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女人弥足珍贵

岳州人文

有趣的女人弥足珍贵李玮 秋风习习，复阅《秋灯琐忆》与《浮生六记》，秋芙与芸娘，“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有趣的两位女性”再一次深深打动了我，感慨追慕之余，辄成此篇。 前几日，与三五友人聚，谈及“什么是女人最珍贵的品质”。有人说贤惠，有人说是大方，有人说是知性，有人说是温柔……这不由使我想起被林语堂称为“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两个女人”——秋芙和芸娘来。秋芙和芸娘最珍贵的品质便是被林语堂极力推崇的“可爱与有趣！” 秋芙是《秋灯琐忆》里的女主人公，是清代浙江钱塘人蒋坦回忆与爱妻关瑛(即秋芙)生活琐事的抒情散文。秋芙爱笑，娇柔俏媚，爱耍小性情。与蒋坦婚后伉俪情深，天性未泯，尤擅操古琴，与蒋坦吟诗对句，未尝废离。“情趣”二字，在秋芙身上表现得尤为漓淋尽致！ 《秋灯琐忆》记载：有一次蒋坦与秋芙出游，刚出门就雷声滚滚，车夫请回，秋芙执意出行，未几，果然大雨淋漓而至，二人令车夫停车于古松下，欣赏雨景，谈笑自若。须臾雨霁天晴，竹风飒飒，万翠浓滴，两侧青山如残妆美人，蹙黛烟眉，秀色浥润。夫妇俩干脆车也不乘，携手边看边行，手舞足蹈，连衣袖裤襟沾湿了亦不在意，真是“空山新雨后”，好一对自由得趣的神仙眷侣！ 《秋灯琐忆》记载：又有一次，天高气爽，秋芙见秋月皎洁如玉，童趣又发，让小Y环带着自己喜爱的琴到庄外湖边荷花间去泛舟，因蒋坦在外尚未回家，秋芙和小婢先出门，切了半袋瓜皮沿途丢在地上以作标识，蒋坦回屋不见妻子，后遁瓜皮而追秋芙于湖边荷畔。读至此处，真为秋芙的俏皮慧质而绝倒。至于二人偕手，同登荷间小舟，明月在天，荷香四溢。秋芙拿过古琴，慢操《汉宫秋月》，蒋坦在旁轻轻为她披上衣裳，凝神聆听。文中此处写“四山沉烟，星月在水，如梦似雾”即言此刻情景，试想二人于皓月之下，莲芬之中，弹琴赏心，何其惬意美好。 有趣的人都是温柔的人，心思很单纯，对生活充满了感恩与善意。平素的日子里，一来一往，一诙一谐，细腻通透，趣味盎然，平凡的生活秒变鲜活，就像无色无味的白开水里加进了一颗软甜的跳跳糖。 林语堂（林语堂，1895年10月10日—1976年3月26日，福建龙溪[今漳州]人。中国现代著名作家、学者、翻译家、语言学家、世界文化大师。林语堂早年留学美国、德国，获哈佛大学文学硕士，莱比锡大学语言学博士。回国后在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厦门大学任教。1954年赴新加坡筹建南洋大学，任校长。林语堂曾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美术与文学主任、国际笔会副会长等职。林语堂于1940年和1950年先后两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林语堂曾创办《论语》《人间世》《宇宙风》等刊物，作品包括小说《京华烟云》《啼笑皆非》。散文和杂文文集《人生的盛宴》《生活的艺术》以及译著《东坡诗文选》《浮生六记》等。1966年定居台湾，1967年受聘为香港中文大学研究教授，主持编撰《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眼中“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有趣的两个女子”之一的秋芙，性爱素洁，亦爱花卉，蒋坦深知秋芙此好，一次特意在秋芙喜穿的白披衫上画满梅花，秋芙欣然穿上，顿时满身都如盛开的梅花，远远望去如超凡脱俗的绿萼仙子在尘世间翩然而降。真是清丽脱俗，友人皆击节赞赏，秋芙夫妇更是心有灵犀，相视会心一笑，在封建礼教甚严的清代，秋芙此“趣”之举，该是有多大的勇气与胆魄呵！ 《秋灯琐忆》还有一段惟妙惟肖写秋芙俏皮捣“趣”的文字：秋芙嫁蒋坦后，闲暇辄缠着蒋坦下棋，只可惜棋艺不精，但又常常拉着夫君对弈，不依不挠，有一次，她把下注的钱都输掉了，蒋坦笑她水平稍欠，仍需“磨砺”，秋芙不服气，赌上自己佩带的玉虎，眼看这盘秋芙又要输了，这时，秋芙耍赖的“趣”劲又来了，使唤怀中的小狗爬到棋盘上去搅局，小狗把棋子抓得七零八落，蒋坦拿她没办法，也只能呵呵一笑收拾残局了之。而这，也成为蒋坦枯槁暮年怀念秋芙的亮色回忆之一。 其实，有时我们所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并不一定是光芒万丈，才华横溢的人，而是一个让你感觉到适合自己，感觉到舒服的那个人！秋芙如此可爱俏皮，那么，芸娘，被林语堂称之为另一个“有趣”的女子的芸娘，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芸娘，是沈复的妻子，亦是沈复在《浮生六记》中的女主人公。沈复，生于清乾隆年间，正值太平盛世，他虽生于小康之家，但由于没有功名，和芸娘结婚后和父母关系相处得不甚融洽。于是在经济上过得凄凄惨惨，很多时候还靠亲友的接济度日。芸娘性格柔和，相貌秀丽，喜欢穿素净的衣服，擅长绣工，布鞋尤其做得好。家里缺钱，缺酒或者需要报答别人恩情的时候，芸娘就拿自己做的手工出去卖或者做为报答回赠别人。芸娘对做饭尤有天赋，几样寻常菜蔬经过她手一定可以做出不俗的口感。 王尔德（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1854年10月16日—1900年11月30日，出生于爱尔兰都柏林，19世纪英国[准确来讲是爱尔兰，但是当时由英国统治]最伟大的作家与艺术家，以其剧作、诗歌、童话和小说闻名，唯美主义代表人物，19世纪80年代美学运动的主力和90年代颓废派运动的先驱）说：这个世界上好看的脸蛋太多，有趣的灵魂太少。正合了那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芸娘，就真是那万里挑一的人。有一次沈复插了一盆花，但又总觉得不够生动，芸娘见他甚为苦恼，于是找来一些小蝴蝶和小昆虫，用细细的丝线缠绕在花木茎杆上。这神来一笔见者无不啧啧称赞：沈家的盆景有天然意气，不同凡响。芸娘守规矩，但不假正经，侍候公婆是本份，但对外面的世界她也很好奇。有一年她想去看庙会，可是碍于是女子，有许多繁文缛节约束着她，于是和夫君一商量，瞒着公婆，在家偷偷把眉毛画粗，戴上帽子，微微露出鬓角，穿上夫君的衣服，扎紧腰带，蹬上当时时兴的蝴蝶履，拉上沈复一起去逛庙会。令人钦慕又忍俊不禁的是：逛了一天熙熙攘攘的庙会，竟没有一个人认出是芸娘来。 芸娘和沈复，那是怎样的一对烟火神仙啊！夫妇二人，赏尽宇宙间无边风月，在喧嚣浮躁的尘世间获得一身清气，一片灵心，那是怎样的一种诗化与有“趣”的人生啊。“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空”的童趣，令人喷饭；李杜诗篇优劣的争论，卤虾瓜与臭腐乳的调笑，令人会心；沧浪观月，太湖听涛，水仙庙赏花的情景，令人神往；有关盆玩与插花与静室薰香的妙想，令人击节；“长夏无事，考对为会”的日常游戏，令人赞叹！这种情“趣”真正称得上是海德格尔听说的“诗意的栖居”。诗意与情趣充盈于沈复夫妇生活的每个角落，成为生活的一道风景，一种境界。现代人奔走于红尘的热浪之中，早已疏离了幽闲之“趣”，脑际闪过的全是事业、功名、责任等严肃而崇高的字眼，精神高度紧张，读《浮生六记》，每个人都会为芸娘的聪慧，俏皮，大度与充满生活情趣的人生态度而从心底深深折服。 现实生活中，女人的可爱可亲，体现在不仅仅是娴淑与柔和，更重要的，是要做一个乐观有趣的女人，有趣的女人是捕手，能敏锐地捕捉着生活中的美。芸娘自然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她的能力在于把最琐碎乃至最落魄的生活过得生机盎然。尽管生活对她很严厉，但她依然轻快地捕捉着生活中那些动人的美好。这正是在这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无数女人已消失殆尽的“趣”。这种“趣”是任风云变幻，宠辱不惊；是“颜在陋巷，人不堪其忧，伊却不改其乐”！ 心中有诗意，因此常微笑，心怀有智慧，因此常感恩，胸中有大欢喜，因此从不怨天尤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不会害怕，生活每天都是新的，都充盈着欢喜。因为她们懂得打扮生活的亮色，对于生活的热爱充沛着整个生命，就像红酒注入了高脚杯，幽香袅袅，余味悠长..... 作者李玮简介李玮，男，谱名李仲根，生于1972年，湖南岳阳筻口镇人。李玮，大学文化，诗人；湘北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理事；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联谊会书画教育工作委员会委员；汉柏诗社执行社长。李玮，从高中一年级起就开始在《岳阳晚报》、《洞庭之声》等报刊发表作品；代表作有散文诗集《路边，那一簇野菊》；诗词代表作《梦乡聆笛》、《醉英行》、《桃花源记古风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