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一个穷人偷了富人的馒头，是对还是错？

张轩

这个问题真的很有意思，因为它折射出了一个足以改变很多人常识的道理：

对和错不是一种客观存在，也就是说，世界上不存在恒定为对，或者恒定为错的事情。

对和错其实只是一种主观判断，而且这种对与错的主观判断标准，是非常多样且复杂的，甚至这些标准还会相互矛盾。

一

比如说，夫妻两人吵架，两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而对方是错的。

面临同样的事情，夫妻双方用不同的衡量标准，判断对错，得出的往往是截然相反的结论。

所以，我一直觉得有一句无厘头的话说得特别好：

成年人只谈得失，小孩才讲对错。

具体到这个场景中，从穷人的标准来说，为了生存，为了存活下来，留下有用之身，偷一个馒头，这不算是错。毕竟有什么东西比生命还重要呢？

再往前一步，如果一个父亲为了养孩子存活下来，去偷一个馒头，从伟大的父爱这个角度看，还算是错吗？

但是，如果从另一个标准来看，偷就是偷，无论基于何种理由，都是违反社会文明基本规则的，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所以，如果我们单纯从自我的标准，或者从限定的某个标准出发，去判断对与错，必然会导致矛盾。

这种自以为的对和错的冲突，恐怕是世间一切人与人之间冲突的根源所在了。

二

那么，难道对与错没有意义吗？

当然不是，我们判断对与错，是为了维护规则。而规则，是人类文明存在的基石。

但这种人类文明存在的基石规则，其实不完全是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纸面上的规则，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集合体。

比如说，在一般情况下，偷东西是违反规则的。

但如果自己的小孩即将饿死，偷一个馒头让孩子活下去，综合父母之爱、生命之宝贵、保护儿童权益，以及偷盗的数量、目的等因素来看，偷一个馒头的行为，显然又是符合社会规则的。

当然，这些都是相对比较简单的情况，在对与错的判断中，我们往往面临的是更为复杂的局面。

比如说，在这次新冠疫情防控中，作为疫情最初爆发的武汉市来说，武汉市的领导面临的问题就更为复杂。初期，科学家对病毒缺少认知，疫情也很容易引发社会恐慌，从而对经济造成重大影响，并且还会对领导个人的前途带来危害。

但如果隐瞒信息，控制舆情，弱化处理，防控降级，又有可能促使疫情进一步扩散，造成更大的损失和危害。

在决策者的面前，面临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各种因素的集合，这些因素相互交织，相互作用，就像无数个分子在做毫无规则的布朗运动。

在这种情况下，要做出一个满足各种因素的正确的判断，是绝无可能的。

控制舆情，减少恐慌，是漠视群众生命，当然是错的。

加强管控，公开信息，在对病毒缺乏了解的前提下，是缺乏掌控力，缺乏判断力，可能会是小题大做，造成不必要的社会恐慌，以及经济损失和危害，也是错的。

从这个事例可以看出，对与错，是极其复杂，而且难以调和的。

其实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在与他人的交往中，都会面临类似的情况。

女生认为男生就应该无条件对自己好，宠爱自己，这是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男生认为我不是你爹，没有理由无条件对你好，我找的是一起生活的老婆，不是一个用来伺候和供奉的祖宗或公主。

男人认为女人应该理解自己在外工作的艰辛，女人认为男人应该体谅自己在家带孩子做家务的辛苦。

事情本来是复杂的，多样化的，但每个人都执着于自己的价值观，自己立场，自己的视角，去判断对与错。

这是一切矛盾的根源。

三

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有一种方法，叫结果导向：不要去判断对还是错，用结果事实说话。

秦始皇为了统一六国，杀人无数，这是对还是错呢？

如果从不同的视角来看，来争辩，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但是，电影《英雄》给出了一个答案。秦始皇杀人无数，毁灭了很多家庭和国家，但整体上看，从历史的视角看，他统一了六国，减少了各国之间无止境的杀伐，这是一个堪称开天辟地的好结果。

从结果导向来看，秦始皇的做法，似乎又是正确的。

回到偷馒头这个场景中来看，这个人偷一个馒头，对于失主造成的危害是不大的，但拯救了一条人命，这个收益又是巨大的，所以从结果导向来看，偷馒头似乎又是没问题的。

从我们日常生活来看，女生到底应不应该享受公主一般的生活，让男人围着自己转？如果这个男人有足够的资源，这种公主生活，不会给男人带来什么实质性坏的结果，但女生得到了巨大的人生享受，从结果导向看，似乎是对的。

但如果这个男人需要承受很多生活的苦难，内心希望女人与自己一起面对生活，那女人享受公主生活，必然会带来男人的痛苦，这种后果就是灾难性的。从结果导向看，似乎是错的。

四

但这种结果导向的判断价值观，其实是反人性的。因为人们需要实现既有的价值观，需要满足自己的情绪，这是人性中最为根本的一种冲动。

从理性上讲，人们知道这么做会产生一个坏的结果，但从感性上讲，这么做，符合自己的价值观，满足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很爽。

人们常常选择后者，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正因为每个人基于不同的立场和价值观，作出不同的对和错的判断，产生相应的冲突，这个世界才会如此精彩和有趣。

如果每个人都像政客一样，冷冰冰地，摒弃情绪、价值理念、道德，简单地以得失进行判断，那这个世界，该多么的了无生趣。

但是，如果没有一些人按照这种成本和收益的理性判断，去为这个国家和民族，甚至为人类指明方向，那人类的生存，甚至都是困难的。

思维与方法：

结果导论的判断思维，对于我们面试，有非常重大的启示意义。

公务员是处理具体问题的，一切以解决实际问题作为目标，所以，我们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能简单地用对和错去判断。

比如说，题目给出一个现象，我们开篇就说，这种做法是对的，是错的，是积极的，是消极的，就显得比较幼稚了。

我们应当全面客观地去分析这个现象产生的原因，可能带来的影响。

比如：有些基层工作人员“5+2”，“白加黑”，对于这种忙碌的工作状态，你怎么看？

我们不能简单地说对还是错，因为如果基层工作人员不“5+2”，“白加黑”，我们当前的很多事情就做不好，好的政策就落不到老百姓头上去。

同时也要看到，这种收益和付出不平衡的“5+2”，“白加黑”，会让基层干部工作积极性受挫。

总而言之，我们不能简单用情绪去看问题，公务员更需要的是理性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