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怎能没有遗憾

雪梅

渔歌子

海登湖面鱼鹰飞，微波荡漾红鲑肥。

携脚架，挎相机。不得大片誓不归。

爱德荷州是美国的内陆州，对于喜爱海洋的鲑鱼来说，冲破层层阻碍，游向大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野生鲑鱼几近绝迹。从2011年起，为了满足垂钓者的需求，每年的5，6月份，州政府向北部的海登湖投放大约10万尾3-6寸的鱼苗，后来又增加到15万尾。

这些鱼苗需要两年时间成熟。每年的8月底到9月中，进入排卵期的鲑鱼常常游到湖边，寻找可以排卵的溪流。尽管成功的几率还没有统计数字，但是却给希望能拍到鱼鹰捕鱼的摄影爱好者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第一批去拍照的朋友，劳工节前出发了。但他们迟迟没有传回照片，我也不敢冒然行动。后来询问的结果，大多数是守三天拍到一天，或者守四天拍到一天。比往年的情况差很多。

本来约好别的朋友一起去，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成行。我独自买了一张单程机票前往。中间在Boise转机。这里虽然是Idaho的首府，机场却很小。随意转转想买点吃的，但是晚上8点钟，餐厅已经关门了。登机牌上的登机时间是8:30。没到时间，就听到广播里喊我的名字。闸口工作人员问我准备好了没有，可以走了。我是最后一名。我听了一愣。工作人员笑笑，我们提前出发。瞬间感觉穿越回了上个世纪。象北京的小巴，人坐在满了就走。高高兴兴地登机，一切顺利。

有周五从湾区开车过来的朋友，周六早晨七点才到达。他们守了一天，一无所获。住宿离拍摄地点很近。日出时间6:47。我准备大约日出前一点过去。早晨起来看到朋友发来的信息，她们四点半就去占位子了，听说是不好停车。

已经晚了，也只能这样。我匆匆忙忙赶到湖边，加入了苦苦等待的大军。这里面还有不少从东部，甚至加拿大过来的摄影爱好者。老中居多。西部的朋友大多是开车过来的，他们准备充分。吃喝都不缺，脚架支上，往折叠椅里一坐。可以斗地主了。

这一整天依然没有什么收获，傍晚的时候，终于拍到鱼鹰抓到一条鱼。太小了，也不知是什么鱼。或者是还没成年的鲑鱼？

周一继续蹲守。这是我的第二天，但有朋友已经守第六天了。湾区开车来的朋友周日上午回去一波，周一上午又回去一波。他们要连夜开15个小时，赶第二天上班。

上午的情况依然不好，有鱼鹰抓到鱼。但是距离都非常远。有朋友说是因为这些天温度太高了，鱼不会到湖边的浅水中来。我原打算，周一拍不到，就再请一天假，拍到周二，可眼下这种情况，我再等下去似乎意义不大，于是买了当天的回程机票。

转机在我订机票之后。眼前有两只小鹰不停地俯冲入水。可惜技术不佳，屡屡空手而归，飞到树上休息。也有成年鱼鹰在别处抓到鱼，来我们面前绕场一周炫耀。

终于有一只鱼鹰在我们不远处俯冲下去。它没有马上飞起来，不停地在水中扑腾着。这表示它抓到大鱼了，要积蓄力量，准备起飞。

耳边响起不一刻不停的快门声。多日的等待就在此刻。一，二，三，走。

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大鱼挣脱了。空留湖边一片叹息声。

我下午5:30的飞机。到机场大约一小时，还要加油，还车。3:00离开现场，终是没拍到鱼鹰带鱼飞出水面的大片。

在机场等候的时间，留下来的朋友几次传来得手的大片。如果我订了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既不耽误上班，是不是也可以…

没有如果。开篇一首渔歌子代表我来时的心情。现在我只能用一句话安慰自己 —人生怎能没有遗憾呢。

2024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