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南”

水草

　　老家流传着一句富含哲理的俗语：“风颱到细（小），回南倒大”。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台风初来时，风雨似乎并不特别猛烈，但当风雨转变方向再次袭击时，其威力却更为惊人。这不仅仅描述了自然气候现象，更蕴含了深刻的人情世故。中国作为礼仪之邦，讲究礼尚往来。这句俗语巧妙地借自然现象寓言了人际交往中的一种现象：拜访或赠送礼物时或许并不丰厚，但受礼者往往会回馈以更为贵重或丰厚的礼物。

　　在中国东南沿海地区，包括福建、广东、浙江和台湾等地，七八月份是台风频繁生成和登陆的时期。此时，海洋温度升高，气压梯度大，加上季风气流的影响，为台风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然而，台风的生成和影响其实从春季就开始了。台风来临时，风力强劲，有时可达18级，并伴随着倾盆大雨。当台风登陆时，狂风暴雨肆虐，对东南沿海地区的生活造成严重影响。

我的老家在福建沿海，那里的人们常说，台风在登陆前通常位于南边。当台风由南向北移动时，前半段是偏北风，后半段则转为偏南风。当风向由偏北风转变为偏南风时，意味着台风已过了一半，此时台风正向陆地纵深推进，风力逐渐减弱，因此有“台风回南，风停见阳”的说法。

　　那么，什么是“回南”呢？台风常常不按常理出牌，有时会出现比偏北风更大的偏南大风，以及边界层长时间的强偏南气流维持。这种现象就被称为“回南”。当台风自身强大，环流结构结实，生命力旺盛时，特别是边界层有强大的西南气流支援时，南风就会一路飙风泼雨。这里所说的“回南”，并不是指我国南方地区春天时气温开始回暖而湿度猛烈回升的“回南天”。

　　于是，在福建东南沿海和广东沿海都流传着关于“回南”的谚语。另外，闽地多山，当台风遭遇高山阻挡时，强大的风力会被大山反弹回来，在小范围内形成更为猛烈的风雨。这种现象在老家也被称为“回南”。

台风通常生成于夏秋之际，有时一连一两个月都不下雨，导致农田干旱。此时，雨水变得如油般珍贵。农民们苦盼甘霖，因为一年的辛劳若因干旱而付诸东流，那将是无法承受的灾难。因此，有些地方会举行祈雨仪式，祈求上天恩赐一场大雨。对于农民来说，这场大雨无疑是老天爷赐予的最大礼物，也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最慷慨馈赠。也因此把刮台风寓作送礼。

　　我生长在福建农村沿海的大山里，既受益于台风的雨水滋润，也饱受过台风的摧残。每当台风来临，虽然过后土地会变得滋润，但农作物却常常遭到严重破坏。

今年第13号台风“贝碧嘉”在上海浦东临港新城登陆，成为1949年以来登陆上海的最强台风。把上海搅得天翻地覆。我亲眼见证了台风的肆虐过程。然而，台风过后的第二天，天空却变得异常晴朗。恰逢中秋佳节，一轮明月高悬蓝天之上，丝毫看不出“回南”的迹象。若在福建山区，台风的影响通常会持续一周左右。这就是山区与平原的差异所在。山区的自然现象在平原地区并不常见，因此处在平原地带的上海并没有“回南”这一说法，自然也就没有老家那句富含哲理的俗语了。

文：水草原创

图：水草拍摄并制作（法国梧桐树皮）

曲：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