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漫漫 漫漫亦灿灿（六）

狮子鲲鹏

　　随着父母调到里自沽农场工作，因农场房源紧张，全家租住在距离4公里以外的八道沽村，进村朝大街走下去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包角处，是两家南北朝向火墙相隔解放前地主家的砖瓦房，前后门几步台阶，狮子坐门墩，富贵豪华，古色古香，彰显北方汉族传统民宅的传统风格。包角第一家出身地主，一个六十几岁的白奶奶养育了一儿一女，大街的门封堵，走西厢房和正房间的墙开的门，东厢房和正房间敞开的，院子前面是大队饲养院的后墙。第二家是大队俱乐部，街门开着，阳面门就是前门封堵，封门的两侧各有一扇窗户，窗户是木菱糊窗户纸，两家前院相通，前院南侧是第一家的东厢房后墙，东面是院墙，前面就是我家租住的前后门土坯房，西屋是我家，东屋是房东家姐姐住，堂屋对面是两个锅台，前院靠东面还有一土坯锅灶台，烟囱足有2米多高，别看是土坯房它高大宽敞，窗户也是纸糊木菱的，三步台阶，墙足足有半米厚，房顶是半米厚的秫秸靶子，每年要在雨季前用麦花秸泥磨一遍，前院南面是大队饲养院的后墙，墙下是我家的鸡窝兔子窝，院子的东面是院墙，前面是其它人家后墙。

　　那时我家八口人，父亲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正直文革期间的工资一下降到了80元，降低了近一半的工资，人均生活费10元，看似生活费用还可以，但是实际情况父母还要照顾爷爷叔叔姑姑的生活，再维持我们正在长身体的各仨儿女实属困难，父母属于干部级粮食定量不足三十斤，儿女学生定量均为二十几斤，副食供应的票类相应也少，那时计划性经济，钱在粮油副食补助中发挥的作用慎之微小，只有通过赶集来调剂一下缺口。母亲因为青龙湾汛期河水及路桥不便上班休假，带着我们儿女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基本上是哥哥姐姐和我是体力劳动，买粮担水做饭是日常的事，一年的烧柴要保证，养鸡，养兔。春夏打草卖钱，入秋打柴晾晒干围垛备冬用生火做饭。

记得八道沽至小白庄农场有一支渠，二支渠到五支渠，基本上要走5公里，三年中，和村里老乡借的双轮车，镰刀总是求白奶奶家的白叔叔磨得又亮又快（锋利）的，母亲平时自己去，赶上假日不上课带着午饭于我和哥哥去打草，打柴，早出晚归，有火辣辣的太阳，有瓢泼大雨，有蚊虫叮咬，有寒风刺骨，深一脚，浅一脚，汤泥涉水，有汗水湿浸，有雨水淋透，有手脚碰破，有感冒发烧，一路走来，有顺风车，有顶风车，我就是个抱草拉套的，柴草到家晾晒，码垛，有时还把蛇拉家来。

我常常是放学后，立即背着筐去打兔菜，兔子喜欢吃的曲麻菜（苦菜）豆叶，薯叶等，紧赶慢赶日落西山才能回家，也有时哥哥和我去田地沟坎挖老鼠洞，弄些鼠粮喂兔子，喂鸡。养的兔子，有灰兔，黑兔，白兔繁殖力超强，小兔18天出窝，大兔一个月生一窝很正常，肉兔保证每月出十几只兔子交到宝坻大口屯收购站，对于兔子的重量还有要求，够5斤不足5.5斤重的5角钱一斤，超过5.5斤的5.5角钱一斤，每次交兔子前一天晚上要喂足喂饱，一大早就骑自行车驮着兔子赶到20公里外大口屯收购站门口排个，力争卖得好价钱。

　　那时，姐姐主要帮着母亲做饭，看护着下面相连的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不要到处乱跑，大妹主要是以学习写作业为主，看好调皮的小弟。小妹聪明老实胆小听话，那时，70年代初在革命样板戏盛行的时期，大队俱乐部排练样板戏《红灯记》，我的小妹别看只有4到5岁是坐在俱乐部门槛上的常客，从上班到下班一陪到底，是剧组的忠实观众，更是李铁梅扮演者阿姨的铁杆好朋友，排练休息她上场就来一段“都有一颗红亮的星”赢得剧组成员的爱戴和喜欢，她认真地学，听，看，所有的选段唱如行云流水，台词对答入微，情归情，调归调。每天人家下班了，她还要在自家院子里，用小凳，围着母亲的头巾，拿着棍棒，还弄碗水，抒发情感，比来比去的可投入了，给房东姐姐和家人表演。晚上剧组在村东头学校广场演出，或是放映队来，她总是第一个吃完饭拉着家人拿着小板凳找个好位置坐等。

一次在村里京剧团和学校文艺队举行的联欢晚会上，姐姐穿着小红袄唱起《红灯记》“都有一颗红亮的星”和我与同学王树怀一身军绿扎着腰带的对口词“战士的心飘向祖国的边疆”受到了在场的村领导校领导及在坐的群众热烈欢迎，台下的母亲和小妹早已是热泪盈眶，这热泪里蕴藏着孩儿们成长的阳光雨露和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期盼。

　　再说说白奶奶家，在当时白奶奶六十几岁，聪明伶俐，大眼溜精，缠着小脚，清瘦略有白发，穿着青色对襟大袄，由于出身地主成分，作为阶级斗争对象被劳动改造，列为被监管对象，定期向大队治保主任做思想汇报，她负责家门口大街路面和大队俱乐部院子清洁卫生，白奶奶干起活来麻利干净利落，早早地赶在鸡鸣未有炊烟时，路口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有时儿子也偷着帮着干点院子卫生，由于我们居住是串院，我家经常晾晒柴草，母亲总是抢着做卫生，也教育我们子女帮着收拾卫生，日久天长我们两家关系相处融洽，白奶奶家院子种的黄瓜、豆角、冬瓜、南瓜摘了送给我家，由于阶级隶属政治原因还是注意站稳立场，每当大队领导来检查俱乐部排练节目及卫生安全工作，母亲总是夸奖白奶奶一番好话，白奶奶发自内心的感谢母亲一番好意。

白奶奶家的儿女都是年近三十的大龄青年了，白叔叔中等的个头，纯朴忠厚，白净净的，农家活是一把好手，勤快手巧，白姑姑漂亮大眼，扎着长辫子，活波可爱，因为成分问题都还没有结婚，后来还是白姑姑舍掉自身的纯朴价值为哥哥寻找了换亲，与牛家牌村相宜姐弟换亲完婚。我们全家不顾政治的风言风语去送亲接亲，把喜事办的红红火火，那个年代因为阶级的划分牵扯了很多子弟不能参与正常的社会生活。

　　我家大街路口矗立的有线路秆，装有一只高音小喇叭，每天早晨、中午、晚上分时段，由大队，公社，县广播站播出专题节目。重点是收听大队工作安排，好人好事，公社新闻，县新闻报道，天气预报以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早晨听着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开始乐曲起床，晚上伴着《国际歌》的结束曲入眠。实感振奋人心。每当流行性病毒传染期，父亲借用小喇叭以及放映队放映前，讲解传染病毒的来源，传播途径，防御防治知识等。

　　八道沽村白姓氏比较多，沾亲带故，辈分大小就不以年岁来论了，在校的师生中白姓三字名是以中间字按家谱排列论大小的，学生间辈分大小，年级高低趣事可谈，关键是老师比学生的辈分还小，甚至是给奶奶姑奶奶上课，在那个年代重亲情讲乡情，老师管理班风班纪就有些为难了，白成文老师年过三十，敬业爱岗，方脸宽额，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他的语言总是那么含意深刻，严肃认真，奇妙引人入胜，白老师是新接手老大难初中二年级班主任，全班十几个学生只有一个男生就是我的哥哥，女生大部都是白老师的奶奶姑奶奶辈的，有的是留级的，加之民俗重男轻女，家庭阻碍女生学习，主要是学会持家干农活到了嫁娶的年龄嫁出去也就是了。白老师走家访，作动员，请奶奶姑奶奶们上学，他认真负责，不顾及辈分，敢说敢管，爱心说服，有时面对姑奶奶们的嚣张气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赢得了姑奶奶们的尊敬和好评，保证出勤，课案进度，学农劳动，养猪，勤工俭学。在班里，哥哥年岁最小，受封建思想影响男女同学间不说话，深受环境的影响，自感孤独，每天早出晚归坚持为学校打草喂猪，真正做到了学校先进模范年级的光荣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