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节气17：欣然之美——秋分

简易

——谨以此系列散文，纪念我国二十四节气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八周年！

　　到了秋分，整个北半球，会不会到处都荡漾着一份轻松愉快的欣然之美?

曾经，春分那天，太阳直射点由南半球的南回归线北移到了赤道，之后就在北半球继续北移，直到北半球昼长夜短走向极致。而秋分与春分完全相反，秋分这天，太阳直射点则是从北半球的北回归线南移到了赤道，随后将在南半球继续南移，直到北半球昼短夜长走向极致。

于是，同春分一样，秋分这天无论是南半球、北半球，都是昼夜平分。而过了秋分这一天，北半球就变得昼短夜长了。

同样地，秋分这天也将整个秋季一分为二。秋分以后，由于太阳直射点已在南半球向南移动，北半球所能吸收到的太阳热能将越来越少，我国大部分地区，气温就越来越低，人们也就渐渐有了秋凉的感觉。

另外，太阳直射点不论向北或向南移动，一旦到了赤道附近，也就是春分、秋分前后的一段时间，天地间大多会出现一段冷暖适度，色彩生动的美妙时光。或许，这恰恰体现出春与秋的独特魅力。

——夕阳草地。20200929摄于成都。

——藤蔓。20210928摄于骑龙坳。

——20220924摄于双流区。

——中秋前夕的月华。20230925摄于成都。

　　而眼下，随着日照的不断减少和气温的不断降低，以及北方冷空气的逐渐增强，我国大部分地区，就出现了“一场秋雨一场凉”的渐变。这种渐变，使得许多地方秋分时节的凉，凉得恰到好处，真真是秋高气爽，凉风习习，令人欣然。

更重要的是，到了秋分，我国许多地方的农作物已经或者即将收割。各地农村先后进入秋收、秋耕和秋种的“三秋”大忙时节。也就是说，各地农村在忙着收获春夏以来的丰硕成果的同时，同时就开始了繁忙的，越冬作物的秋耕和秋种。

对于人类来讲，每一次丰收，都延续着从过往一路走来的漫漫长路，并延伸出通往未来的无涯长途。

这，或许才是人们感到欣然的真正理由。

不过，欣然，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天道酬勤”，意味着可以从容地放眼未来；而对于其它许多生命体来说，或许意味着功成身退，就此别过。

——落叶的树，在冬芽已生、种子逐渐走向成熟的同时，也就敏感到了光、温、湿的变化。于是，树木体内的细胞结构和相关激素也开始发生改变。于是，太多已经或即将完成使命的叶片，随着内部叶绿素、花青素、叶黄素与胡萝卜素等含量比例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地改变着颜色，并渐渐走向脱落。

不过在脱落之前，漫山遍野茂密的树叶，将呈现出丰富的色彩，从而在天地间弥漫出生动、大气而辉煌的景致。

这样的辉煌，会不会意味着众多叶片对其母体的，抑或对生命本身的揖别？是不是意味着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一自然规律，在一个崭新生命年轮中的生动演进？

这样的辉煌，与早晚时分天空中的彩云彩霞交相辉映时，整个天地间，就呈现出五彩缤纷，如诗如画，生动迷人的秋色……

——20210928摄于石船湖。

　　——松、柏、榕、栎等常绿树种并非不落叶，只是叶片的生长时间更长，并且常年轮流更新。眼下，在冬芽已生和种子渐渐成熟的同时，叶片颜色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明显变化。但实际上，叶片里各种化学物质的含量同样在发生改变。就连叶表，也渐渐出现蜡质增厚等现象。它们以这样的方式，逐渐地减少光合作用、能耗和水分蒸发，并抵御严寒……

——蒲公英等多年生草本植物，同样在不失时机地让种子成熟起来，然后适时将种子播撒到大地。随着天气的进一步转凉，它们甚至还可能将根部已然露土的幼芽，再“拉”回到土中，以确保幼芽在表土保护下安然越冬。而那些一直暴露在表土之上的茎与叶，则将随着气温降低，渐渐枯萎……

——20200930摄于成都。

　　——几乎所有一、二年生的草本植物，大多将在今后一段时间陆续开始自行播种。一旦播种结束，就实现了各自的生命价值；它们将无愧于种群，无愧于生命，而欣然面对自身的凋亡……

——勤劳的蜜蜂们，正酿出足够大家庭过冬的蜜……

——蝴蝶们产卵之后，有的将寻觅避风而温暖的环境，静候来春；有的，则将灿然而逝……

——蜻蜓们产卵之后，就欣然面对自身生命的终结……

——长寿的蝉们，在其三到七年的漫长生命中，绝大部分时间是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度过。攀高羽化，临风高歌，树上产卵，是它们一生中仅有的辉煌。哪怕这辉煌只有短短几十天甚至几天，就必将面临死亡，可它们却无怨无悔，无不欣然……

——哺乳类动物一般在较早的时候就繁殖了后代。如今，后代们早已学会独立生活，并且，都在为越冬做着相关准备……

——麻雀等留鸟们已渐渐换上温暖的“冬装”，坦然地面对天气转凉；燕子等夏候鸟们，则欣然地相继奔向漫漫的迁徙长途；远在北方的一些冬候鸟们，也将陆续南迁到相对温暖的地方……

原来，众生们在成就了各自种群繁衍的希望之后，每一片叶，都深知自己该走该留；许多的草，则欣然伴着岁月，慢慢凋亡；众多的昆虫，都因了各自遗传密码的昭示，欣然面对自身的结局，不论是生，抑或死；燕子、麻雀等众多鸟类也都同样欣然面对关乎种群繁衍的抉择，不论是走，还是留……

此情此景，会不会忽然令多情者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为来者、留者送上满满祝福？还是该为逝者、行者落下一掬清泪？

然而，生命的价值其实就在于生命过程本身，就在于经历过，收获过。只要收获已就，无论来者、留者，还是逝者、行者，都无不心安，无不欣然。

于是这秋分时节的欣然之美，真真是天下众生，无不欣然。毕竟，不论是人，还是人之外的芸芸众生，尽管收获的形式和途径千差万别，其内在的价值却是惊人地一致——都是在收获未来的希望……

秋分时节的川西高原，大量庄稼收割前后，气温正进一步下降，昼夜温差也进一步增大，漫长的旱季已然开始。这时节，天空常常清澈湛蓝，天高云淡；草原、森林和高山，则随着光、温、湿的变化，渐渐改变着颜色。唯有终年积雪的雪峰，依然保持着一份千年不变的洁白与庄严。

新都桥、甲根坝以及沙德镇一带，庄稼收割后就露出了泥土的原色；原先披着绿装的高山和草甸，也渐渐改变颜色；蜿蜒于高山之下的河流，清澈的流水依然不知疲倦地奔流；白云在山川大地上投下的不停变幻的光影，令这片天地透出一份灵动与神秘……

——20230924摄于新都桥。

——20230924摄于新都桥。

——20211005摄于新都桥。

——20230924摄于甲根坝。

——20230924摄于甲根坝。

——20230924摄于甲根坝。

——20230924摄于沙德镇。

——20230924摄于沙德镇。

——20230925摄于折多山附近。

　　海拔3610米的月亮湖，两旁彩林初现的高山，静静地守护着微黄的草地；微黄的草地间，蜿蜒着静静的双色湖水；牦牛和马儿，则在草地上静静地徜徉。此情此景，恍若一支悠远的牧歌，在这如梦如幻的天地间，静静地悠扬……

——20211006摄于月亮湖。

——20211006摄于月亮湖。

　　海拔4200米，群山环抱的莲花湖，宽阔的湖水漾起微微的涟漪，透着无尽的温柔。

湖畔的高山上，落叶的树已张扬出大片彩色；而常绿的树则坚守着一份葱茏，以致满山彩林都透着生动与辉煌。遥望湖对岸高高的山峰，经历了一整个夏天，沟壑中依然保留着太多冰雪；而裸露的一众峰巅，则仿佛透着千万年的倔强与犷悍，参差地向天而立。

然而，就在这多彩而生动的天地间，会不会有人想要揣摩：眼前这犷悍的奇峰与温柔的湖水，在一份无怨无悔的守望中，究竟已分享过多少次秋分时节特有的——那份欣然……

——20211006摄于莲花湖。

——20211006摄于莲花湖。

——20211006摄于莲花湖。

　　九龙县海拔3760米的伍须海，由于地理位置偏南，大片原始森林尚处于向彩林过渡的初期。茂密的树叶透着润润的黄，许多树枝上，飘荡着随风起舞的树挂。

已然明显变黄的湖畔草地上，总有牛、羊和马儿悠闲的身影。宽阔而沉静的湖水，则清晰地倒映着群山、草甸和蓝天白云，令人感受到这方山水的优雅与宁静。

不久之后，这静静的山水，将变幻出一派辉煌的色彩……

——20230925九龙县伍须海。

——20230925九龙县伍须海。

——20230925九龙县伍须海。

　　几乎就在高原上一路降温、旱季开始，彩林初现的同时，四川盆地的“华西秋雨”也已经或即将上演。于是，秋分时节的盆地里，或迟或早，将在烟雨蒙蒙中延续着一份柔婉。

放眼望去，烟雨蒙蒙中依然到处是葱茏的绿。葱茏的绿色中，芙蓉花的清雅娇美，桂花的醉人香味儿，以及菊花的多姿多彩，无不为蜀地的秋分时节渲染出迷人的柔婉。

成都，自一千多年前的五代时期，蜀后主孟昶于城墙上遍植芙蓉之后，“每至秋，四十里为锦绣”，竟引得苏轼吟出“千树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的佳句。

如今，古城墙已成追忆，可芙蓉花却风采依旧，且越来越多。最终，一种花与一座城，结下了不解之缘——成都，拥有“蓉城”的美名；而芙蓉花，则成为成都市的市花。每年，从这秋分时节开始，一树树盛开的芙蓉花，将一路将盆地里柔婉的氛围，推向极致……

——芙蓉花。20201002摄于郫都区新民场。

——桂花。20200922摄于成都。

　　在这柔婉的氛围中，绵阳市圣水寺、大觉寺的银杏，在阳光下透出微黄的光晕。温江区那条被称为“情人路”的温玉公路，两旁茂密的梧桐叶渐渐改变着颜色；不过眼下，却依然一路支撑起温柔浪漫的绿荫“长廊”。郫都区战旗村的大片水稻已开始收割；广汉、中江、罗江一带，成片的水稻，则已是满眼金黄……

——银杏叶微黄。20230923摄于绵阳市圣水寺。

——银杏叶微黄。20230923摄于绵阳市大觉寺。

——水稻丰收。20201003摄于郫都区战旗村。

——水稻丰收。20230923摄于绵阳市罗江县。

——水稻丰收。20220925摄于广汉、中江一带。

　　在这柔婉的氛围中，资中县那座迄今一千七百多年，流传着许多三国故事的罗泉古镇，依然隐藏在满山的葱茏中。阳光下，古老而整洁的青石板街道总有游人的身影；两旁的店铺，一边与外界保持着互联互通，一边踏实经营着眼前的营生……

——20210928摄于罗泉古镇。

——20210928摄于罗泉古镇。

——20210928摄于罗泉古镇。

　　在这柔婉的氛围中，川南威远县一带的长沙湖、石船湖，依然是满目葱茏伴着一湖秋水，显得优雅而宁静。

——20210928摄于长沙湖。

——20210928摄于石船湖。

　　在这柔婉的氛围中，骑龙坳的一场日落，竟然令川南的山水显出几分神奇、神秘与辉煌。而清晨日出时，那波涛汹涌、瞬息万变的云海，更是在蜀地秋分太多的柔婉中，让人体验到一番荡气回肠……

——日落。20210928摄于骑龙坳。

——日出云海。20210929摄于骑龙坳。

　　就在骑龙坳一旁的深沟大壑中，不断升腾起的浓浓晨雾，在山地、树林、村寨和小路间不停地缭绕变幻，以致眼前景象，恍若仙境一般，令人忍不住惊叹……

——云雾缭绕的清晨。20210929摄于骑龙坳。

——云雾缭绕的清晨。20210929摄于骑龙坳。

　　在这柔婉的氛围中，彭州市龙门山镇那处几度发现大熊猫踪迹的原始森林中，茂密的冷杉构成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双流区萌宠乐园一带的向日葵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大片粉乱子花，那梦幻般的粉色氛围，则在一份宁静中引人生出遐想……

——20231003摄于彭州市大熊猫国家公园。

——20231003摄于彭州市大熊猫国家公园。

——20220924摄于双流区。

——20220924摄于双流区。

　　在这柔婉的氛围中，作为我国地势第一阶梯与第二阶梯分界点之一的青城山，后山的小溪，依然在苍翠的山谷中欢快流淌；前山的月城湖，只是显出微微的秋色。

不过，若是一个晴朗的日子，登上前山最高处的老君殿，东南望，即可鸟瞰第二阶梯中突然深嵌下去的，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而西北望，则是第一阶梯绵延到天边的，一山更比一山高的苍茫高原……

——20181004摄于青城后山。

——20221002摄于青城山。

——远处的成都平原。20221002摄于青城山。

——苍茫高原。20221002摄于青城山。

　　此番情景，会不会令人对我国地域之广，地形、地势与气候变化之复杂，有一种更加真切，更加震撼的感受？会不会忽然让人感觉到，川西高原与四川盆地这两大区域，尽管海拔高度、地形地势和气候都差异极大，但实际上，不论是巴山夜雨，“华西雨屏”，还是眼下的“华西秋雨”，似乎都不断地诠释着：这两大区域的联系，远不啻“我吹过你吹过的风……”

——20200929摄于成都。

——20230923摄于绵阳市圣水寺。

　　那么，这秋分时节的欣然之美，是不是到处都荡漾着众生们专注于生命过程本身的，那份坦然与欣然？是不是不断回荡着众生们对大自然所赐予的种种收获的虔诚礼赞？是不是不断地激荡着，激荡着众生们成就收获，走向未来的过程中，那种执着、优雅而大气的，生命的旋律？

而地球的“玄”之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将为我们旋出怎样一些更加摄人心魄的，深秋的况味？

——2009年9月20日第一稿，原标题为《体味节气17：秋分》，并以若水谣之名在新浪、网易等博中发表。

——2016年6月18日第二稿，更名为《那些节气17：收获之美——秋分》。

——2017年6月13日第三稿。

——2022年9月8日第四稿。

——2023年8月1日第五稿。

——2023年11月18日第六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