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53 路在何方？

快乐人

青鸟忽传天外信，翰苑开科取功名。

牛角挂书锥刺背，蚕蛹剥茧丝抽筋。

放下锄头捧书本，啃罢理工啃中文。

五车典籍晓经史，百万学子入孔林。

1977年秋天，恢复高考的消息像一声春雷在神州大地回荡，听到这一消息，“漫卷诗书喜欲狂”，我到知青点找到于小龙等几个同学，以水带酒“干杯”，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填写《高考报名登记表》，大家商量着找资料，借书，复习功课，雄心勃勃，准备迎接高考，接受祖国的挑选。

于小龙匆匆回家备战高考。羊圈成了我的课堂，每天，赶着羊群出门时，我书包里装着高中课本和数理化复习资料。手握着羊鞭，口里在不停地背时事政治、语文精句、公式定理、元素符号。大地为纸，树枝为笔，一遍又一遍地演算深奥的数学习题，比划着奇特的物理原理，探寻着常见的化学现象。

这天晚上，看书实在太累了，爬在书本上睡着了，不小心，撞倒了煤油灯。

守在门口的牧羊犬，闻到空气中的异味，看见屋里的火光，用爪子抠着门，“汪汪汪，汪汪汪”的大叫起来。当我从梦中惊醒时，书本在燃烧，炕席在燃烧，屋里弥漫着呛人的浓烟。我急忙摸着舀了两碗水，浇灭了火苗，搂着牧羊犬的脖子，在黑暗与恐惧中睡了一夜。

过了一段时间，大队革委会王主任宣布：推荐五个根正苗红、历史清白的文肓和半文盲参加高考，“地、富、反、坏、右”子女一个也不让报考。这犹如一声青天霹雳，当时就把我震懵了。当教师的父亲被打成“反革命”仍在按受监督改造。我这个“黑五类”的狗崽子命咋这么苦？我抱头痛哭，用头撞墙，血流满面，我的大学梦彻底破灭了。

王主任听说我对大队革委会的决定不满，不好好放羊，偷偷的躲在羊圈里复习功课，准备强行参加高考。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张狗蛋（我的乳名），我看你是提着碌碡打月亮，不知天高地厚，一个‘黑五类’的儿子还想考大学，哼！连门儿都没有。”很快我被从放羊岗位上换了下来。

当时“农业学大寨”运动如火如荼，我被编在大队农田基建队里日夜奋战。

移山组成突击队，披星戴月洒汗水。

号角吹得东方白，月牙惊跌西山背，

挑灯夜战眼发黑，和衣解困田头睡。

酣梦不觉晨风凉，露珠依稀慈母泪。

由于劳累过度，这天，我推着架子车奔跑着倒土时，连人带车子摔下五米多高的山崖，人虽没受多重的伤，但摔断了一根车辕。我的行为被王主任视做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说我是消极怠工，故意破坏集体财产，破坏“农业学大寨”，学习反动知识，妄想伺机变天。于是上挂下联，大会批、小会斗，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白痴英雄，学习有罪，多少次我对着苍天哭喊，对着大地流泪，天生我材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