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画记（四）

山人崇岳

我在写生风景

临萨付拉索夫的油画

临柯罗的油画

日初一一我的油画写生

春天黑土地一一我的水粉写生

轻风拂面

崇岳撰文

风景写生，是我最爱的绘画行动。当轻风吹拂着我的面颊，挥动画笔的手在不停的作画，我会感到人生很幸福。

我学画风景写生那还是在知青身份时开始的。当疲惫而无望的情绪袭上心头，我会在劳动歇憇时独自坐在一边呆呆张望。看灰色的天空，天空浮云懒洋洋的飘动；看黑土地的田垅向远方延伸，最后不得不汇集在地平线上；看玉米种子发芽奋力想拱出土层，但被一个硬土块压着。……看着想着，我会莫名地忧伤。在这忧伤的情绪中竞萌发了一种想法：画点风景写生怎么样？心灵是否能找到点寄托？

虽然习画几年了，但总是作室内的绘画基本功训练，还真没有尝试过风景写生。

正好生产队长安排我们几名知青去积肥，这是队里当季最轻的活。（就是在固定地点挖草皮再掺和一定量的自然肥料一一大粪）。每天上午下午各有一次歇憩，这给我创造了画画的条件。我带好了画具。歇憩时，我马上操起画笔画风景。从画素描风景练起。面对自然的一处土坡，几棵白桦，一片刚刚泛绿的杂草和悄悄开放的野花……，都是我写生的内容。一开始对于风景写生画不熟练，总是画得不顺意。

在无人师的困境中，我只能以自然为师。还有，对绘画的痴迷可能暂时算自己的“老师”了。

经过一段素描风景的练习，自己觉得有点风景画的样子了，便开始色彩写生。用水粉色画风景使我有了更浓的兴趣。在积肥场地附近有一处水塘，这是大队为旱季浇地用水而准备的。水塘的周围有各种杂树和杂草。这是我写生的好去处。歇憇时，我面对这处景物画得正来劲，安静的水面无一点波纹。我的心也同这水面一样宁静，只沉浸在一笔笔作画。几位知青耐不住天气的炎热便跳进水塘洗澡。安静的水面被他们的戏水而打破。这也为我的写生画面增添了色彩和动感。待到队长叫我们干活，我才收笔，未完成的画只能明日继续接着画。

有人云：真正痴迷的技艺一定是自学的。可我觉得：就绘画而言，只有痴迷未必能掌握这一专门艺术。我虽努力作画但进步甚微。

在一段时间里，便产生了拜名师学画的想法，经过一番努力还真实现了。去省城请教于张钦若先生。他是一位谪居于省城的油画家，是位有高深艺术修养的先生，很受人尊敬。

在张先生的悉心指导下，我似乎脑子开了窍。在接下来的写生过程中，有点得的应手之感。

在风雨飘摇中，知青的路算是走到尽头。我也在这知青大返城的队伍中等待分配工作。这是一段让人急切而烦燥的时光。

我要抓住这个时机一一宝贵的时间。对我来说可能是完成自己绘画计划的好光景。我计划在这段时间内让自己风景写生上一个台阶。也正是在这时结识了一位新朋友：

范文南：一位热爱绘画的少年。（他后来的后来任美术学院教授）他小我几岁，是位标准的英俊少年。长着一双充滿快乐的大眼晴，所以他总能让女孩着迷。

我们相约一同画风景，一同感受大自然的美，一同把美好的自然景象落实在自己的画面中，并相互述说对生活的渴望。

那正时暮春时节。大地上星星点点的绿色还遮盖不住黑土地。为了画日出的景色，天刚蒙蒙亮，我俩已经坐在郊外的高坡上，望着东方天空那层灰白色的浮云，心中急切等待日出。那心情如同等待恋人的如约到来。黑龙江在这个季节的清晨还没有躲开冰涼。冷嗖嗖的东北风吹得人直发抖。看，腥红的一絲色彩开始上升，一片狭长的浮云的边缘染上红晕，似乎还有些颤抖。一群山雀在眼前飞过，飞鸟吸引了我的目光。就在的那一刻。太阳冉冉升起，天红了一大片。我赶紧挥笔作画，抢在这短暂的时刻抓住色彩的瞬间的美感。被自然感动的心真有点荣辱皆忘。

为了感受春雨的色彩效果，我俩冒雨作画。各自打着一把小雨伞。防止画不被淋湿，伞尽量往前倾斜，可身体后背却湿得透透的也全然不顾。

盛夏的到来，大地一片绿色。我与文南相约去城北郊外画麦田。步行十余里到了一处叫钢桥的地方，刚到了目的地，瓢泼大雨倾下。我俩躲到钢桥下的石砌坡面上躲雨。钢桥上架设着铁轨，火车呼啸而过，让人感到如地震一般的颤动。但我还能有心思向远方眺望。雨停了，彩虹跳出来了。这彩虹正好衫托着不远处的寂寞的小村庄。我望见只有十几戸人家的小村庄，四周被树丛包围着。此时，已见炊烟升起。团团炊烟漫散着，给村子罩上一层薄薄的烟雾，造成了一种朦胧的美感。上有彩虹下有炊烟，好一幅田园风情画展现眼前。我们展纸画起。没有画成麦田，且完成了一幅村庄小景，真让我陶醉其中。

当麦穗泛黄的时节，我在城西郊完成了一幅黄昏时麦浪的写生。那是一幅我以为成功之作。此时近处的天空呈现暖綠。远处的天空已泛出淡紫色。太阳在不知觉中正缓缓下落，放射出的金光不可阻挡。远处的天空的横云如阶梯状展开，并染上了金色夕阳的光色。麦穗还在微微的薰风中波浪似的翻动。这些色彩可能都在短时间改变了模样。写生只能快速抓住大块色彩的关系，把整体色调的倾向描绘下来，待回到室内后再作充实。虽然画面有些潦草，但这第一印象的感觉是画幅成功的关键。

从春天画起，画过夏天，画到秋风阵阵，四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共计画了四百多幅大小不等的色彩写生画。每天从天朦朦亮出发，自带水和干粮一直画到傍晚。每天的忙碌一点不觉疲劳。绘画带给我快乐，也淡忘了生活中的诸多不顺意和疑惑。而世界上蕴藏着无限美妙色彩待我去表现、去享受大自然的赠予。大自然的景象抚慰了我的心灵。

我把自己的写生习作邮给远在北京工作的张钦若先生。（此时张先生已被平反后调往北京工作）张先生对我的勤奋大大的夸赞，并回信给予我指教。如今想来，我还非常感怀先生的教悔。

可惜的是冬天雪景写生的计划搁浅了。

为了生存，我开始了人生新的跋涉一一上班工作挣饭吃，也只能暂停风景写生。

我总是怀念那些轻风拂面的时光。

崇岳作于二O二四年

　　以下几幅是我早年的风景写生画。

村中的小桥一一油画写生

水彩写生

水粉画写生

水粉画写生

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