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自驾游随记（15）福州：于山

行走读古

27日，早已预定了下午返京的航班。然于山似也近在咫尺，距所住宾馆步行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倒推返回时间，算上吃午饭，转上两个小时应也误不了事儿。 一早匆匆吃过早饭，跑去于山。 于山也是福州著名的三山之一。说是山，海拔仅58米余，比乌山还矮，然似也在很早以前便是这福州城里的名山了。 名山文脉久，山老故事多。一入这片小山，怪石、仙洞、亭台、楼阁、白塔、老寺、古榕、石刻……各色景物令人目不暇接。 一如乌山，这里的每一片山石、每一寸土地似乎都有着讲不完的岁月旧事。 于山定光寺法雨堂与白塔 　　白塔 福州地标性建筑，与乌山的乌塔并称福州“二塔”。 唐天佑元年（904年），后称“第一闽王”的王审知，为父母建此塔祈福。37年后，王审知之子王延曦重建乌塔，亦称是为父母祈福，算得上行下效了。 初建为砖心阁楼式木塔。明嘉靖十三年焚毁，二十七年重建为砖塔。 宝塔原全称“报恩定光多宝塔”。传说，挖地基时，发现了一颗光华四射的宝珠，故名。怕这也是闽王兄终弟及时玩惯了的“天选”“祥瑞”的把戏。说说听听而已。 塔身外表涂了层白灰，故惯称白塔。 福州两塔，一乌一白，遥相呼应，倒也平添了些趣味。 白塔 　　白塔前有定光寺。据记，亦由王审知始创于唐天祐二年（905年），也就是建塔的第二年。想来，其创寺初衷与建白塔该是一样的。 这寺庙后来也是屡毁屡建。现存寺庙规模结构是清道光年间重建后的。2006年又进行了大规模重建。 定光寺天王殿 　　与一般寺庙不同，没有牌坊，没有山门，入即天王殿。 殿内所供弥勒佛也与常所见迥异。华服豪冠，慈祥而不失威严。若非有介绍，还真没反应过来，竟有这样的弥勒佛。 　　天王殿之后，沿中轴顺序为正殿毗卢殿、法雨堂、白塔塔院。 寺庙中时见法堂，而多一雨字，名“法雨堂”则为仅见，尤显特异。 有介绍称，此为纪念后梁时“积薪自焚”求雨的僧人义收。好在结局不错，火起雨降，求雨僧无恙。 天王殿后身 毗卢殿 毗卢殿后身 　　清末，这里还曾做过福州船政学堂的校舍。1866年，福州船政初开。第二年1月，福州船政学堂开学，而马尾校舍尚未建成，第一批招收的学生便暂居于此，直到6月搬迁。 时间不长，但曾于此就读的严复却记忆深刻。1918年，“年鬓亦垂垂老矣”的严复在为《海军大事记》所作序言中，回忆这段往事：“不佞年十有五，则应募为海军生。当是时，马江船司草创未就，借城南定光寺为学舍。同学仅百人，学旁行书算。其中晨夜伊毗之声与梵呗相答。距今五十许年，当时同学略尽，屈指殆无一二存者。回首前尘，塔影山光，时犹呈现于吾梦寐间也。” 法雨堂 　　戚公祠 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的纪念祠。 嘉靖年间，戚继光平定了骚扰福建多年的倭患，搬师回浙。福州官绅在于山平远台设宴庆功。 后人建戚公祠，清初毁。现祠为民国七年（1918年）重建。 　　戚公祠与补山精舍相邻，漫步其间，穿越月亮门，亭台、摩崖、古木荫荫，浑为一体。入祠院内即见写有“平远台”的屋阁。 据记，此间平远台始于宋，毁于元。明宣德年间于上建阁，成化年间即毁。现阁为1933年十九路军蔡挺楷将军在宋遗址上重建。 屋顶小阁上“平远台”三字为树枝叶所遮，还真不易发现 景区一角 名为蓬莱阁的小楼。据介绍，原为木构双层八角亭，因戚继光祖籍山东蓬莱而命名。现内办有郁达夫爱国事迹展 　　上行不远，有将军头盔状巨石。石上布满石刻。“平远台”三个清秀的大字甚是醒目。一侧刻于“宣和𡈼寅”（宋徽宗宣和四年，1122年）的俞师直等“早膳平远台”石刻，也算是印证了。 　　入祠厅，全副武装的戚公坐像迎面威武端坐。厅内为戚继光生平事迹展。时间所限，匆匆一转即出。 戚公祠厅 　　补山精舍，始建于宋，原为定光寺接待显贵之所。后毁，清道光年间重建。现今，此间有另一个文物身份：“十九路军筹划福建事变会议旧址”。 1933年，驻福建的民国十九路军将领蔡挺楷、陈铭枢、蒋光鼐等与红军签订反日反蒋协议，发动福建事变，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虽不及两月即失败，但对全民统一抗战却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这片景区以抗日为内容的摩崖石刻，令人印象深刻。 想是九一八事变，抗日战起，民众抗日情绪高涨，戚继光这位历史上的抗倭英雄重归时人视野，至于山戚公祠纪念者众，并刻石以抒胸臆。 “国魂”题者丘国珍为十九路军上校参谋，曾参加淞沪抗战 此亦为抗日时期的石刻 　　后知醉石亭崖壁上此类石刻较集中，以楷书大字“誓血国耻”和郁达夫的《满江红》最为人所熟知。因未近前，自未得见。 （图片来自网络） 　　九仙洞与炼丹井 有石牌介绍：传说，汉初有江西何氏九兄弟来于山，住此洞中，汲井水炼丹。九兄弟仅老大有一只明目，其余全盲。丹成服后，以井水洗目，竟至盲目痊愈。后九兄弟四方云游，至仙游九鲤湖，乘鲤鱼飞天升仙。于山也因此传说又称九仙山。 三巨石互撑的洞口，满目绿草青苔，洞顶“九仙洞”三个石刻大字，“仙”字已为青苔铺满。 洞右侧“寿”字石刻，是1998年时任福州市委书记的手笔。这也算得是传承有序嘛。 炼丹井 九仙洞 洞内景 今人题“寿”字。旁似有文字，竟也是铺满青苔，模糊一片，无法辨识 一旁“九仙胜迹”篆书摩崖石刻 　　过炼丹井又见乾隆年间福州知府李拔的题字：月朗风清。正念、反读，都有不错的意境。 这位知府大人应是有题字的雅好，瑞岩、鼓山、乌山都曾遇见。 　　 “廓然台” 宋代摩崖石刻，亦在九仙洞一侧。有“介绍牌”称： 宋代大儒朱熹曾登此观天象，作诗云：“年随流水逝，事与浮云失，了知廓然处，初不从外得。” “廓然台”由时礼部侍郎陈旸命名，高僧鸿份手书，北宋政和四年勒石。 政和四年，为公元1114年。朱熹为南宋大儒，生于1130年。先有廓然台，而后有朱熹登台赋诗。 　　大士殿 沿坡上行至大士殿。 有介绍称，此处宋时为嘉福院，清乾隆二年因乾隆御题“大士出山图”碑刻改为现名。辛亥革命时曾为光复福州战役的总指挥部。 现内办有福州辛亥革命展和介绍于山名胜古迹、名人故事和摩崖石刻的展览。仅草草观览后者即出。 大士殿 　　大殿东侧有狮子岩，巨石上一蓬大榕高耸，形状特异。石上刻字集中。“狮子岩”三个大字为福州当代书法家朱棠溪所题。 狮子岩 局部岩上石刻 　　状元峰 于山最高处，又称鳌顶峰，南宋绍兴年间状元闽人陈诚之曾于此读书故名。岩上“状元峰”三字为明代石刻，落款“天游山人”者，为当时学者杨应韶。 状元峰 登云梯上状元亭 附近石刻，想也是题者登状元峰的感概 　　这里石刻众多。于山最早的石刻也在“状元峰”上，即北宋淳化元年(990年)，吕文仲等五人同游于山刻石。有资料称，这也是福建宋代石刻中年代最早的。 相傍的诗刻也属北宋石刻。另有一方北宋熙宁二年（1069年）、程师孟任福州知府后与人游于山时刻石。 于山最早的石刻 上面一段为北宋程师孟等游于山的石刻 　　平远台 状元峰北侧又见一被榕树根须拥着抱着的平远台。 介绍称，原宋建平远台毁于元朝战火，明朝移此最高峰重建。 望着落款“ 三山张炜书”的“平远台”明代石刻，心中不禁疑惑：既是明代已移此重建，宴戚公的平远台到底是哪个呢？若于此，何以戚公祠又建在了宋代原平远台呢？ 后移至此的明代平远台。榕树老根环绕如梳妆镜，尤引人注目，游人常于此打卡 　　据说，有文史专家称，因与会人多，此处平远台无法安放，将士们分散各处，戚公各处敬酒，在一巨石上醉卧。后人名之为“醉石”，并于附近建祠。 不知是否有确凿的依据，然而听上去更像推测性的故事。 想是平远台究竟明代何时迁去了于山最高峰，难觅精准记载。 大明270多年，多了不说，能明确的时间，宴戚公在明嘉靖四十一年（1561年），张炜刻石在万历五年（1577年），中间还相隔了16年呢。 戚公祠内的醉石，传戚继光曾醉卧于此。原迹已毁于“文革”，现为1978年仿原字重刻 　　天君殿 向东，经揽鳌亭、九日台、于山亭，往天君殿。 这是福建一座著名的道观，又称九仙观，以刊刻了中国第一部官版道藏《政和万寿道藏》而闻名于道教史册。 道观位于于山顶东部，原为五代时闽王宝皇宫旧址，宋代建天宁万寿观，元代改称九仙观。民国年间焚毁重建。 据说，九仙观原一直以何氏九仙为主祀。明朝又加祀王天君（即民间俗称的王灵官），香火大盛。现已惯称天君殿，这该是宾已夺主了。 此处正在大修，仅天君殿完成落架重修，其余殿阁大修正在进行中，真容难见。 揽鳌亭 九日台上的音乐厅。介绍称，汉初闽越王无诸于重阳日在此台饮酒、歌舞、赏景，故于山又有“九日山”之称 越王樽，传说无诸曾宴酒于此凿石樽。现樽为2009年制 于山亭 正在维修的道观 已修缮完成的天君殿 　　舒啸台，也属于山一景，在道观附近。介绍称，明成化年间进士、翰林院编修黄仲昭居道观主持修《八闽通志》，疲劳时常于此放声高歌、活动筋骨。 “舒啸台”及题记均为时镇守福建的太监陈道所题。 　　时已过两小时余，不敢久留。沿南路下山，转幽兰谷、吸翠亭、浩然亭，往明城墙。 狮子岩后身 幽兰谷 吸翠亭 浩然亭，亭下就是旧城墙 　　一出公园，便被眼前浩荡的人流惊住了。近前，原多是为子女找对象的父母。这也太壮观了吧！虽然北京的一些公园里也不乏类似活动，但如此境况却见所未见。 看来，俺也是当了回井底之蛙喽。 　　于山明城墙遗址就在一旁。这段古老的城墙，属建于明洪武四年（1371年）“府城”城墙的一段，距今已600多年。 错落、斑驳的花岗岩条石凝固着600多年苍老的岁月，近旁则是当今城市的烟火喧嚣…… 　　回到饭店，收到航空公司短信，航班延飞半小时。唉，早说呀。 外面再好，总要回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