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当饭的“咖啡”

北京老许

家门口有一家“稻香春”，小时候店内销售世界各地的美食，譬如南京的板鸭、绍兴的黄酒、古巴的雪茄和黄砂糖、北冰洋牌冰砖等等。五、六十年前，上小学的时候，独自一人去稻香村闲逛，发现店内销售一种方块形的东西，外面的白色包装纸上印着两个棕色的字：咖啡。出于好奇买了一块，回家打开包装一看，就是一块用白砂糖压成的一个长方体。咬了一口，里面有棕色的馅，带着苦味。查了字典才知道，这东西应该用开水冲泡或煮着吃，便用开水冲泡后尝喝了。年轻时在海外工作过较长时间，几乎每天都喝咖啡，回国后也时不时的喝上一杯。现在年龄大了，喝了咖啡就睡不着觉，只是偶尔去咖啡馆喝一杯。后来夫人发明了一种咖啡，不仅味道好，还可以当饭吃。

现在很多人把咖啡说得很玄虚，对用什么“豆”有一通穷讲究。夫人也讲究用“豆”，她用的是上好的黄豆，就是通常所说的大豆。把黄豆放在烤箱里烤至焦脆，然后用豆浆机即可做成“咖啡”。喝起来有很浓郁的咖啡香味，不仅不苦，还不含咖啡因。如果加入牛奶，则味道比拿铁、卡布奇诺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在咖啡上拉花，则更有文化意味。

现在做咖啡拉花的师傅都是印象派，作品直观易懂。我做的拉花倾向于抽象派，寓意深远、内涵丰富。今天我做的拉花叫“可叹”，出自唐代诗人杜甫《可叹》诗中的句子：“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我也给夫人做了一个拉花，名曰“星空”。普通人用肉眼观察星空，看到的是一颗颗像光点一样的星星。如果人的眼睛分辨率足够高、焦距足够长，就会看到星空中布满了一个个的漩涡。

宇宙由无数个星系组成。迄今发现的星系中，旋涡状星系约占总数的77%、椭圆形星系占20%、剩下的3%是特殊星系。而椭圆星系又是由两个螺旋星系发生碰撞时合并形成。

看一下梵高最负盛名的作品《星空》，或许对理解我的拉花有帮助。

中国人一般认为不要空腹喝咖啡。实际上很多国家的人把咖啡作为早餐，都是空着肚子喝。夫人做的咖啡绝对可以作早餐，空腹喝更佳。咖啡不宜一次喝很多，我就曾喝咖啡“醉”过，很难受。夫人做的“咖啡”可以尽情地喝，直到喝饱为止。

喝咖啡与喝茶一样，要有仪式感。如果像美国人那样，随便用一个容器喝咖啡，属于对咖啡的亵渎。如果只关注咖啡豆的品种、炮制方法、研磨工艺、萃取方式，而不注重咖啡杯具，再好的咖啡也喝不出品味。

我们喝咖啡用的杯子上印着Cafe Tortoni的LOGO，咖啡迷们都知道这是一家著名咖啡馆的商标，下面那行“BUENOS AIRES•ARGENTINA”，点名了它所在的城市。Cafe Tortoni创立于1858年，是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市最老牌的咖啡馆，被评为世界十大最美丽的咖啡馆之一，号称“咖啡馆中的劳斯莱斯”。

咖啡杯的里面印着Cabrales，这是阿根廷著名咖啡生产企业的名字。阿根廷咖啡豆以其独特的口感和丰富的风味著称，做出来的咖啡‌口感浓厚‌、‌余香持久‌、层次感丰富。阿根廷有一句俗语叫“咖啡的历史就是阿根廷的历史”，其国内的咖啡需求量大，咖啡豆很少出口，藏在深闺人未知。

法国有一条通往意大利的路，被命名为“意大利人林荫大道”。十九世纪，意大利人维洛尼在这条大街上开办了一家咖啡馆，后来转让给另一个叫Tortoni的意大利人，遂成为当时巴黎最出名、最优雅的聚会场所，法国著名作家莫泊桑在小说《发夹》中曾提及。法国人Touan移民阿根廷后，出于对故国的思念，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开办了同名咖啡馆。法国的Cafe Tortoni早已于1894年关闭，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Cafe Tortoni则因为采用了Cabrales生产的咖啡豆而成为上流社会、知识分子、诗人、作家与艺术家的聚集地。诸如阿根廷的探戈歌王加德尔、诗人博尔赫斯、传奇女作家斯托帝等，都是这里的常客。咖啡馆距离阿根廷总统府很近，政治家们也都喜欢在这里谈政治、讲理想，包括在任总统和总统候选人。

Cafe Tortoni也是外国人的打卡圣地，科学家爱因斯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马尔克斯、钢琴大师鲁宾斯坦、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等人也都专门至此品尝咖啡。西班牙的著名剧作家贝纳登特、诗人卢卡、哲学家加塞德等人，都把这里称为远离故乡的“我的家”。每天到Cafe Tortoni喝咖啡是人络绎不绝，尤以外国人居多。我当年在咖啡馆门外的大街上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得以坐在名人坐过的座位上喝了一杯名人喜欢的咖啡。还特意买了这家咖啡馆专用的咖啡杯。咖啡杯的底部印有Porcelana Tsuji的LOGO，这是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家信誉良好的精品瓷器供应商，拥有60多年的制瓷经验。下面的INDUSTRIA ARGENTINA说明这个杯子产自阿根廷本土。

用著名咖啡馆的杯子，喝夫人制做的可以当饭的咖啡，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