘息之机。虽然今日天凉，也很快汗湿衣背。坡上有一片板栗林，成熟的栗子落了一地。捡捡栗子吧，既有亲手收获的喜悦，也能趁机歇息片刻。

约一小时左右至崖壁下，回望可见观星台。此台相传是宋朝大将高怀德之父高耀子夜观天象之地，高耀地名也由此而来。再上爬十来分钟，有一米来宽两三米长的石砌矮墙伸出山崖，三面悬空。站上去飘然凌风，指天画地，瞬间仿佛有气吞万里的豪气。

过了石墙，即是挂壁石径，一面是悬崖深深看不到底，一面是石壁直直没有搭手之处。径宽不到一米，仅容一人通过。有一段且是用檩条木板搭成，走上去咯吱一声，不由得呼吸一紧，心跳加速。

石径横过绝壁，东西两端各有石砌寨墙，墙上有门框而不见门。两门之间的崖壁上，见缝插针，挨挨挤挤，有无数神龛庙堂，佛道错落，各安一隅。玉皇大帝殿独占山顶，最是气派。崖壁面东，长一二里高数十丈，想朝阳初升，霞光笼照，定然熠熠生辉气象不凡，文显翠屏，概由于此。

山上有石碑五六通，可惜字迹大多摩灭，能辨识的仅有二尺见方一刻石，试读碑文如下：

此处怒崖突屼，上下相连，俯视无际。西至龙王洞，虽相去不远而隔碍不通行径，住持朝暮朝谒，必由山顶环越，苦纡折而险远矣。我朝道光癸卯年遍修各庙，且资水于龙王洞。首事倡义凿山为路以补前古之不逮，贻后世以坦途。虽工力大费，亦未敢惜也。因记以纪其所始云。道光二十三年仲冬月吉日。

道光二十三年，农历是癸卯年，公元纪事是1843年。其年曾国藩升任翰林侍讲，洪秀全创立拜上帝会，魏源《海国图志》书成！

站在山顶玉皇殿前极目远眺，莽岭将止，伏牛初起。群山苍茫，绵延不断。文显山居其中，山势独特，奇石巍峨，怪不得”商山四皓”会将此选为首隐之地。

山名文显，亦名地肺，俗称云驾山。文显地肺二名都源于“商山四皓”，晋皇甫谧《高士传》中有：四皓“秦始皇时见秦政虐……乃共入商雒，隐地肺山，以待天下定”。（地肺一词，是道教以人体比喻山体，对植被茂密、多洞天多清泉多灵气之山的形象称呼，有名的地肺山包括秦岭终南山与江西茅山。）民间则因山上常常云雾缭绕，云海翻腾，有腾云驾雾之势，所以俗称云驾山。

文显山不负地肺之名，植被茂密，山珍随处可见，今日同行者就捡得灵芝一枚。更神奇的是离山顶不远的崖壁上竟生有一眼泉水，涵养信众，令人拍案叫绝。

上山从西门入，下山自东门出。山脊弯弯，北坡缓属陕西，南坡陡崖归河南。因分属两省，才得以留下一片原始风貌！沿路有古树几株，分别是五百年的杨树，八百年的栎树和一千一百年的柏树。时移世易，草木不易！

山下为里龙村，通村公路挂壁险峻与山上相当，稍宽而已。时至秋分，回首山上，明朝红叶已可期！

附：清同治六年（1867）秋，洛南县令陈尔茀遍访乡间村舍，亲历山林水域，兴之所致，编成“洛南八景”。每景皆撰有歌词，语言生动流畅，引人入胜。“八景”由此名闻于世，其中“文显翠屏”词为：

文显传，翠屏灿，白云齐，青玉案。

巍峨一列障鸡头，古松老柏交枝干。

旭日朝霞相映鲜，晨星夜月染河汉；

悬岩时有麋鹿游，藤萝千条馢断案，

颠米落笔画难成，好鸟一声山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