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山村里的孩子很简单,玩泥巴、推铁圈、打帕几,衣服破了补了又补,鞋子趿拉着从不会提起。上学的书包是爸爸从煤矿上班发的毛巾做的,学校的课桌是泥坯堆的,冬天,每天上学都要带点柴禾,用铸铁做的炉子取暖。</p> <p class="ql-block"> 一二年级的老师是一个人,也是我的三叔。他用两块黑板把我们从中间分成了两个班级。他一会儿在左边给一年级的学生讲课,一会儿转到右边,给二年级的学生留作业。他的讲桌上,总是有两本教案……</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好像并不怕老师,也许是三叔故意不管我的原因吧。上课时,我总是一会儿坐在左边,一会儿跑到右边,跟着他的脚步乱串。有一天,三叔用一小截粉笔打了我的脑门,警告我不要捣乱,虽然并不疼,但我还是哭着跑回家,告诉妈妈老师打我了。不曾想,妈妈听我“告状”后又打了我一顿,逼着我赶紧回去上学……</p> <p class="ql-block"> 我很委屈,也很恨妈妈,半路上偷偷的藏在了一个干枯的井里,并没有去上学。从那时起,我开始厌倦学习,不喜欢看到学校的影子,更不想被老师训斥!</p><p class="ql-block"> 小学,我断断续续的上了12年(也许所有人都不信),从六岁念到18岁,我才勉强上到初一(其中🈶2年辍学务农)。到了初二,我才意识到学习对于一个穷孩子来说是一个机遇,因为不学习就得接父亲的班,只能去煤矿下井。邻居的一位大我几岁的姐姐悄悄的对我说,你可不能去下井,下井是最没出息的男人。我信了,或许那种信任是出于一种对异性的好感,朦胧中,我有了恋爱的感觉,有了一种有人对我关心对我负责的感觉……于是,我每天学到半夜,每天都有一颗期待的心,我要做个有出息的男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初中的三年,我当上了班长(其实是因为老师觉得我比别人年龄大,有那种管理其他同学的优势吧),后来又当了团支部书记,初二的下半年,我们学生会组织创办了校报,起名曰《芳草文学社》,我们自己写诗,自己刻板,自己丝网印刷,校内出版发行。我记得写过一手诗叫做“父亲”。记述的是父亲每天拖着沉重的身影磕磕绊绊的去煤矿上班,表达的是一种对父亲无言的疼爱和尊敬……那时的我,很天真,很烂漫,也很无邪。记得第一次发表在朝阳青年报的一首小诗仅仅才24个字,报社给我用信封邮寄的稿费还是一张支票,支票的数额是2.4元。在学校的收发室窗子上,有同学告诉我有一个信函上写的是稿费,当时我激动的哭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回家后我告诉妈妈,我获奖了!妈妈哭了,爸爸笑的很开心。好像全家人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有个可以出人头地的儿子……</p> <p class="ql-block"> 记得,当时的班主任老师叫赵洪生,他比我大四五岁,后来他弃笔从戎当了警察,记得赵老师给我的最艰苦的任务就是观察同学之间谁在偷偷的恋爱,让我及时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毕竟当时不允许学生处对象),不能在本班级出现这种早恋现象。可是,豆蔻年华的青春期,哪能管得住不让同学之间交朋友,尤其这些自以为是搞文学创作的“知识青年”,在当时的环境下,已经是一种时尚,我不但不能制止,还要以身殉职,朦胧中自己已是悬崖百丈冰,虽然是暗恋,却也情意绵绵。当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最流行的那首雪山飞狐主题曲,已经把我们那个时代的学生拉长在“爱情”的漩涡之中。那样的风花雪月,纯洁善良,感天泣地!</p> <p class="ql-block"> 毕业季,留言册里写满了离愁,毕业后的每一次邂逅,都会让记忆的河流翻滚到浪花四溅。终于,在多年以后,我与同班的同学结了婚,生了子,成为了七零后第一批同学恋。</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羡慕我们,很多人诧异不解。在打打闹闹中,我们走过了青春年少,在磕磕绊绊的岁月中,我们渐进衰老。</p> <p class="ql-block"> 不敢提及的是,追求了半辈子,打拼了好多年,突然发现,满身的伤痕,满眼的迷茫,满脑子的失落,还有那远在他乡不及儿时的快乐,不尽孝道的遗憾……忽然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以后,一下子把自己丢了,而且丢的一干二净,丢的彻彻底底。直到无意识的刷抖音时,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可笑……记不得父母的生日、记不得家人的电话号码,记不得曾经最美的誓言,也记不得校园那天真无邪的梦想……那首父亲的诗,那首父亲的歌……无不叩打着我的心房,在自己生命的旅程中,健忘了亲情,淡忘了友情,荒芜了爱情……我丢了,丢了自己,丢了天空,丢了曾经规划过的最完美的人生!</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