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阿东游山西（上）

复丁

我和好友阿东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前些日子他给我发来一张孙悟空的照片，上面写着“跟着悟空游山西”，同时邀请我去山西一游。我从网上已经知道，一款《黑神话.悟空》的游戏，在山西取了好多景，火的不得了的这款游戏，“忽悠”的许多人前往山西去旅游。本来就有“地上文物看山西”之说，而《黑神话.悟空》一下子，点燃了“人民大众”游山西的这把火，说起来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山西是一个旅游大省，有着悠久的文化和看不尽的风景与古迹。我都没有犹豫，就趁着当前“跟着悟空游山西”之热，实际上来了一次跟着阿东游山西，也算是抓住一次机遇“赶时髦”吧。 玉帝王母从此过 必是啧啧赞叹声

　　我断定，这次旅游之中自然会有新的感受或者新的收获。我们是9月9日乘坐高铁从天津去太原的，仅用了3小时20分钟就到了。还得说这趟高铁不算太快，平均时速才200公里，和我以前几次乘坐汽车去，还是方便快捷多了。阿东夫妇来太原南站接上我们，驾车前往宾馆，沿途还给我们介绍了太原的许多变化。我最近一次来太原，是2019年的10月，那时就感觉到了太原的巨大变化。这次在太原城里走的是不同的路线，依然感受到了太原的现代和美丽，所以心情始终十分愉悦和舒爽。我想我肯定与山西有很大的缘分，要不咋都来了四五次了，热情一点儿也不减啊？当然了，山西有太多值得看的风光景致和名胜古迹，而我在这里也有很多好朋友（包括同学），或许这都是重要的因素。肯定地说，好朋友就是好资源，不该怀疑都是前世百年或者千年修来的。
天黑前，我们随阿东夫妇来到山西饭店。阿东说，山西饭店是个很有历史的地方，它的前身是明清时期的山西贡院。在1914年，阎锡山改建其为“自省堂”，还是康有为题写的匾额呢。在解放后，自省堂经历了当地政府多次改扩建，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山西饭店，其整体采用明清古建风格设计，由‌晋盛、‌晋贤、‌晋缘、‌晋福、‌晋悦五座楼房组成。说真的，我下车就被其古色古香的传统样貌和色彩斑斓的雕栏画栋所深深吸引。但见这些漂亮的楼房，结构完美，布局得当，风采庄重，相得益彰，给我以极美的艺术享受。听说，有的山西人因为该饭店一直被使用着而称其是“活着的古建筑”。阿东在该饭店的晋福楼订了晚餐，邀请了好几位曾经在天津工作过的我的朋友，如阿明、阿乘、阿霞和阿全等，一起为我们接风洗尘。朋友中有和我几年没见面的，也有和我十几年没见面的，老友重逢自是高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回忆往昔，畅叙当下，真的不亦说乎……我反正是从心底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和兴奋。阿东带来的酒，都珍藏了二十多年，味道极好，开瓶即满屋飘醇香，未饮人已醉。桌子上的饭菜，七碟子八碗的，色香味俱全。我曾几次来过山西，这一次感觉山西的过油肉，嫩香嫩香的，非常圆滑润喉，入口良久，还余香袅袅的。这个晚上的一切都难忘，我暗自吟咏打油诗一首：太原挚友设晚宴，七个碟子八个碗。山西美食过油肉，还有擦尖高梁面。佳酿珍藏二十年，入口柔和回味甘。重逢当然欢喜事，畅叙依旧开笑颜。 和老朋友们告别时，夜幕早已降临，山西饭店外延灯火通明，霓虹闪烁，把这“活着的古建筑”打扮的犹如神话里的“天上宫阙”，流光溢彩，如梦如幻，既金碧辉煌，闪亮耀眼，又灯火如昼，辉映长空。我大胆地想，玉帝王母如果来此，说不上都不愿意返回天上了。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所见到的太原城更是一片光明，就好像是天空上的璀璨群星，故意落在了太行山和吕梁山之间，非要把这座古老的晋阳装饰成天上的瑶池一般。这样形容好像也不十分准确，因为瑶池可没有这么现代的光明，估计还点着油灯呢。我觉得，太原夜色之美，美得大方，美得自然，美得无暇，美得令我难以忘记。火树银花太原城，随处繁星闪光明。若问谁人来装点，无非鬼斧出神工。耸高楼，幻霓虹，通衢南北与西东。玉帝王母从此过，必是啧啧赞叹声。这样写，还真不是戏言，也绝不是胡言，而是我这次来太原的真感受。或许有人会否认我的“真感受”，那又能怎样？只能说，我们的感受点不一样而已。我也想过，是不是我的感受点太低，看什么都是美的。嘿嘿，即便是这样不也很好吗？入眼皆美，心才易美也。 我多次到太原，却没有到过山西博物院，说明我这个人“差点儿劲”，只图饱眼福，忽略修心灵。这次，阿东夫妇推荐并于第二天上午陪我们参观了山西博物院。据说，在全国的博物场所，称馆的居多，有6833家；而称院的极少，也就10家左右。可见山西博物院规格之高，它是山西省最大的文物收藏、保护、研究和展示中心，荟萃了全省文物精华，珍贵藏品近50万件之多，都颇具特色，甚至独一无二。山西博物院是一个建筑群，主馆造型如斗似鼎，四翼舒展，象征着丰收富足与安定吉祥，并以现代技术手段诠释了古人对建筑“如鸟斯革，如翚斯飞” 的审美取向，而四角辅楼分别是办公楼、会议中心、会展中心、艺术中心。整个建筑群如山似阙，跌宕起伏，雄浑大气，是太原市重要的标志性文化建筑。我们拾阶来到博物院进口，这里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来参观的人真多啊！这里的陈列以“晋魂”为主题，有文明摇篮、夏商踪迹、晋国霸业、民族熔炉、佛风遗韵、戏曲故乡、明清晋商等7个历史文化专题和土木华章、山川精英、翰墨丹青、方圆世界、瓷苑艺葩等5个艺术专题。我们重点参观了7个历史文化专题。我最感兴趣的专题有两个：一个是“文明摇篮”。丁村人遗址距今约有195万年，西侯度遗址距今约有180万年，陶寺遗址被认为是帝尧都城所在，是最早的"中国"，现如今有“五千年历史看山西”之说；另一个是“民族熔炉”。山西北通塞外，东接幽燕，南临中原，西望长安，不仅极具军事战略价值，而且是农耕文明与草原游牧文明交汇的前沿地带，历史上山西自然成为各民族政权角逐的交汇点，同时也是各民族碰撞、交往与融合的中心舞台，进而也就成了华夏各民族和文化交融的“大熔炉”。不可否认，山西从古走来其历史地位还就是不同凡响，无省可与其争锋。 雁北古城夜色靓 石窟古寺闪佛光

　　我们出了太原城，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向北而行。当进入代县时，就看见山了，我们很快钻进了一条有5公里左右长的雁门隧道，这条隧道位于马场梁山岭之下，属于恒山山脉的西段。我感觉我们的车一会儿在山边而行，一会儿又在山谷间而行，山景不停地变化着，车轮飞快地奔驰着，思绪激昂地远飞着。我喜爱看山，爱看山的葱郁苍绿，爱看山的连绵起伏，爱看山的远接天际……还得说，山给我的感怀总是那么的多。山，敢与万物比壮观。放眼望，连绵到天边。山，大形跌宕起峰峦。捺不住，心潮逐浪翻。大约16点钟吧，我们入住大同的云岗建国饭店。

　　我们是在大同古城里的凤临阁酒楼吃的晚饭。凤临阁酒楼也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明清样式的建筑，歇山大顶，斗拱飞檐，雕梁画栋，曲栏回廊，移步异景，十分的漂亮。据有关介绍，凤临阁酒楼是大同的历史餐饮名店，迄今已有近500年的历史，始创于明朝正德年间，这里发生过明代 “游龙戏凤”和清朝“百花烧麦”的故事，是历代名人雅士云集、美食家乐聚的地方。据说明朝朱元璋的第十三个儿子朱桂，被改封代王后，王府建在大同，他的“御膳房”创制了后来被认为起源于大同的烧麦。这烧麦刚出笼时，边口雪白，如同梨花开瓣，透过面皮可以看到肉馅，皮薄肉嫩，其味道十分鲜美，色香味形俱佳，被誉为大同第一名吃。据记载，1900年8月为避八国联军战乱，慈禧偕光绪皇帝逃来大同，驻跸四日，特命凤临阁制作御膳。凤临阁厨师精心制作了九笼“百花烧麦”，透明晶亮的薄皮中，包着鸡、鸭、鱼、牛、羊、猪等9种肉馅，上端制成牡丹、芍药、秋菊等9种花形。慈禧食后极为赞赏，并题字“凤临烧麦”，从此凤临阁烧麦有了“天下第一笼”的美誉。我们慕名要了“凤临烧麦”，就坐在“天下第一笼”匾额之下，认真品尝，皆言美妙！其实，大同还有“名人名楼莫错过，凤临阁里凤趴窝”的盛传。十分可惜的是，我们竟错过了“凤趴窝”这道名菜，倒不是因为其价格略贵，而是因为我们事后才得知。听说如今凤临阁每天只做24只，这样的话，即便我们点了这道菜，得到的答复也肯定是“没有”。凤趴窝是以整只雏鸡为主料，炸烧烹制成凤头凤尾，周边围以鹌鹑蛋，菜色光泽，红润铮亮，鸡肉酥烂，味道香浓，一菜两吃，肉嫩蛋香。当年慈禧也十分喜食凤趴窝，大加赞赏，因此凤趴窝名扬海内。关于吃的传说，很多都涉及慈禧，想必她还真是一位美食家，不仅会吃还会评，她认可的美食都赫赫有名，且传承至今。我想，真应该封她为“美食太后”，或者让她降降身段与民平等，封她为“美食品评专业户”。

　　从凤临阁酒楼出来，天已经大黑，整个大同古城里大街小巷灯火映天，火树银花，处处辉煌。我们被大同古城漂亮的夜景所吸引，便沿街漫步，逛了起来。有介绍说，大同古城始建于北魏时期，并在明朝初期做了大规模的增筑和修复。2008年大同市政府对残留破败的东城墙和南城墙以及古城内的寺庙教堂、阁楼牌坊、四合院落等，依据明代大同城规制或修复或重建，再现了大同古城“北魏帝都、明清重镇”的历史风貌‌。我们走着走着，来到了东南邑。我仔细观察后，发现这里汇集了各种特色美食、非遗项目，网红书店、‌小剧场等业态，游客很多。我们在鼓楼东街一个酒吧门前坐了下来，就像大同文旅条幅上写的那样，“吹吹北魏的风”。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直至夜深。这时，街上的游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见多了。看起来，这里的夜经济搞得很是那个意思——挺火。上次我来大同，上了古城墙，俯瞰了古城和新城的璀璨灯火及灯火映照的美丽夜色，却没有逛古城，这回算是补了一课，印象颇佳。秋日来大同，慕名览古城。美食凤临阁，天下第一笼。街巷闪霓虹，饮茶鼓楼东。时光近午夜，游人往来众。

　　我一直认为，不论来大同多少次，次次都应该参观云冈石窟，看这里的石佛造像，不得不说，就是极美的艺术享受。不懂佛教佛法或者不知何佛何菩萨，也不要紧，由衷地感觉到佛造像的美，说明天生具备享受美的基础。云岗山壁上的石窟多石佛也多，让观者目不暇接，初见甚至会瞠目结舌。不过，我却依旧对5号窟和20号窟有所偏爱，每次观之皆震撼，思之亦飞远。

5号窟也称为大佛洞，是云冈石窟中最为壮观的窟之一。这个窟是一座大型单室窟，穹顶式的设计令人叹为观止。窟内的主体释迦牟尼的造像，竟高达17米多，面容慈祥，身躯雄伟，背光通顶，气势磅礴，被誉为云冈石窟的万佛之冠。这尊佛像经过后世敷泥施彩，面部、胸部和双手都覆盖了金箔，螺发与长眉呈现出绀蓝色，大衣飘逸自然，服装宽大合体，显示出敷泥施彩造像的精湛技艺。除了这尊大佛外，5号窟还有2300尊佛像，个个形象逼真，姿态各异，栩栩如生，令人震撼。仔细看每一尊佛像，都充满艺术与历史的韵味。有专业评价说，5号窟不仅是云冈石窟的标志性景点之一，也是研究北魏时期佛教艺术和历史文化的重要场所。如果游客近距离欣赏这些精美佛像和细致雕刻工艺，那一定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就说我吧，花费多少时间，也只能从感官上知其美，专业上的东西肯定一时整不明白。 20号窟又叫白佛爷洞，也被称露天大佛，是云冈石窟中最著名的佛像之一。这尊佛像高达13.7米，依照北魏开国皇帝道武帝的形象雕刻，虽然是以坐姿展示，但其高大身躯给人以稳健之感。我认真细看这尊佛像，其大耳垂肩且风格端庄，略具外域人物特征，还面带着“神秘的微笑”，不能不说其是云冈石窟中的杰作，佛像艺术中的精品，而其雄浑的气势，精湛的工艺，更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我对云冈石窟，真的有看不够、不舍离去的那种感觉，如果我是专业的学佛之人，或者是专业的雕刻之人，估计早就“沦陷”在云冈石窟了。在这里，我第一次感悟佛教力量之伟大而深远。览石窟，到云岗，大佛光芒高万丈，千年耀北方。沐霜雪，历沧桑，武州山上秋清凉，宝书传久长。 下午，我们先到了大同法华寺，整个寺院建筑高低错落，左右对称，由天王殿、三士殿、毗卢殿、白塔和藏经殿等主要建筑构成。寺中的佛像，灵动丰润，形象生动，而寺里的壁画，色彩丰富，人物众多，具有多民族相融合的文化特点。在这里，只有白塔是元末明初所建，其他都是近些年新建的。在去华严寺的路上，我们顺便看了看我国三大九龙壁之一的大同九龙壁（另外两个是故宫九龙壁和北海九龙壁），大同九龙壁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了，前几年修缮后，九龙腾跃，气势磅礴，灵动活现，精彩夺目。我看后，留下的印象绝对叫极为鲜明深刻。

　　2020年，我曾来过华严寺，因为是疫情期间，寺院内见佛不见人（指和尚），我连华严寺的上寺和下寺是咋回事儿，都没有搞清楚。华严寺始建于辽重熙七年（1038），寺院坐西向东，山门、普光明殿、大雄宝殿、薄伽教藏殿、华严宝塔等30余座单体建筑，分别排列在南北两条主轴线上，布局严谨，规模宏大，是我国现存年代较早、保存较完整的一座辽金寺庙建筑群。辽代佛教寺院的明显特点，就是整座寺院坐西朝东，而不是像其他寺院一样，坐北朝南。原来建立辽国的契丹人，崇拜太阳，他们的建筑多是坐西朝东。这自然是遵循契丹人的习俗，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要最先领受到太阳光辉。这一回我算是整明白了，华严寺分为上下两寺，上寺以大雄宝殿为中心，有山门、过殿、观音阁、地藏阁及两厢廊庑；下寺以薄伽教藏殿为中心，位于上寺的东南侧，有辽代塑像、石经幢、楼阁式藏经柜和天宫楼阁等。上寺下寺都布局严整，高低错落，建筑宏伟，飞檐翘角，斗拱画梁，尽显昔日的辉煌和年代的厚重。我们一踏入寺门，便觉得那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庄重的气场笼罩周身。

导游介绍，大雄宝殿为辽代的地基，金代的建筑，明代的塑像，清代的彩绘。大雄宝殿正门有一块上书“调御丈夫”的匾额，导游问我们是否晓其含义，见我们没有回答，便告诉我们：调御，为佛陀的十大称谓之一，即佛能够调整人们的思想，引导人们皈依正果。导游让我们仔细观看大雄宝殿正脊上的琉璃鸱吻，然后介绍说，这两个琉璃鸱吻，高达4.5米，分别为金代和明代遗物。传说鸱吻是龙王的第九子，嘴大能吐水吞火，起到固顶美观、灭火镇宅的作用。大雄宝殿供奉着分别代表“东西南北中”的五方佛，中间的三尊为金代的，两侧的两尊是明代的，面容都非常庄重慈祥。宝殿两侧20位诸天侍立，神情不一，身体角度15度，展现对佛陀的虔诚之心。殿内四壁有21幅巨型壁画，是清光绪年间画师董安历尽30年所补绘。 导游指着薄伽藏教殿介绍说，这是藏经殿，为辽代建筑。从殿外看，大殿台基高阔，月台敞朗，进深八椽，单檐歇山顶。到殿内看，有我国现存的唯一保存完好的辽代壁藏，而佛坛上供奉辽代佛像三十一尊，都是我国现存辽代彩塑艺术的珍品。其中尤以一尊合掌露齿的胁侍菩萨，最为引人注目，其上身微裸，体型丰满，线条流畅，双手合十，置于胸前，两面嘴唇微微一笑 ，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轻抬左脚，重心移向右腿，被郑振铎誉为“东方维纳斯”。

　　华严寺里的最高建筑为华严宝塔，高43.5米，它也是大同古城里的最高建筑。登上这座宝塔顶层，可以俯视大同古城；而宝塔地宫则用100吨纯铜打造，我在这里第一次看见了真正的舍利，是元末明初慧明法师的舍利，为宝塔地宫的镇宫之宝。结束了华严寺的参观，我又有了感慨：佛光普照越千年，佛教文化仍灿烂。佛陀教导人开悟，佛法博大世代传。

　　我们临时改变了行程，在大同多住了一宿。次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五台山。

2024年9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