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用四个晚上看完《凡人歌》，这是唯一一部让我从头至尾都沉浸其中，自始至终没有按过快进键的电视剧。这期间数次因共情而破防，我能理解剧中的每个角色的内心情绪并感同身受，因为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折射着这个时代的镜像。</p><p class="ql-block">市场经济高速发展，催生了无数民营企业的蓬勃兴起。民营企业为社会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给无数像那伟和沈琳这样的二本扩招毕业、资质平庸、没有过硬专业技能和核心竞争力的人提供了就业机会。</p> <p class="ql-block">那伟是公司副总负责营销，沈琳是一家公司的人力总监，其实这种职场伪精英的生活，最是不堪一击的，一是因为创业型公司受制于创始人的视野格局、战略经营、技术创新的能力，企业做大做强并非易事，二是营销和人力的职业壁垒和门槛相对不高，很容易被他人所取代。</p><p class="ql-block">那伟把自己对老板的忠诚听话，酒局上的左右逢源，当成立足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很显然这种核心竞争力不足以支撑他走太远。他不但没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职场政治思维，更是把平台的成就误当成了自己的成就，把平台的光环当成了自己能力，身上无处不散发着被平台圈养和定制的味道。当手握千万期权，把纸面的富贵当成自己银行卡里的数字，开始沉浸于明天一定会更好的幻像中。可是当时代转身经济下行，面对中年失业，他不但没有破圈跨行业的心态和能力，即便在同行业也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位置，在未对自己的能力和资源详尽评估便仓促选择了中产作死返贫三件套之一——创业。</p> <p class="ql-block">据统计，2024年的大学应届毕业生达1179万，再加上2022年和2023年毕业仍未就业的毕业生，求职总数达2千多万，中年失业的那伟们，早已经被这些汹涌的后浪们湮没，国家统计局已经不再公布青年失业率，现在具体有多少人失业，已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伴随着毕业即失业，学历贬值已成事实，想通过考大学改命已经越来越难。但是还有多少人像剧中龙桂乡的老柯，还再执着于让女儿小雪考大学然后去大城市工作，过他眼里所谓白领的体面生活。什么时候，农村不再向往城市，体制外不再向往体制内，我们才是真正的进步了吧。</p> <p class="ql-block">剧中沈琳从美女总监到做家庭主妇到为了微薄的薪水不得不到曾经的下属和大学同学的手下就职，从做月嫂再到卖卤肉，她每一次脱掉孔乙己长衫，内心都历经无数痛苦的斗争和挣扎，她每一次“下卷”，似乎都在印证职场的尽头果然是吉祥三宝和铁人三项。职场不仁，以女性为刍狗，未婚未育，已婚未育，已婚已育超过35岁，这些公开不成文的鄙视链让很多女性连踏进职场的资格都没有。</p><p class="ql-block">我敬佩沈琳，面对残酷的现实生活，最终撕下朋友圈里阳光不燥岁月静好的精致生活的伪装，毕竟面子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我也能理解郑雯娜，入职前隐瞒怀孕的实情，若实话实说，她连工作的机会都没有。她说的没错，她有生育的权利和工作的权利。</p> <p class="ql-block">只是当工作的权利和生育的权利发生冲突的时候，大多数女性在生存的压力下，不得不选择放弃生育的权利。有数据表明，从2021年的1062万到2023年的902万，三年来中国的生育率在断崖式下跌，除了高房价、高教育成本，职场竞争压力是导致年轻人生育意愿低的主要原因。</p><p class="ql-block">职场竞争压力和内卷，就连职场精英也逃不掉。剧中那隽毕业于北大本科清华硕士，大厂工作，技术过硬，英俊潇洒，同事都称他为“那神”，不折不扣的职场精英和卷王，面对没完没了的996毫无怨言，休假几天就开始焦虑心慌，只有工作才让他有安全感。</p><p class="ql-block">当李晓悦抱怨他不懂享受生活只知道赚钱，他反问说：对呀，我就是爱钱呀，不然我头悬梁锥刺股刷题考名校是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海淀六小强学区房多少钱一平米？一个普通的国际学校一年的学费多少钱？这里是北京，211多如狗，985遍地走，如果不爬到金字塔尖，就只能当一辈子废柴，成为别人的绊脚石，社会的累赘，永远没有未来。我不敢随心所欲，因为随心所欲太贵了。</p><p class="ql-block">即便是这样的一位顶尖的职场精英，在32岁的时候就开始年龄焦虑，尤其当他看到来自斯坦福、麻省理工、牛津、剑桥等名校的求职者简历，顿时就抑郁了。</p> <p class="ql-block">记得高晓松曾在一次公开场合，抨击做为国之重器的清华大学培养的学子没有胸怀天下志存高远的情怀，只有一箪食一瓢饮的苟且。我想替那隽们讲句公道话：随心所欲很贵，讲情怀很危险，讲情怀的高晓松，你现在又在哪里？当那隽看到谢美蓝母亲一场大病，不但让谢美蓝花光所有积蓄，还让她欠下40万债务，当他看到那伟沈琳双双失业生活立刻陷入困境，孩子的教育成本居高不下，未来的养老金延迟，一声叫天天不应，二声叫地地不灵，那隽们还有心情谈情怀吗？</p><p class="ql-block">意大利作家拉菲尔-欧利阿尼的书《不死的中国人》，讲述了在二十年前生活在意大利的中国人的状态。书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一对中国夫妇来到意大利某小镇工作，夫妇干得很好，意大利雇主也满意，几个月后，中国夫妇不干了。 意大利雇主问原因，夫妇说，一天干8小时每周休息2天，这工作量太少，影响自己赚钱。 </p> <p class="ql-block">书中说，中国人的勤奋，吓到了意大利人，让意大利人感到恐惧。 他们面无表情，除了工作赚钱，从不参加公共活动和政治活动，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他们像一部工作机器，特别能吃苦，从天亮忙到半夜。他们没有娱乐，没有欢笑，没有休息。他们全部的时间就是挣钱、挣钱、再挣钱，只要能赚到钱，任何苦难都在所不惜。这就是国人的生存哲学。 何谓不死的中国人？意大利人几乎见不到华人的葬礼，因为他们一旦干不动就回国内，落叶归根，于是“中国人永远不死”，这句话就传开了。</p><p class="ql-block">当住房、养老、医疗、教育、就业、增收，这些民生问题没有保障，中国人就永远不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