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如山行渐远

苏新安

烛火摇曳渐行渐远 我把俺爸弄丢了 人去如灯灭，俺爸走了。俺爸的生命永远定格在2024年9月11日。 古人说，衣食者，父母也。人生最感恩的人是父母！是的。父亲如山，母亲似水。父母和子女血脉相连，构成了人类文明的繁衍和传承。父亲如巍峨的山川，为儿女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如今，山川轶逝，烛光摇曳，渐行渐远。从前牵我小手的那个大手走了…… 这篇文章本来是在俺爸走后的那几个晚上我就想发出来的，当时主要是悲伤得心情起伏跌宕。思绪一直徘徊在文字中，文章写了改，改了写，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半夜醒来，常常发呆，喃喃自语，若有所思。总觉得俺爸还在家，还在那屋睡着，每个周六下午还在那里盼着我，等我带他去澡堂洗澡、搓背，享受晚年难得的幸福时光。如今，门依旧，床尚在！推开门，人没了！上哪说理去？踌躇思虑情以何堪！ 过去迷信的说法：人死七天魂不走，我想，俺爸那几天一定在天上某个时空隧道里，在看着我们办他的后事…… 这几天，我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就在人群里找俺家老头子，我想俺爸说不定就在人群里，还靠在门洞口路边的那个梧桐树下等我喊出租车，我真的不相信他会这么快离开我们，我以为俺爸会活到九十没有问题，没有想到他老人家最后一次生病住院，会把命丢了。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会把俺爸弄丢了，再也回不来，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如今，家门口金港澡堂的澡票还在，刮胡刀还静静地锁在澡堂的柜子里，可他老人家再也用不着了…… 从前，牵我小手的那个大手走了 归依基督 俺爸，生于1939年11月10日，卒于2024年9月11日早晨3点左右，享年86岁。 三十六天俺爸与死神拔河 俺爸最后一次住院选择了蚌埠三院，主要是俺爸的二孙女在三院上班。那天是8月5日下午进的三院，唉！治疗过程的一言难尽。一句话，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的。9月10日上午10左右，俺爸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中午拉回家时生命特征还在，就静等花谢时刻。俺爸在蚌埠三院和重症病房坚持了36天，给脑梗搏斗，与死神拔河，同时间赛跑，和上帝祈祷……在生与死之间煎熬，罪没有少受，最终也没有扳过来，我想想就难过。 俺爸过去十年主要是脑梗，这次住院检查时，发现脑梗面积又扩大了，使得吞咽功能丧失，喝水，吃饭不能正常了。重症监护室的郝医生说，只有把咽喉切开上呼吸机，才有可能活着。否则，上了呼吸机也拔不掉管子。今后要想正常生活，咽喉呼吸只有插管子，进食只能靠鼻子插管子打流食了。郝医生还说，老爷子年龄大是个问题，能不能站着走出病房都不好说？当然，切开插管子也不是万能的，是有风险的，感染并发症是致命的。我们家经过讨论：与其选择保守治疗不如选择切开赌一把！假如切开咽喉后有意外，一切后果我们认了。咽喉最后还是切开了，安上了金属套管，可惜，套管下面炎症的浓痰太多，还是感染了。俺爸还是没有扛住糖尿病、高血压、脑梗并发症感染，最后还是被上帝带走了，走时没有留下一句话。 呜呼！诺大的三甲医院，先进的仪器，高超的专家和医务工作者，他们也尽力，却也无能为力。让人伤感：医院真他妈的是改造人的地方，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聋子给治成哑巴了！来的时候能说会讲，经过专家和先进仪器一通鼓捣，弄成这个样子了：眼也睁不开了，嘴也不能说话了。我们上哪讲理去？每年，就是挂个水冲个血管，没有想到这次是个坎，也没有留下什么话，真是世事无常。 今后，我们都要好好活着，锻炼身体，珍惜与家人的快乐时间。要远离烂人烂事，活好当下，善待家人。因为许多不相干的人和事，最终和自己的健康长寿没有一毛钱关系，要睡前原谅一切，醒来重新开始，要原谅别人的冒犯，也要原谅自己的短板，假如过去伤害过自己的人拿着道歉稿来念，对自己有什么用呢？佛说，一切都是因果和宿命。 孝敬父母要趁早行动；六十岁按年看，七十岁按月看，八十岁按天看。九十岁按小时看。九十岁能有几个人？人老了，只要有点小病，就要及时去治疗和调养，上年纪的人，就像风中的花和成熟的果，说谢就谢掉了，人世间的事情谁能看得透！说的清？ 记得俺爸最后的那几天晚上，我躺在病房值夜，我玩着手机里的天天象棋，俺爸向我点头，意思唤我近前来，有话要说，我慢慢靠近俺爸，俺爸切开的气管在咕咕的喷着浓痰，俺爸已经没有机会说话了，通过他的肢体语言，我看懂了他想说的话，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让我把医生捆他手的带子松掉。第二个意思；病不瞧了，回家！我当时就安慰他说，您马上就好了，只要炎症消了就可以回家了。俺爸摇摇头，我接着说，假如您挺不过这关，我们把您送上山，我把您后事办好！您不要担心。你看可好？俺爸好像微笑的点点头。后半夜，我不停回头瞄着俺爸看，我恍惚感觉俺爸那天晚上有心思，他好像在找人，又好像在黎明前探路，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我也睡不着。抽痰的痛苦仿佛生不如死，平静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我，眼睛一直不愿离开我，我想，俺爸可能是对亲人们的念念不舍，也可能是对儿子心有嘱托！ 第二天上午有点回光返照，急得嘴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和来探视的二叔见了最后一面，当二叔谈到符离集“马瘪子”这个人的时，俺爸情绪有点激动，二叔走后，俺爸一直的没有等到其他几个弟弟妹妹来，能在清醒的时候见最后一面，这可能就是缘分不够，机缘巧合非人力所及，俺爸下午再也没有醒来。后来有人说，男怕腿肿，女怕头肿。那些天，俺爸的腿的确肿的厉害，那是生命最后的倔强。 俺爸在家中去世的，走在温馨花园的房里，2024年9月10日的上午11点，我们用120车把俺爸拉到的温馨花园家里，晚上7点俺爸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当天晚上六到七点左右，最后一次见过孙子孙女，见过了曾孙子，和亲人们做最后的弥留道别！面对亲人的一声声情真意切的呼唤，还能缓缓地转动眼球来回应两个孙子的呼叫…… 那天晚上我们兄弟俩值夜，我在冥冥之中感觉，今晚可能是俺爸的最后一夜。午夜以后，我们兄弟俩还在说话，商量筹划着怎么去办好俺爸的后事，就在我兄弟俩打盹的那一时刻，老头走了，俺爸可能心疼我们两个连日来的睡眠不足，就没有打扰我们两个睡觉。我五点起来还发现俺爸身体还是热的，但是，血管凝固了，面部很安详，眼永远的闭上了。估计9月11日凌晨三点左右走了。 早晨，亲戚朋友，该来的都来了，早上7点，俺妈虔诚的给俺爸进行了最后祷告。葬礼灵堂设在怀远馨和宫对面的的坝坡下，尤其让我感动的是：第二下午怀远教堂基督教会信男善女，三十多人齐聚灵堂，给俺爸唱升天颂赞诗！让共产党员的我感动到泪奔。能做到平等待人、亲如兄弟姊妹的临终关怀的组织，还是基督。当然，共产党社保的退休工资那是保障！ 杨绛先生说过：“人除了生死，其余都是擦伤”。是的，擦伤已无，天门洞开。俺爸走了，没有挥挥手，也没有带走一片云。 俺爸早年不易 俺爸叫苏永来，俺爸出生在1939年11月10日，2024年9月11日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八十六岁。俺爸在兄弟姐妹六个中排行老大。老家是淮南凤台杨村集苏二圩子人。生前是怀远县航运公司的退休职工，早年用船时出过大力，干过船队长。做办公室时，干过生产股长。一生向党组织靠拢，却与组织失之交臂，晚年皈依基督。 俺爸的一生非常辛苦，俺爸十九岁左右的时候，四十岁的奶奶死于一场意外，留下俺爸和他五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在风中凌乱。我的祖父（爹爹）苏振祥个子高，早年用船是跑单帮的，苏大个子是条汉子，两膀有把力气。一个人默默的挑起一家七口人的饮食起居。 那个年代是个跃进年，年成不好，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人如蝼蚁，生死有命，吃饭靠天。扛皮饿死的多如牛毛，饿死就合该饿死你了。自从我奶奶死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此，俺爸和俺爹爹一起，开起了起早摸黑养家之路。一家人的生活担子压在俺爹爹身上。俺爸为家庭是出过大力的，也许有人不以为然，俺爹爹活着的时候有一句名言：“生儿子就是来还债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俺爹爹养家全小（叔叔和姑姑当时还是未成年人）落下了五百多元债务亏空，最后都背在俺爸的名下，由俺爸来分期偿还。关键这个钱不是因为俺妈进门后欠的！最后俺爸俺妈经过数年的辛苦努力替俺爹爹补上这个漏洞。历史不能选择性的集体失忆！可能俺爸面对俺爹爹苍老而渴求的目光时，俺爸心疼俺爹爹人到难处了，只好选择自己扛，直到还清。那个年代的五百元搁现在不亚于多少万。早年吃了多少糠？咽了多少菜？一般人难以想象！俺爸俺妈早年生活多么艰辛不容易。 俺爸从少年到年轻一直在使船，俗话说：行船跑马三分命。过去使船的日子不好混，男劳力要下水拉纤，冬天也要赤脚下水拉纤，平时船仓抬重，搬石头，扛包子啥重活脏活都干……女劳力也不闲着，扳舵，做饭，扫仓，包括抬抬子。俺妈给我说，生产我的时候，家里没有一点吃的，是外婆老娘送的鸡蛋挂面救的急。俺妈说，单凭干活，俺爸是一把好手。家庭劳动力不够，有时候俺妈当男劳动力使用的。俺妈给我说，生我后，我下面还有一个男孩，快八个月了，船上干活的人手不够，俺妈自己上去抬重筐，卸货时流产一个男孩，外人都说，这家能有个婆婆能关心一下就好了……，唉！俺爹爹一个寡老头子，能养活几个未成年人和几个疑是未成年人的生活，没有饿死一个的就算烧高香了！这怨不得那一辈人。可见当时家庭条件之艰苦，六零年是中国饿死人的荒年。社会底层出苦力的人生活不容易，一趟生意能挣个十块八块就不错了，那个年代，家家生活不易。你看挣钱多难。那个年代，只要饿不死，再苦再难都不算难！所以说，俺爸年青的时候是出过大力气的，吃过大苦的，磨过大难的。 元代文学家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总结的深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前人就是辛苦！就连毛主席回乡祭祖时也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俺爸，我们永远怀念您！ 俺爸，非常想念远在天堂的您，那里一定很美，因为去那的人，都没有回来的。 我小的时候，对您是有成见的。我上高中那些年，我认为您培养我没有尽全力，谁的青春不叛逆？还有您年轻的时候，您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动手大于动口。后来，我教育我的孩子的时候，我发现我做思想工作的手段并不比您高明，我终于释怀了，换位思考后，理解了你的不易。我明白了：爱是不可量化的，爱是上一辈人对另下一辈殷切期盼，爱是不求回报的，爱的方向性是向下的！ 有几件事我非常感恩，二十多年前，我住在涡河边、坝外船厂里，我有两个孩子，大的12岁，小的5岁。有一年我的工资一直拖欠，是您把微薄的退休费225元给了我，我用来养家糊口，使我度过了那个难关，如今，我想想就难过。 那个时候，您用退休之身和俺妈一起出去给人用船打工，风里来雨里去苦钱，自食其力的态度让做儿子的我汗颜。有一次放暑假我跟了一趟船，明白了“屎难吃，钱难挣”的深刻道理。我一上船立马体会到人心的险恶，“山猫野猴”的小人，不择手段的逐利的心眼。俺爸你是个退休人员，怎么能挡得住小人进步的空间，不拨拉掉你船队长的位置，小人怎么可能把蛋糕一家做大。为此，引发了一场家族式的黑社会的围殴，我未能出莽替你拔疮，深为今生憾事！如今，我想想就难过。 还有一次，在二十多多年前，你在船上打工，你听说我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你托刘汉华给我带500元救急，不知道是刘汉华忘记了？还是刘汉华没有找到我？钱虽然我没有收到，多少年以后我知道这个事了，我心里也非常感恩。说明在您打工的那个情况下，您心里还考虑我。如今，您不在了，我想想就难过。 后来，有人说，您年纪大了洗澡不方便，我说，这个活我来干！我带您洗澡洗到天老地荒。 俺爸突然走了，没有给家人留下只言片语，留给我们的只是无尽的哀思和永久的怀念。在您86岁的人生路上，您留下多少心酸和不尽牵挂，只有您自己知道。您与我们的老妈风雨同舟，共度六十多个春秋，含辛茹苦养育了我们三个兄妹。俺爸出身贫寒，早年丧母，童年苦难，青、中年奋斗，老年对子女关爱，牵挂，构成了他平凡朴实的一生。俺爸在企业曾经是一名中层领导，为人诚恳，说话太直，从不阿谀奉承，一生节俭。 俺爸是个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在医院病床上，生命到了不可逆的阶段，我想俺爸心里是清楚的，俺爸想拔掉自己插在身上的所有管子，是那么的决绝，他可能不想拖累我们儿女，他是在给后人腾位置，知道“老的不去，新的不来”迷信道理。虽然俺爸自己拔管子行为没有成功，我们也不允许，但是我知道这是为父之大爱。这一点让我们愧疚难当，于心不忍，感慨不已，我辈治病能力不足的自责之心油然而生。 曾经的俺爸哪怕是和自己的儿女，从来没有主动问我们伸手要过钱。在生活上也从末给我们出过难题、添过任何麻烦。他离开我们时，走的很安详。这也让我们痛苦的心灵感到无比慰籍，我想这也是老爸最终给予我们一次的人间大爱。子欲养而亲不待，作为老家中长子的我，自愧为俺爸生前做得太少了，忙碌和疏忽都不能成为理由，就是没有好好的照顾您，陪伴相互关爱，好好生活！ 俺爸对自己节俭，不打牌，不嗜烟酒，不扎堆，不跳广场舞，一生不讲究吃穿，顾家是主业，爱好一个没有，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没有不良嗜好！早年一家人日子粗茶淡饭，却能勤俭持家。 俺爸悄悄的走了，再也听不到爸的声音了，家里再也没有俺爸的影子了，然而对俺爸来讲，世间一切都变成了过往，对您好的和不好的，您要释怀，学会放下，每个人都活在各自的因果世界里，一切最终都成为云烟，一去不复返。人生在世，每个人都要径历很多痛苦，希望俺爸这一刻才是最安宁的，解脱了病魔缠身，身轻如燕，踏遍三山五岳，超凡脱俗，看破滚滚红尘。 俺爸匆匆走了，留给我一段灰暗的日子。我再也不能带他洗澡了，不能再看到慈祥的面庞，再也不能听到熟悉的呼吸声，再也不能尽孝堂前。 俺爸走了，您让我深切感受到了什么是阴阳两隔，什么是痛彻心扉，什么是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俺爸：原谅所有曾经伤害过您的人和事，原谅自己在人世间的不周，放下嗔怨。缘起缘灭皆是因果。原谅人世间所有貌似阿猫阿狗的不恭！原谅和放下就是清零。 俺爸：让清风轻轻舞起，捎去儿子亲切的问候！您不要牵挂俺妈和我们，我会站好我的一班岗，传好接力棒！我们带好俺妈，让您放心！愿天堂的您，衣食无忧，无病魔之缠身，无灾难之劳形，没有烦恼，快乐自由，保佑我们子孙发扬光大。 亲爱的老爸，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就是我们兄妹最大的愿望。如有来生，还做你的儿女！ 安息吧，俺爸！ 2024年9月24日写于家中。 俺爸的两个孙子扛幡捧像送爹爹最后一程 俺爸的灵堂设在怀远三桥馨和宫门口 我们在俺爸的灵前守了最后两夜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俺爸俺妈的结婚照1965年拍摄于南京 俺爸：您这三个娃还记得吧？ 洗澡回来拍照 家庭聚餐 俺爸的两个孙子孙女，上面是苏健下面的是苏莹 二十几年前的一张照片拍照在船厂的我家 苏州旅游拍照 苏州报恩寺拍照 杭州西湖雷峰塔前拍照 杭州西湖旅游 过年聚餐 这个是苏州旅游拍照 这是在怀远望淮楼一楼大厅拍照 苏州报恩寺塔前拍照 三十年前去符离集祭祖（寻奶奶坟） 俺爸四兄弟符离集祭亲妈 杭州西湖游 过年聚餐 喝喜酒聚餐 前年赏雪东方红小区 十年前游正阳关当年前辈生活过的地方 蚌埠体育场生命最后一张拍照 病房拍照糊涂不配合了 俺爸心情好的时候也是挺幽默风趣的 俺爸俺妈相互扶持近六十年钻石婚💎红包答谢 旅游要趁早 生命最后的剪影 俺爸想拔管子回家，不想治疗了 俺爸与二叔最后一叙 俺爸病房有点糊涂了 跑跑溜溜大圣寺 愿阅读此文的万事如意，好人一生平安！谢谢！2024年9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