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晶兴的美篇

陆晶兴

青年记忆

<八>

挑秧、撩秧把

一九七三年我大队开始大面积的开垦草田，变为稻田种植。因为田势低洼，冬季不适应种植小麦，所以农民们都种油莱籽。油莱籽收割后，接着耕田，翻过来的泥花由风吹日晒，经过几天后上水沤田。然后经过耖田、耙田、磨田后，很快就将莱籽田改变了平整光滑的适合栽秧的水田，就等开秧门了。

正式开秧门这天大早，队长又买来了香烟、小块糖、小鞭炮，在出发的码头上，男劳力每人抽上支把两支，妇女们每人按家里的小孩数，有几个分几块，大伙儿甜甜嘴。因为我们这儿栽秧是以女同志为主力军，加上垎岸上的农活比较多，所以大部分男劳力和少部分妇女分工到垎岸上干活，大部分妇女和少部分男劳力去栽秧。

我们到了秧池田，队长在大圩上点燃了小鞭炮，作个揖，图个吉利。然后妇女们下田拔秧。各人扎成一小梱一小梱的秧把子，放在身后，由男劳力一把一把的堆叠在担筐里，装满后，挑上船。大约十一点半钟左右，两大船秧苗装满了。队长点了比较年轻的、栽秧快的能手共十五名，还有我和王国喜去大田栽秧，其余的人继续拔秧，便于明天一大早有秧苗栽。

我和王国喜各撑一条秧船，直奔大田而去，妇女们正好坐在船上吃中午饭。到了大田边，她们也吃好了，并习惯性的在船上左右手各抓5一6把秧苗小梱，直奔大田南端而去。而我们俩快速拿起尼龙绳和事先准备好的秧尺，下水田测量放绳，一米二的测量小竹杆放在田埂边，再把绳头己扣好一端的短小竹桩，紧紧插在一米二的档距田埂泥土中，在水田里飞快地边跑边放尼龙绳，向对面田埂跑去，到了对面的田埂边，再用尺杆测量一下，把绳拉直，插好另一端绳头的短小竹桩。就这样一趟接一趟向前放秧绳，一会儿，我们俩把十五根秧绳全放好了。栽秧的人一人一个趟子，每趟横栽六棵秧苗，行距相等。紧接着我们上船挑秧把，往十五个人后面白水田里运。估计运得差不多了，我们才松口气，乘有点空闲，赶紧上船吃中饭，我边吃边看眼前一幅流动的画面，太美了。

阳光明媚，水田里波光粼粼，赤、橙、黄、绿、蓝、紫的妇女们的装束，以及遍地插秧的欢乐场景呈现在眼前。一片独突的流动画面，一闪一闪在跳跃。她们在水田里一字排开，手持秧苗，低头弯着腰，犹如一支巨大的队伍在田野间退行。面朝泥水，背朝着天。一个个左手指在灵动，分秧迅速，右手轻轻接过，插入水田间，一行行铺展，将水田装点着绿色的一片，每退一步，便是六株秧苗挺立，好似大地新生的勇敢卫士。恰到好处，不深不浅，禾苗一半泥中，一半水中，还有一半于空中。横竖行距，是行走的诗行，疏密间隙是自然的线条，美不胜受。正是：

手把秧苗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六根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朝前。

我们吃过饭后，王国喜用脏手擦了一下嘴，边拿担筐边说：“你去僚秧，我挑秧把”，“好"。我边答应边用左右手各抓5一6把秧奔向水田，跑到十五个妇女身后开始撩秧把，因为刚开始时间紧迫，秧把放得不均匀，有远有近，有的人身后多5一6把秧把，有的人身后白水空档一片，所以要跑到她们身后撩均匀，确保她们一转身伸手就能拿到秧把，尽量不移步。在水田里跑，不是在平地上跑，相当难跑，特别是刚开垦没几年的田，每跑一步都很吃力，一般都陷到叉裆。耳朵不停的听到叫喊声，“秧把呢”！“我身后怎么这么多秧吧呀”！“哦！来了"！飞快的奔过去。在水田里串来串去，上气接不上下气。突然脚下踩到凸凹不平很坚硬的大菜籽根，把脚硌痛，本能的立即抬脚，但另一只脚没能及时跟上，身体倾斜得又快，身子一歪一斜，摔了个四仰八叉，头扎到水田里，满头都是泥浆水，眼晴都睁不开，引起妇女们个个都弯着腰大笑不止，我就像小丑一样惊呆着站在水田里。王国喜边笑边喊：“你去河里洗一下，洗好后你去挑秧把，我来撩”。

王国喜撩秧把，水田里又是另一幅风景在流动。惊叫声、吼声、骂声、笑声交织在一起，成了一首特别的乐曲融合，不停的在上空飘荡。以他的撩秧把的技术相对比较好，想扔哪儿就扔哪儿，准确性比较高。干农活就和写字一样，讲究的熟能生巧。离他远一点的徐建仁的老婆身后没秧把了，他懒得跑，随手甩出一把秧，正好落在她的身后，当秧把落地的同时，泥浆水也同时向四周飞射，由于离得太近，大部分泥浆水都溅到了她的身上，她不由自主的惊叫一声，看到身上被泥浆水洒了一身，并脱口大骂了起来，而王国喜带着微笑，淡淡地道：“对不起，不是有意的”。又引起了其她人哄堂大笑。其实他是顾意恶作剧，因为徐建仁的老婆平时在一起劳动时，她也不少调侃王国喜。

当她们快要栽完一趟时，我们俩立即提前分头跑到大田两头田埂，拔起两头的短竹桩，面对面用力把秧绳拉直抬高到上空，向下首空白档跑。秧绳要在十五个人的头顶经过，于是我们一边抬高拉直秧绳，一边跑一边大喊：“注意了，弯腰，秧绳到了”！此时又是一阵阵惊叫声不停，因为浸在泥水里的秧绳，刚抬到半空中，难免有泥水往下流滴，也有的没注意及时弯腰，凉帽被刮掉，也有的弯腰角度不大，秧绳碰到后背上，还有王国喜有意把秧绳放低，整个场面各种声音都有。流动画面上十五名栽秧能手各有各的姿势，伴随着高调的音符，响彻天空。然而，不管我们怎么恶作剧，大家都不会反脸，反而更进一步增加了相互友谊的感情。我们把秧绳抬到下趟空白水田处，再用测量竹杆量一下，把绳拉直，各人插好绳头的短竹桩，然后再跑回来拔第二个秧绳，往复行驶操作，直至把十五根秧绳放好后，又赶紧挑秧把，要赶上她们继续下趟有秧栽。

我们俩是她们的后勤大杂，确保插秧能手不停，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手脚不停，直至一块大田栽完，方能休息一会。

裁秧、挑秧、撩秧把，不仅仅是一项农活，更是一种精神，一种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它教会了我们无论生活多么艰辛，只要肯付出，总会有收获。

岁月在不断变化，记忆中，在广阔的天地里劳动的场景，己经是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符号，然而那人与那景和那情，都早己成为心灵深处抹挥不去的记忆与思念，也是自己心中满满的回忆。

二0二四年九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