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爱水如命，节水光荣！"这句有关珍惜资源节约用水的宣传语，于我来说，不只是一个口号，而是有着切肤之感的日常习惯。这一良好习惯的养成源于成长中少年时的生活经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儿时在老家度过。老家是豫南的一个古老县城，从记事起，就感受到生活的磨难，其中尤为艰难的事，是洗菜做饭喝水等日常生活饮用水都要靠从井里一桶一桶地手提或一担一担地肩挑，运回到家中的水缸里储存。取水的全套过程我们那里叫打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小学的年龄，我们一家人住在东门外母亲教书的城关四小，学校里仅有一口水井提供着全校教职员工、家眷以及附近居民的饮用水。那是个深水井，井口很小，水位很低，低得要用两丈多长的井绳才能够得到水。砖头垒起的高高井台上铺着几条青石板，平滑溜光，中间是一圈砖头砌成的圆圆的井口。从井口往下看，一条长长的黑洞，幽暗的井壁纵深处碗口大的亮光映照着水面，像一面圆镜。如果有人刚刚从井里提过水，那水面还有丝丝缕缕的波纹一闪一闪的，犹如无数条银色的小虫子在游弋，看着瘆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第一次到井边帮妈妈打水大约是九岁。从井下把灌满水的桶一把一把的提上来，我们叫“薅水”。水桶是铁皮做的，分大小号，我们家只有一个小号铁桶，一来是小铁桶价格便宜，二来便于我们小小年纪使用。显然，当时我的年龄，既薅不动水也拎不动桶，只能扛着家里铲垃圾的铁锨，用铁锨把儿和妈妈一起抬水。那次，我新奇地看妈妈双手撸着井绳把水桶一点一点地送到井下，用力摆了几个来回，只见她手里的绳子往下猛地一坠，水桶灌满了。她又双手交替，一把一把地倒腾了好多回，才把水桶薅上来。我赶紧地将铁锹把儿穿过桶袢子，妈妈挪好，让我抬杆长的那头儿，妈妈则用胳膊弯挎起铁锨头的那一端，我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唯恐洒下一滴地抬到家里。家里的小水缸能装四桶水，要把缸装满，一百多米的距离，我和妈妈要来回跑八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打水难还难在井绳上。薅水用的井绳有讲究，必须是优质苎麻搓合成的多股绳，不怕湿不怕沤、薅水时有摩擦不打滑、强韧结实经得住水桶的重量。在那物资极度缺乏的年代，井绳属于家庭必不可少的贵重用具，量体裁衣、长度刚好、没有富余是必然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天旱少雨的夏季，井水下落，井绳的长度往往够不到水了，吃水便难上加难。我们得起大早，趁着井水泉了一夜水位有了上升赶去打水。没到井边，就看见水桶排起了长队，大人在家做饭，小孩子们在井边值守。有时好不容易轮上了，因前面薅水多，水位又下降了，井绳还是够不着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滴水成冰的冬季，光溜的石板井台覆盖着一层雪冻，滑得站不住脚，打水时得先用铁锨把那层冰雪铲掉。水薅上来抬着水桶，战战兢兢地下井台，一步一滑地运回家里，往往水洒掉得只剩大半桶了。此情此景，心中的痛无以言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还算是幸运的，整个县城的水井有限，大部分住户附近没有，或是家里缺乏可以从井里打水的劳动力，这样的住家就只得买水吃了。困难时期家庭用钱一定是花在最需要的口粮上，哪能舍得吃水再花钱呀，实在是万不得已！卖水的呢？也是生活所迫。这营生是一件没有技术含量靠苦力挣钱的活儿，工具简陋，只需一辆人力架子车、一个躺在架子车上的水鼓子（大圆铁桶）、一根胶皮管子、一只提水桶。当年我同桌的父亲就是一个卖水的劳工，我见到过他在居民稠密的街筒子里吃力地拉着水车，伸长脖颈弯着腰脊，脸快要贴着地皮了，看不出实际年龄。其时才四十多岁的他，背就驼成弯弓了。水拉到住户家门口，问“要水不？”要了，就取下水桶用胶管子放水，一大桶2分钱。若不要，拉着水车继续走街串巷。居民区的小路曲里拐弯疙里疙瘩，水鼓子在车上晃晃荡荡左右滚动，一路上滴滴答答的水不断落下来，分不清是汗水还是井水……。买水的无奈，卖水的不易，苦难的日子各有各的苦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家东门外的沙河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由于得水之难，除了淘米洗菜做饭喝水之外，濯洗浆涮被褥衣服从不用井水，而是跑到附近的泥塘或较远的大沙河去解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水是生命之源，我在饮水贵似油的日子里逐渐成长，养成了爱水如命、惜之如宝的生活积习。虽然，告别用水难的日子已多年了，那种良好的习惯却一直保持至今。日常，洗衣水拖地擦桌椅、淘菜水浇花冲厕所，循环用水的方法得心应手。我为自己响应 “守护生命之源、节约用水、造福子孙后代” 的号召，严于律己不浪费一滴水尽了绵薄之力而欣慰。<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题图：八十年代，暑期我带孩子在老家的沙河桥下戏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图：来自网络，致谢原作者）</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