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七律·流莺</p><p class="ql-block"> 李商隐</p><p class="ql-block">流莺漂荡复参差</p><p class="ql-block">渡陌临流不自持</p><p class="ql-block">巧啭岂能无本意</p><p class="ql-block">良辰未必有佳期</p><p class="ql-block">风朝露夜阴晴里</p><p class="ql-block">万户千门开闭时</p><p class="ql-block">曾苦伤春不忍听</p><p class="ql-block">凤城何处有花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br></h1> <h3> 春暖花开，芳郊绿遍，明媚的春天正是百鸟欢歌竞舞的大好时光。可是，这只黄莺却仿佛领略不到春的美妙，它唱着忧伤的歌儿，孤独地飞啊，飞啊，飞过山山水水，竟找不到栖身之枝。春光带给它的只是惆怅、悲怨和孤寂……</h3><div>飘荡，在茫茫尘世中飘荡，这不正是李商隐自身形象的写照吗？</div><div><br></div> <p class="ql-block"> 李商隐，这位晚唐杰出的诗人，大半生涯是在漂泊中度过的。黑暗势力的打击和迫害，使这颗曾在晚唐诗坛放射异彩的明星过早地陨落了。</p> <p class="ql-block"> “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倚之亲”（《祭裴氏姊文》）的艰困家境曾促使少年李商隐发愤攻读，立下建功报国的壮志。唐文宗大和三年，李商隐被天平军节度使令狐楚辟入幕为巡官，而这正是他“流莺漂荡”般的“薄宦”生涯的开始。开成二年，经令狐绹引荐，李商隐登进士第。次年，又被泾原节度使王茂元赏识，成为王的女婿。不料从此便拉开了诗人一生悲剧的序幕。</p><p class="ql-block"><br></p> <h3> 令狐楚与王茂元分属朝廷内激烈争斗的“牛党”和“李党”。李商隐的行为触怒了“牛党”，被“牛党”人物视为“忘恩负义”、“诡薄无行”，遭到“牛党”的排挤和中伤。唐武宗即位后，任“李党”首领李德裕为宰相，政治上采取了一系列改革措施，李商隐回到京城，任秘书省正字，受到“李党”的重视。可是好景不长，宣宗即位，重新起用“牛党”人物，大黜“李党”，李商隐又不得不离开京城，辗转各地，“风朝露夜阴晴里，万户千门开闭时”正是对这段屈辱生活的生动描绘。</h3><div><br></div> (笔者临摹) <p class="ql-block">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崔珏《哭李商隐》）李商隐夙有匡世济民之志，他不满当权者的昏庸，宦官的专权，藩镇的跋扈，而同情人民的疾苦。然而，变幻莫测的政治风云毁灭了诗人的理想，险恶的党派斗争漩涡吞没了诗人的报国之路。他的一生充满屈辱、痛苦和忧愁，他的诗作也就笼罩着浓重的悲剧气氛。</p> (笔者临摹) <h3> 世道坎坷，宦海沉浮，漂泊无依，壮志难酬——诗人心中已没有春天了。在春天里他听到的是“莺啼如有泪”（李商隐《天涯》）、“莺语空断肠”（温庭筠《河传》），黄莺那哀怨欲绝的悲鸣，正是诗人心灵的呼唤啊！诗人感到自己就像这惶惶无栖的流莺，飞过荆棘丛生的小路、波诡浪涌的江河，究竟在何方可寻得一块安身之地呢？首联似写境况，实写宦官专横，国运危殆，其忧愁、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一开始便揪住了读者的心，引发出读者连绵的愁绪：人生的孤独感，空间的囚限感，命运的难以支配感……</h3><div> “巧啭岂能无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诗人用流莺寻觅“花枝”隐喻自己的“本意”，即为世所用，施展抱国之才。然而，即使是在风和日丽的“良辰”，也未必能有此机遇，更何况诗人所处的晚唐，朝廷是如此腐朽，政局是如此风云莫测，正直的诗人到哪里去寻觅自己的知音？“荃不察余之中情”，“曾欷歔余郁邑兮，哀朕时之不当”。一千多年前屈子悲愤的喟叹，似又回旋在晚唐诗坛。李商隐继承了屈子发愤抒情的精神，也借鉴了《离骚》深微婉曲的艺术风格，将自己怀才不遇的悲苦忧愤之情充分表现了出来。</div><div> 自从卷入牛李党争的漩涡，李商隐便始终只能当一名禄微位卑的幕僚，在不幸和灾难的纠缠中度过余生。他饱经人生的风风雨雨，更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他不甘心向厄运屈服，进行着顽强的抗争。正像那流莺，无论是刮风的早晨，还是降露的夜晚，无论是晴空灿烂，还是阴云翻滚；也无论沉沉朱门敞开还是紧闭，它都在辽阔的天空飞翔鸣啼，寻觅着知音。这与屈子的“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灵犀一点，千古相通！“朝风夜露”的“阴晴”，“万户千门”的“开闭”，暗寓着人生的升沉，世路的险夷。诗人写得缠绵悱侧，情深韵美，更突出了他报国无路、夙愿难酬的无限感慨。</div><div> 春天的来临，勾起诗人万千愁绪。“曾苦伤春不忍听，凤城何处有花枝？”诗人再也不忍听流莺的一声声哀鸣悲啼了，他仰望苍天，大声质问：偌大个中国，竟无一根可栖的“花枝”吗？诗人的苦闷、悲怆、彷徨化作血泪洒向祖国的山河。千百年后的读者也不能不为“英俊沉下僚”的不幸命运而扼腕痛惜！冯浩《玉谿生诗集笺注》评得好：“颔联入神，通体凄婉，点点杜鹃血泪……”</div><div> </div> (笔者临摹) <p class="ql-block"> “举草木鸟兽以见义。”（孔颖达《毛诗正义》）是自《诗经》以来我国古典诗歌的传统艺术手法。工于比兴，妙于象征，也正是李商隐诗歌的特色之一。此篇在比兴的运用上，更有独到之处。中国古代诗人描写莺，以莺喻人的作品不少，而将流莺作为自我形象的化身，以整首诗来描绘的却罕见。李商隐匠心独运的表现手法，确值称道。李商隐作诗，以善于用典著称，前人评价为“典丽精工”、“沉博绝丽”，然而这首《流莺》却通篇不用典，语言明晰流畅，读之使人既感凄楚婉曲，寄托遥深，又觉声韵和谐，自然流美。此诗堪称情味独绝的清丽之作。</p><p class="ql-block"> 此诗写出了诗人自身的不幸和社会的污浊，从这首漂泊者的哀歌中，我们听到了黑沉沉的大地上生命与自由的精灵在痛苦呻吟。</p> (笔者临摹) <h3> 部分图片取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