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哈尔滨

方圆

2024年8月，我告别职场，开启了退休新生活，贴心的女儿女婿为我和夫人送上了一份礼物～东北三省二人巡游。孩子们帮我们订好了来回机票，哈尔滨、长春、沈阳三座城市的酒店，其他的交由我们自行安排。

我和夫人都期待着这次city walk，我曾经两次到过东北，夫人则是第一次前往。想到远在千里之外气候的差异，夫人早早就开始了她的盘算和准备。她在随记中这样写到“出行日子临近，开始打点行李。按惯例我和先生两人共用一个行李箱，一人一半的空间，洗漱用品归他那边。当我们将自己出行要带的衣服都拿好准备装箱时，我傻眼了。先生几件T恤一件外套一条稍厚点的长裤外带一件薄马甲就完事了；而我，长T恤短T恤、薄卫衣厚卫衣、工装裤牛仔裤、小羽绒服、冲锋衣一堆，抱过来一放，像个小山一样。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好搞笑。一旁的女儿也跟着起哄，说欢迎‘南方小土豆’来游东北”。

我们的首站是哈尔滨。对哈尔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总是美好的。上世纪80年代初期，先是郑绪岚的一曲《太阳岛上》把我们带进了哈尔滨迷人的夏天，紧跟着王刚的广播剧《夜幕下的哈尔滨》又增添了一份对哈城神秘的向往。

多彩哈城

9月21日，星期六，自苏南硕放机场出发飞往哈尔滨。上午11:00，飞机在绵绵细雨中滑过跑道并迅速的冲过云层。云端之上，阳光灿烂，也许是等候久了的缘故我眯起了眼睛休息，夫人则毫无倦意，随手打开了一本梁实秋的散文集。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夫人轻轻拉了一下我，顺手把书递到了我眼前。睁开眼，原来是梁实秋关于旅行伴侣的一段感慨“真正理想的伴侣是不易得的，客厅里的好朋友不见得即是旅行的好伴侣。理想的伴侣须具备许多条件，不能太脏，也不能有洁癖；不能如泥塑木雕，也不能终日喋喋不休；不能油头滑脑，也不能蠢头呆脑。要有说有笑，有动有静，静时能一声不响的陪着你看行云、听夜雨，动时能在草地上打滚像一条活鱼！这样的伴侣哪里去找？”夫人一脸狡黠的看着我，我相视一笑，默契的竖起了大拇指，夫人乐了，眼神里更是透出了一份得意。

下午1:30，飞机降落哈尔滨太平机场。机场位于城市西南方向，与酒店相距大概20公里，下午3:00多我们到达并下榻丽思卡尔顿酒店。

酒店位于松花江南岸，是哈城的一座标志性建筑。上半年在重庆我们住过的来福士洲际酒店也是高层，但这一次夫人还是很兴奋“我们在酒店54楼的空中大堂办理入住手续时，被服务台后面隔着玻璃的巨型松花江实景图惊艳到了。虽说我们来自山水之城，也是临湖而居，但来到哈城，还是由衷地折服于这多娇的江山。很幸运，我们也住进了这样的江景房。在酒店房间的整面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繁盛的江北新城和近处如诗如画的松花江以及镶嵌其中的太阳岛，周身似乎与大自然完全融为一体，也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着，感谢太阳的热烈，感谢月亮的温柔，感谢生活的美好，感叹人间值得”。

由于飞行途中机上没有提供午餐，加之飞机又晚点了40分钟，到达酒店时我们已是饥肠辘辘，稍加整理便出得门来寻味美食。

落地后享用第一顿东北大餐也很有趣，夫人在随记中娓娓道来“来东北前，女儿就叮嘱我：到那边别挑食，啥都要去尝尝。我下了决心铆足了劲。我们第一顿饭就锁定了大众点评上连续5年排名哈尔滨第一的山河屯铁锅炖。这是一家位于通江路的门店，我们先在一楼点餐，也许是肚子饿了的缘故，选中了脊骨铁锅正准备选加其他菜时，服务员提醒我们少一点少一点，吃不掉的，但我们似乎有点不以为然。”

“当我们跟随服务员上到二楼餐座时，顿时又被面前巨大的铁锅惊到了，反正我是没看到过那么大的铁锅，看上去似乎有几十斤重。我们在坐等配菜时，看到隔壁桌上坐了三个人，他们面前的大铁锅已是热气腾腾。随着服务员的动作，我看到铁锅的上一层是双色花卷，揭开后下面是好大一锅红烧鱼乱炖，里面配有豆腐粉条还有其他啥的没看清，反正很新鲜很有滋味的样子。我不自觉中全神贯注地紧盯着人家铁锅，是那样的眼馋那样的眼巴巴。”

“我们的铁锅炖也不赖，炖在一起的排骨、豆腐、土豆咸鲜咸鲜的，还有血肠、烀饼，最后还得来上一碗东北特色大碴子粥，吃得过瘾是过瘾了，就是感觉撑的慌。当地人告诉我们：哈城本地人基本都在自己的小区附近吃铁锅炖，这山河屯是个网红店，扎堆的的全是外地客人，有一桌算一桌，没有无例外。这样的话，对我们没有任何负面影响，我们觉着口味还是好的，体验还是值得的，只是，只是那锅真的太大，份量也太大，吃不了还撑着了。”

走出山河屯，夜色已悄然降临。为了消食，我们顺着江畔的马路向东溜达，大概十来分钟的时间便来到了中央大街。这里是中央大街的北端，外隔着一条马路就是防洪纪念塔，再往北便是松花江了。如果说每一座城市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老街，包含了城市的记忆，流传着这座城市的故事，中央大街自然就是属于哈尔滨最著名的那条老街。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此时的中央大街仿佛被施展了魔法，绽放出迷人的色彩，充满了浓浓的异国情调和浪漫。

在哈尔滨，圣·索菲亚教堂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建筑符号和城市标识，它既是哈尔滨独具的城市风情的体现，更是这一座城市近代历史的重要见证。我们从中央大街出来，再往东不远就是圣·索菲亚大教堂。

夜幕之下的教堂正是一天最美的时刻，蓝色的屋顶，红色的墙体、金色的十字架，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整个教堂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为美丽的哈城增添了一抹最亮的色彩。

晚上回到酒店，在50多层的高空环视四周，酒店内外灯火交相辉映，惊艳了时光，温暖了岁月。

晚安，哈尔滨，我们明早再见。

人文哈城

9月22日，到达哈城的第二天。早上8:30乘车出酒店，延续着昨晚的兴奋，又一次来到了圣·索菲亚大教堂广场。

圣·索菲亚教堂之名源于希腊语，意指“上帝智慧”。教堂位于哈尔滨市道里区，始建于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重建于1923年9月，并于1932年11月25日落成。这是一座典型的拜占庭式东正教教堂，由俄国建筑设计师科亚西科夫设计。

教堂平面设计为东西向拉丁十字，墙体全部采用清水红砖，上冠巨大饱满的洋葱头穹顶，统率着四翼大小不同的帐篷顶，形成主从式的布局，错落有致。四个楼层之间有楼梯相连，前后左右各有一个门出入。

早上9:00，我们从西南侧的门进入教堂内部参观。走进教堂便被眼前的光影所吸引住了。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下，照亮了墙壁上的精美壁画，虽然现在的教堂已改为城市建筑图片展览馆，早已改变了其宗教的功能，但身在其中还是感受到了那份固有的神秘和庄严。

从教堂出来，继续来到中央大街。大街始建于1898年，全长1440米。这里汇集了欧洲文艺复兴、巴洛克、折中主义、新艺术运动等在西方建筑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建筑流派，是一条具有浓郁欧陆风情的百年老街，堪称建筑艺术长廊。

对中央大街，夫人的印象是感性的“在哈尔滨，最让人流连忘返的首数中央大街，我们晚上去了白天还想去，那里白天有白天的看点晚上有晚上的风情。当然，中央大街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总是塞的满满当当的人。她像上海的南京路，北京的前门大街，重庆的朝天门码头，南京的夫子庙，咱无锡的南长街～城市的旅游打卡重地。但印象深刻的是中央大街是一座开放的建筑博物馆，街面很宽，地面是由80多万个很有特色的面包石铺就。两边的建筑基本上都有百年的历史，而且外形庄重华美，建筑风格各异，充满了异国情调，很多建筑都是俄罗斯人、犹太人活动的旧址。行走在中央大街，恍如在穿越时光的隧道，一部部电视剧中的画面，一个个抗日英雄的名字不断在脑中浮现。我感到中央大街的灵魂不在排成长队的马迭尔冰棍、不在俄罗斯列巴和秋林红肠，而在她百年的沧桑和中西文化的交融。那些个建筑是历史的见证，是一个个中国近代史的无声讲述者。”

在距离道里区中央大街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同样精彩的街区——中华巴洛克风情街，哈尔滨人又称为“老道外”。

中华巴洛克风情街位于道外区，在中央大街的东北方向。我们从中央大街出发，一路走街串巷，大概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到达老街。老街街区由四条街道组成，在此汇集了民族工商业早期的会馆、文庙、票号、商行等。与中央大街的形态各异的建筑风格相比，这里的建筑表现相对单一，但将中西合璧的建筑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老街的建筑在整体布局上都是典型的中国四合院形式，但所有临街立面均采用西方巴洛克风格构造，具有外形自由、色彩强烈、装饰富丽、雕刻细腻等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建筑结构以砖木结构为主，并多以青砖为材，红砖似乎不多。局部装饰图案大都取材于中国传统的祈福文化元素，如葡萄、石榴、牡丹等，象征着多子多孙和富贵吉祥的美好愿望。这些建筑风格不仅在哈尔滨道外区形成了独特的建筑群落，而且成为了该地区文化、历史和记忆的缩影。‌

漫步老街，到处也是人来人往，这里不仅是建筑艺术的殿堂，也是地方美食的聚集地。老街四周散落着很多知名餐馆和小吃摊，如‌张包铺、‌哈尔滨饭庄、‌北三酒馆、‌厚德居、‌宴宾楼、老仁义等，众多的老字号保留了原生态的哈尔滨美食风味，也展现出浓郁的东北民间市井风情。

悠闲哈城

9月23日，在哈城游览的第三天。上午9:30离开酒店前往被称为“哈尔滨卢浮宫”的哈药六厂参观艺术展，不巧遇上周一闭馆，于是便索性一路向东抵达了另一景点“伏尔加庄园”。

伏尔加庄园位于哈尔滨市香坊区成高子镇阿什河畔，占地面积60多万平方米，于2012年6月1日建成营业，是以哈尔滨历史为依托、俄罗斯文化为主题的国家AAAA级文化旅游景区。庄园风景秀丽，有大片的园林和滩涂湿地，蜿蜒曲折的阿什河流过庄园，水连水，桥连桥，一派迷人的田园风光。

庄园内既有以“圣·尼古拉”大教堂和太阳岛上“米尼阿久尔”餐厅、“凡塔吉娅”俱乐部等为原型复制的哈尔滨俄罗斯老建筑，也有如“伏尔加宾馆”、“普希金沙龙”等俄罗斯经典建筑的拷贝，此外还再现了一些在俄罗斯境内早已消失的老式建筑如巴甫洛夫城堡、奥尔洛夫马房、圣彼得堡渔村等，形成了拥有30多座经典俄式建筑的建筑群，并将自然湿地风貌与经典建筑巧妙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道全新的人文建筑风景线。

可能缘于庄园离市区比较远的缘故，也可能因为这段时间正是哈尔滨旅游的淡季，庄园里的游人不是很多，这对喜欢悠闲的我们反而增添了一份独处的乐趣。此时夫人的心情是平静的，感触也格外的细腻：“在伏尔加庄园，有许多成排成排的白桦树，微风吹过，它们总不断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站在高处，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静心地听着白桦树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亢也不沉郁，随性中有节奏，温柔中显力量，仿佛有一双巨大的手，在轻抚你的内心，你被感动着你被治愈着。先生在旁边，不知是有同频共振还是心领神会，他说：我们来把这声音录下来带回去吧”。

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在庄园里兜兜转转，不知不觉中两个多小时的时光在身边悄然流过。

走出伏尔加庄园已是中午1:00，回到市区又来到了“哈尔滨卢浮宫”，在一侧的“凡尔赛水汇”，体验体验东北特有的洗浴文化。

东北人爱泡澡，在东北人眼里到澡堂洗浴就是一件平常事，跟平时我们所熟知的穿貂、撸串、囤秋菜一样，完全是独属于东北人极具地域特色的一种情感。对东北人来说洗澡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享受，而对东北人以外的人而言洗澡可能就只是洗洗浮尘罢了。

凡尔赛水汇集洗浴、休闲、美食、玩乐于一体，承载着典型的东北洗浴文化。进了水汇便入乡随俗，先来一个“冲、泡、蒸”标准程序，再细细体味一下“搓”的妙处。东北的搓澡很是讲究：搓澡前先明示一下服务与价格，讲究一个公道；随后出示一下计时器，讲究一个规范；接着揉、捏、抓、压、搓、推等各种手法交替使用，不疾不徐，讲究一个技法和节奏。只是对南方人而言，我感觉东北搓澡师傅手上的力道相对要大些，也就在这时忽而想起了苏东坡《如梦令》那首词里的两句话“寄语搓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想来竟是如此的应景，暗自一笑。

三天的哈尔滨之旅即将结束，第一次来哈尔滨的夫人自是有感而发“这次来哈城，我们没有看到冰雪大世界，没有触摸到晶莹剔透的雾凇，没有体验零下几十度的滋味，也就没能展示展示典型的‘南方小土豆’形象，这些在别人看来也许是时机不太好而有点遗憾，但我们的心是满足的。旅行，就是跟喜欢而合适的人在一起看世界，体会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的生活，丰盈着自己的人生，我们做到了。”

再见了，哈尔滨。也许就在未来不远的某个冬日，我们真的又再见了。

2024年9月23日

方圆/小荷记于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