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62 年 5 月我出生在浙江南端一个名叫“小渔村”的渔村里，那时叫“小渔生产队”。1969 年启蒙读书，1974 年小学毕业，至今已整整五十年。小学教过的先生（当地闽南语叫老师为先生）很多，但是记忆最深的还是“春玉先生”。</p><p class="ql-block"> 我一至三年级的学校是地主遗留下的，一栋三间二层木质结构的房子。房子破旧、阴暗，经常有同学踩断木板而崴了脚，我班有三十来个同学，挤不下，迟到的要站着听课。</p><p class="ql-block"> 四年级，我们搬进占地三亩多、拥有七个教室的“小渔小学”。新学校教室宽敞明亮，操场“很大”，我们可以尽情玩耍、跑步！那时，春玉先生成了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p><p class="ql-block"> 春玉先生个子矮矮的，瘦瘦的，剪个齐耳短发，五官精致，笑起来一脸慈祥，眼睛眯成一条线，显得特别漂亮，特别和蔼可亲！她整天笑眯眯的，对我们关怀备至，我们同学也整天围着她转，“先生！先生”地叫着。</p> <p class="ql-block">一、晚自习与洋油灯</p><p class="ql-block"> 渔村的晚上，同学无所事事，经常玩“抓特务”、“抓美国佬”游戏，当时还没通电，晚上漆黑一片，不时有同学摔伤。于是，先生决定同学集中晚自习，让“神兽”归笼！</p><p class="ql-block"> 晚自习的首要问题便是灯光。先生四处奔走，从各个大队部收集墨水瓶，请心灵手巧的家长制作洋油灯（煤油灯），家里加满一瓶洋油，可用一个星期，有时不够，先生免费给我们加一点。</p><p class="ql-block"> 晚自习，大多数时间是背语文，有时也做算术，但同学最喜欢是听先生说《水浒传》，有的喜欢武松，有的喜欢林冲，有的喜欢鲁智深，但都不喜欢宋江，说是“投降派”。</p><p class="ql-block"> 小渔大队有四个自然村，晚自习结束，先生指定四个组长，带同学们安全回家。每组带两盏灯，一前一后，灯用白纸粘成圆桶套住，像批判地主时给地主戴的高帽，防止被风吹灭！这几盏灯，像天上星星，温暖着我们的心！</p> <p class="ql-block">二、孔老二与大字报</p><p class="ql-block"> 大约在 1973 年农历年底开始，大队广播每天都在播放“批林批孔”内容。同学认为林彪应该批，但孔老二是谁，不知道。问先生，先生说：孔老二就是孔子，是中国最早的先生，但他思想不好，提倡“中庸之道”，所以要批。我们听得似懂非懂。</p><p class="ql-block"> 1974 年春季开学，也是我们小学最后一个学期，先生亲自写了两张大字报，毛笔字很工整，挂在黑板上，教我们如何写大字报。第一段写批判什么，第二段写为什么要批判，要理论联系实际说清楚，第三段提倡什么，于是我们简单学会了写大字报。</p><p class="ql-block"> 这个学期晚自习多了一个内容 ，就是先生经常给我们读“批林批孔”文章，但读完文章，先生没有了往常的笑容，眼眶有点湿润，一脸无奈。</p> <p class="ql-block">三、先生与妈妈</p><p class="ql-block"> 当时学校都有“学农基地”，我们毕业班分到一大片地，种上大豆，由于同学精心打理，特别是经常浇上“童子尿”，喜获丰收。农历四月底，先生决定班级来一次“远足”，煮豆饭吃，作为毕业聚餐。</p><p class="ql-block"> “远足”地点在大队林场大水沟旁，力气大的同学，很快搭起锅灶，放上两个大锅。同学有的去山上玩游戏，有的在烧火，有的站在旁边，闻着锅里飘出的豆香、米香，直流口水，吃豆饭，对当时我们来讲，真是无上美味！</p><p class="ql-block"> 正在大家沉浸在香味中时，温同学突然喊到：妈妈，开饭没？大家一愣！随后温同学红着脸说：先生对我，比妈妈对我还好！同学们沉默片刻，都感觉到先生如妈妈样关怀。于是异口同声地说：妈妈，开饭啦！先生笑了，脸上充满了慈祥，眼睛眯成一条线！</p> <p class="ql-block"> 两年前，偶遇春玉先生，感慨时光匆匆，一晃半个多世纪。告知她，我也要退休了，她很不舍！我笑着说：先生，您的学生退休了，还有您学生的学生，学生的学生的学生，都在默默无闻地为教育下一代而辛勤工作着！先生笑了，还是那么慈祥，眼睛眯成一条线，像两朵盛开的菊花！</p> <p class="ql-block">（图片由网络生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