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自台风来

胡晏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扑……”狂风中传来一个微弱而低沉的声音,显得十分与众不同。我快速移到玻璃门后,透过四处飞散的雨雾和落叶,院子里果然有东西倒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懊悔不已,这是我心爱的腊梅花倒了。在台风抵达之前,我已经做了充分地准备。防腐木围板,用尼龙绑带做了进一步加固,花架木板用大石头压住,并将高处的花草一并移到了靠墙的花坛前,甚至把常年放在户外的桌椅也一股脑儿搬进了屋。可百密难免一疏,居然把这棵腊梅忘记了。说忘记,不如说是我轻敌了。这棵磬口蜡梅,是我年初刚买的。树身枝叶不密,深植于巨大的紫砂花缸内,树加土加盆,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一般人都挪不动,风能吹得动吗?经历了几次大风的考验,事实证明它稳如泰山。我甚至都在考虑,把它当“压仓石”,给附近的花草做靠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显然我低估了台风贝碧嘉的威力。据称台风登陆上海,解放后一共才发生过十次,这是第十一次,而且是历史上强度的No.1,达到强台风级别。15日晚,我和妻一宿没睡好,倒不是担心人身财产安全,而是怕错过了见证历史的时刻。我俩不停地翻看着手机,关注着台风的最新动态,怪的是直到晚上十点,屋外依旧平静,除了间歇地飘几滴小雨,似乎没有像样的大风,台风似乎在和我们玩捉迷藏。第二天一早,依旧没有变天,东边甚至还亮起了一道曙光。其实就在那一刻,我还在院子里,还曾考虑过,是否要搬动这棵腊梅?但经验胜过了理智,临最后一刻,还是决定把它留在原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台风可不会再给你机会。八点过后,风势加剧,真正的考验开始了,虽然还未处于风暴的中心,但雨大风急,似乎应验了台风预报的恐怖。大地开始摇晃起来,隔着颤抖的玻璃门,我又瞅了一眼腊梅,这一刻它还在那里,但我内心突然不安起来,似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或许可以找一条绳子,把它绑在栏杆上,这样更稳妥一些。一切为时已晚,一阵紧一阵的滔天狂风已不允许我再次出门,台风的中心此刻已经抵达青村,正肆虐着我所住的小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台风来得急,去得快,转眼已经风平浪静了。虽然还下着小雨,但风已经没有先前的能量了。我焦急地跑出去,不为别的,就为看看这盆腊梅。紫砂花缸侧倒,碎成了好几块。我赶忙找来一个新的花盆,抓紧时间上盆,免得伤及了我的宝贝。新的花缸口小,我用铲子把腊梅根部的土球铲小,不经意间铲出了香味,这股浓郁的香气是破损的腊梅根发出的。都知道腊梅花香,可连我也不知道,其实腊梅的树根,枝干也都是香的。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香,腊梅花的香是由内而外的,是由腊梅树身的香所赋予的,所以才能持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香味弥散在整个院子里,久久未能散去。虽然此刻雨未停,风未止,虽然自己还念叨着那只破碎的紫砂大缸,但我依然要感谢台风,是它为我揭示了这个小秘密,让我在炎热的日子里,嗅到了来自冰天雪地的味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4年9月23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