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趣事（九）闲话京城古树 之三 “帝王树”下话沧桑（修改稿）

知秋

京华趣事（九）

闲话京城古树 之三

“帝王树”下话沧桑

撰文 知秋

摄影 知秋

▲千峰拱翠（2014年5月23日拍摄）

▲千峰拱翠（摄影 佚名）

“帝王树”下话沧桑

撰文 知秋

2024年9月8日，再次拜谒潭柘寺，心心念的慧明和尚却未见到，心中倍觉戚戚然。



十年前的夏天，和朋友一起拜谒潭柘寺。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有道高僧慧明和尚，并在毗卢阁前聆听了慧明和尚讲述“帝王树”的传奇以及潭柘寺历史。

我这位朋友在政协工作，2014年5月22日，他给我打来电话，说潭柘寺慧明和尚邀请他吃素斋，问我有无兴趣，我一向对寺庙充满敬仰，何况是京城名刹潭柘寺的素斋，当然乐的与朋友同往。朋友在政协分管宗教事务，京城周遭寺庙方丈、主持、首座和监院大多有一面之缘。

第二天上午七时许，我们驱车一路西行。在车上，朋友告诉我，如今他已然是一名居家修士，法名“了然”。我没感到惊愕，常言道，近朱者赤，成天介与出家人打交道，不受影响就奇怪了。接着给我讲起邀请他吃素斋的慧明和尚。

慧明和尚俗名史中行，已经五十五岁，八岁出家，在潭柘寺已过了四十七个年头。1967年，正是共和国历史上至暗岁月，史中行的父亲是北方某市副市长，以“莫须有”罪名身陷囹圄，后迫害致死在狱中，母亲伤心过度，不久撒手人寰。成为孤儿的小中行四处流浪，这一天流浪到潭柘山下，饿昏倒在路边。也是机缘巧合，两名僧人下山购物回寺，看到路边昏迷的小中行，试试还有气息，便背上他赶回寺中。从此，小中行由潭柘寺僧人抚养长大，躲过浩劫，出家为僧，法号慧明。

一个半小时后，到达潭柘山下停车场。著名的潭柘寺塔林在停车场旁，因和慧明和尚有约，我们便放弃瞻仰塔林的打算，停好车，我与朋友直奔潭柘寺山门。

从停车场步行到山门大约十分钟，抬眼望去，群山起伏，层峦叠嶂，满目青绿，潭柘寺背靠一座浑圆的小山，此山植被繁茂，青翠欲滴，名曰宝珠峰。小山周围，九座高大的山峰拱卫环护，从东数起，依次为回龙峰、虎踞峰、捧日峰、紫翠峰、集云峰、璎珞峰、架月峰、象王峰和莲花峰。九座山峰围成一个半圆马蹄形，宝珠峰位于中心。九座山峰作为屏障，挡住了从西北袭来的寒流和风沙，使得宝珠峰松柏苍翠，花繁草盛。这便是潭柘十景之“千峰拱翠”，宝珠峰因有龙潭喷涌、柘树千嶂，故名潭柘山，潭柘寺就坐落在潭柘山下。清代诗人王嗣槐对此景有诗赞曰：

山足岗低夕杳冥，

树蓝坐隐九峰青。

含桃红点祗园树，

修竹苍浮曲水亭。

那位遍游全国青山绿水的乾隆皇帝爱新觉罗·弘历见到此处美景，亦情不自禁吟出：

春山绿如洗，四面作佳邻。

默对如如相，惭为汲汲人。

天香凝篆细，空乐韵松频。

古衲瓶盂净，将无隐者伦。

须臾间，我们走到山门牌坊下，牌坊前两棵古松，名曰“盘龙”与“卧龙”，树龄均超600年。‌盘龙松因其树干长满虬结，敦实横发，状似一条立起身来盘曲向上的苍龙而得名；卧龙松则以树干似蛟龙横卧，成为潭柘寺山门前一大景观。两棵古松虬枝互搭，为游人支起绿色天棚。 接下来走过名曰“怀远”的单孔石桥，进入潭柘寺山门。

之前曾陪朋友观瞻潭柘寺两三次，多是走马观花，来去匆匆。我窃窃想，这次慧明和尚素斋之约，弥足珍贵，一定通过慧明和尚对潭柘寺有一个直面的、真切的了解。所以我请求朋友与慧明和尚会面地点安排在毗卢阁前，以便聆听慧明和尚介绍“帝王树”的传说以及潭柘寺的历史。我们经过天王殿、大雄宝殿，拾级而上，直奔毗卢阁，著名的“帝王树”就在毗卢阁前。

到达毗卢阁前时，看到慧明和尚卓卓然站在“帝王树”下，面容宁静如水，‌眉宇间透露着超脱世俗的淡然，‌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扰其心神。‌眼眸深邃而明亮，‌宛如两汪清澈的泉水，‌闪烁着智慧与慈悲的光芒。‌着一袭朴素僧衣，僧袜洁白，麻鞋不染一尘，飘飘若仙，令人景仰。

“阿弥陀佛！”慧明和尚看到我们，双手合十，轻呼佛号，“了然师傅拨冗莅临，真真让贫僧高兴的很。”

“阿弥陀佛！法师客气了，我等俗辈只怕打扰法师的静修。”我的朋友亦双手合十，笑着答道。然后指向我，向慧明和尚介绍说，“这位是我多年莫逆，虽非佛法中人，但一直以来对释、儒、道尊崇备至，闲暇之余光顾京畿多处寺庙道观，关注重点多为人文、历史和建筑，亦有颇多心得。此次陪我前来拜谒宝刹，一是对法师的仰慕，二是想通过法师对潭柘寺有一个更深的了解。”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慧明和尚面向我说道，“施主有此雅兴，难能可贵。”

我忙不迭学着二位的样子，双手合十道：“惭愧，惭愧！法师面前，我乃是一俗人。此次借了然师傅之光拜谒贵宝刹，并能拜见法师，真是三生有幸。正如了然师傅所言，我想对潭柘寺有一直面的、权威的了解，尤其这棵‘帝王树’的奇异传说。恳请法师不吝赐教。”

“阿弥陀佛！尽贫僧所知，定然知无不言。”慧明和尚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施主既然提起‘帝王树’，就从‘帝王树’说起吧。

这棵被称为‘帝王树’的古银杏树高四十多米、粗九米，树冠遮阴面积达六百多平方，栽种于唐贞观年间，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寒暑。清代诗人孙雄曾有诗曰：

‘潭柘寺前帝王树，

至今车盖尚童童。

千年王气消沉尽，

香火空繁三月中。’

众人皆说‘帝王树’是清帝乾隆所封，另说清廷当朝帝王驾崩，这棵树便会折下树枝；逢新君登基，树根部便长出幼枝，并与老枝干合为一体。孰真孰假，皆无文字记载，因而无从考证。

贫僧幼年来到寺院，其时正值十年浩劫之中，懵懵懂懂记得，大殿及佛堂均有严重损毁，法事活动朝三暮四，极不正常。在祖庭遭厄、信仰被蚀的境遇下，师父和众师伯师叔、师兄们却对这棵古银杏树爱护倍加。

贫僧十七岁那年发生一件怪事，阴历八月十六子夜，睡梦中突然听到‘喀嚓’一声巨响，像一声炸雷，震得天摇地动，门窗、大殿和僧房都在颤抖，众僧惊恐万状，主持安抚好大家，来到门外，却见微风轻拂，碧空如洗，一轮皓月高悬，繁星满天。疑惑间，抬头看见古银杏树一根粗大树枝折断了，断枝砸在卢阁殿房顶，满地都是掉落的瓦砾。”慧明和尚边说边指向“帝王树”高大的树冠，“二位抬头看，三十八年了，当年断枝伤疤仍在，若非贫僧亲身经历，实乃非匪夷所思。”

顺着慧明和尚指向观看，只见“帝王树”上端主干留下的断枝伤疤清晰可见，断口直径约一米多。

慧明和尚接着说道：“这次断枝后，这棵银杏树半年内一直处于枯萎状态，当时主持和众僧真的吓着了，采取了好多办法未能凑效。第二年，银杏树又恢复原貌，甚至更加挺抜茂盛，这预示着天下将会进入盛世太平。”

▲帝王树（2014年5月23日拍摄）

▲帝王树（2014年5月23日拍摄）

▲帝王树（2014年5月23日拍摄）

▲帝王树（2024年9月8日拍摄）

▲帝王树（2024年9月8日拍摄）

▲帝王树（2024年9月8日拍摄）

▲帝王树（2024年9月8日拍摄）

▲帝王树（2024年9月8日拍摄）

▲配王树（2024年9月8日拍摄）

▲潭柘寺文保碑（2014年5月23日拍摄）

▲潭柘寺名称渊源——龙潭 摄影 佚名

▲潭柘寺名称渊源——龙潭 摄影 佚名

▲潭柘寺名称渊源——柘树 （2024年9月8日拍摄）

　　接着，慧明和尚为我们讲述了潭柘寺历史。他说，潭柘寺是京畿之地最古老的寺院，距今1700多年，故云“先有潭柘，后有幽州”。经考证，潭柘寺创建于西晋永嘉元年（公元307年），此论得到各界认同。所以，2003年潭柘寺曾举办庆典，庆祝建寺1696周年。2007年9月9日，隆重举办了建寺1700周年庆祝活动。

历史传说曰：“寺本海眼，殿基即潭。唐时华严尊者说法，龙来听经，愿捨潭为寺。一夕大风雨，龙徙潭平，而至今泉仍涓涓不息。柘已旧枯，高八九尺，上覆瓦亭。”此传说虽充盈神话色彩，却在不同典籍中有载，且流传甚广。

《潭柘山岫云寺志》曰：“开创于晋，谓之嘉福寺。肇兴于唐，名曰龙泉寺”，所言即潭柘寺初始之状。最初庙名嘉福寺，后渐破败。唐（周）武曌万岁通天年间，华严和尚以破败的嘉福寺为基础重建，改庙名为龙泉寺。

其后多年间，伴随朝代更替，潭柘寺经历了多次兴废和修缮，亦进行多次整修和扩建。历朝历代君王对寺院几赐其名，屡屡更改。但总体规模自明代逐渐形成 。

当代中国佛教维摩诘赵朴初朴老曾为寺院所书楹联：

气摄太行半

地辟幽州先

这副楹联说的正是那句俗语：“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这座千年古刹，建于西晋，兴盛于唐，是当时幽州地区最大的皇家寺院。从金代以后，每个朝代都有皇帝到这里来进香礼佛。

明清时潭柘寺得到皇家格外青睐。助朱棣夺取皇位的重臣姚广孝，曾到潭柘寺隐居修行，据传当年修建紫禁城时，作为设计师的他，从潭柘寺建筑与布局之中获得了不少灵感。

明代宣德、弘治、正德、万历年间都由朝廷拨款，对潭柘寺进行大面积整修和扩建。宣德年间，“孝诚皇后首赐内币之储，肇造殿宇”，对潭柘寺进行大规模的整修和扩建；明英宗敕建戒坛，御笔“广善戒坛”，且“颁大藏经五千卷”于潭柘寺；嘉靖皇帝钦命达观大师为潭柘寺住持，达观大师经常奉诏进宫为皇室讲经说法，进一步加深了潭柘寺与朝廷的联系。

清代，康熙、雍正、乾隆、嘉庆等帝王多次到潭柘寺进香礼佛，

清康熙三十一年（公元1692年），清帝爱新觉罗·玄烨赐金重修，赐额并钦题“敕建岫云禅寺”。皇帝驾临，赐匾赠物，用国库银两重修禅寺，规模“敞倍于往昔”，一时间，僧俗云集。因“寺后有龙潭，山上有柘树”，“潭柘寺”之名天下人尽知，“岫云寺”反而鲜有人提起。

▲山门前牌坊（2014年5月23日拍摄）

▲山门前牌坊（2024年9月8日拍摄）

▲盘龙松（2024年9月8日拍摄）

▲卧龙松（2024年9月8日拍摄）

▲卧龙松（2024年9月8日拍摄）

　　潭柘寺规模宏大，坐北朝南，九百多间殿堂分东、中、西三路布局。

从中路说起，寺院山门即为中路之始。山门前有三间四柱三楼式牌坊和石桥一座。此牌坊是京畿之地保存完好的古牌坊之一，建于清康熙年间，已有300多年历史，前坊额“翠障丹泉”和后坊额“香林净土”均为康熙御笔。

过牌坊便是山门殿，潭柘寺山门坐北朝南，位于寺院中轴线上，规格系歇山顶券拱式砖石结构，建筑未用一根梁柱，是一座“无梁殿”。其设计和建筑风格体现了中国古代建筑特色，结构和装饰充满艺术美感。檐下系清康熙皇帝亲书石额“敕建岫云禅寺”。山门后为天王殿，檐下悬康熙皇帝御笔“天王殿”匾。

再往后为大雄宝殿，大雄宝殿是潭柘寺最重要的建筑。该殿面阔五间，重檐庑殿顶，覆黄色绿剪边琉璃瓦。在中国古代琉璃瓦颜色规制中，黄色等级最高，黄色绿剪边次之。大殿正脊高大，正脊两端安放一对琉璃鸱吻，高2.9米。《潭柘山岫云寺志》载：“大殿双鸱，五色备鳞而作。匠或柹之云：五色者，鱼、龙、虾、蟹、荇藻，各现其形其色。而工绝，非神匠不可焉。”

大殿现鸱吻烧造于康熙三十一年（公元1692年），仿元代大吻样式，为京畿寺院中最大。鸱吻两侧各系有一条金色锁链，乃康熙皇帝御赐之物，仅潭柘寺独有。底层檐下所悬“福海珠轮”匾额由乾隆帝亲书。这四字渊源《华严经》，其意为：（岫云寺）是可把信众超度到西方极乐世界的宝船。殿内主尊为释迦摩尼佛，左右为迦叶、阿傩两弟子和文殊、普贤两菩萨。大雄宝殿后面原来有三圣殿，现在仅存基址。此处有两棵植于明代的娑罗树，已有600多年的历史。娑罗树不仅是潭柘寺的自然景观之一，也是佛教文化的重要象征。娑罗树是佛教的圣树，原产于印度。佛祖释迦摩尼在娑罗树下涅槃后，受到佛教僧侣的膜拜。‌

毗卢阁是中轴线上最后一座建筑，亦是潭柘寺内最高大建筑。其格局为两层，硬山木结构。清帝康熙命名并题匾额，其在潭柘寺中地位甚高。

▲山门（摄影 佚名）

▲山门（摄影 佚名）

▲从山门看天王殿（摄影 佚名）

▲天王殿（2024年9月8日拍摄）

▲天王殿（2024年9月8日拍摄）

▲天王殿（2024年9月8日拍摄）

▲大雄宝殿（2014年5月23日拍摄）

▲大雄宝殿（2014年5月23日拍摄）

▲大雄宝殿（2014年5月23日拍摄）

▲大雄宝殿（2014年5月23日拍摄）

▲大雄宝殿·局部（2024年9月8日拍摄）

▲大雄宝殿·局部（2024年9月8日拍摄）

▲大雄宝殿（2014年5月23日拍摄）

▲大雄宝殿（2024年9月8日拍摄）

▲大雄宝殿（2024年9月8日拍摄）

▲娑罗树（2014年5月23日拍摄）

▲娑罗树（2014年5月23日拍摄）

▲娑罗树（2024年9月8日拍摄）

▲娑罗树（2024年9月8日拍摄）

▲毗卢阁（2014年5月23日拍摄）

▲毗卢阁（2014年5月23日拍摄）

▲毗卢阁（2014年5月23日拍摄）

▲毗卢阁（2014年5月23日拍摄）

▲毗卢阁（2014年5月23日拍摄）

▲毗卢阁（摄影 佚名）

▲毗卢阁（2024年9月8日拍摄）

▲毗卢阁（2024年9月8日拍摄）

　　东路建筑群有大厨房、延清阁、财神殿、竹林院、方丈院、地藏殿、帝后宫、金刚延寿塔等。

大厨房内有潭柘寺二宝之一大铜锅，直径1.85米、深1.1米，是禅寺众僧炒菜所用。此锅原在东跨院北房西次间，现在那里还有一口更大的锅，直径4米、深2米，一次煮粥能放米10石，需16个小时才能煮熟。由于锅大底厚，文火慢熬，故而熬的粥既粘且香。关于这两口锅，还有“泼砂不漏米”之说，原来，锅底有“容砂器”，随着熬粥时的不断搅动，砂石会沉入锅底的凹陷处。

旧时，东路主要是方丈居住和修行以及清代皇室进香礼佛时居住的行宫也在东路。其中最有特色的建筑是帝后宫内的猗玕亭，俗称流杯亭，这座流杯亭名叫“猗亭”，“猗”指带水的美玉，此亭根据古代曲水流觞之习俗而建，两旁有楹联：

石山水流动皆静

云间山出幻且宁

流杯亭旁的铭牌上刻录乾隆所作《猗亭》一诗：

扫径猗猗有绿筠，

频伽鸟语说经频。

引流何必浮觞效，

岂是兰亭修禊人。

曲水流觞原本是每年三月三进行临水沐浴，除灾求福活动，随着历史的演进，这种祛除不祥的活动渐和春游联系在一起，后发展成为出游赋诗饮酒赏景的风雅之举。

这座流杯亭，油漆彩绘，亭内用汉白玉石铺地，石面上刻有一条弯曲盘旋的石槽，宽深各十厘米，它所构成的图案另有玄机，乾隆皇帝来到潭柘寺时入住行宫院，皇帝住在北边高高的正房之中，大臣们则在南侧等候，亭中图案从南向北看是龙头，但从北向南看却是虎头。正应了一句话：君看臣为虎，臣看君为龙。同时图案还能起到保护院落作用，传统文化中有一种说法，叫做“龙虎把门，不劳四大天王”。

竹林院中种满金镶玉竹和玉镶金竹，“玉镶金”是指竹子上有一道翠绿的细条状纵纹,每节交错而生。

东路最后是“金刚延寿塔”，系明代越靖王朱瞻墉于正统二年(公元1437年)为皇太后祈福延寿所建。塔中所藏非佛舍利，而是皇太后生辰八字和佛经。塔为覆钵形藏式塔，砖石结构，通体涂白。是潭柘寺内现存唯一一座古塔。塔前东西两侧各有一棵形态奇异的古松，树身修长，干体扭曲，形态婀娜，好似两只翠凤在白塔前旋舞，因而称为“双凤舞塔松”。

▲大铜锅（2024年9月8日拍摄）

▲财神殿（2024年9月8日拍摄）

▲帝后宫内猗玕亭（2024年9月8日拍摄）

▲帝后宫内猗玕亭（2024年9月8日拍摄）

▲帝后宫内猗玕亭（2024年9月8日拍摄）

▲帝后宫内猗玕亭（2024年9月8日拍摄）

▲方丈院（2014年5月23日拍摄）

▲千年柏（2014年5月23日拍摄）

▲千年柏（2024年9月8日拍摄）

▲千年柏（摄影 佚名）

▲竹林院（2024年9月8日拍摄）

▲竹林院（2024年9月8日拍摄）

▲竹林院（2024年9月8日拍摄）

▲金刚延寿塔（2014年5月23日拍摄）

▲金刚延寿塔“双凤舞塔松”（2014年5月23日拍摄）

　　西路自南向北依次是梨树院、楞严坛、戒坛、大悲坛、观音殿和龙王殿。梨树院内广种梨树，树龄均百年以上，故称“梨树院”，梨树院内有两座大殿，这两座大殿便是楞严坛和戒坛。

楞严坛，又称楞严法会坛，是寺内重要的佛事法坛，专门弘扬《楞严经》和楞严咒以及观世音菩萨圣号的场所。建于清雍正十三年，建筑形式独特，为重檐亭式八面圆殿木结构，建筑风格十分壮观，其下是一个八棱形汉白玉须弥座，外沿用汉白玉石栏杆围护，台基上面是一座八面形大殿，四面开门，其他四面为木质花棂窗。殿顶为双重檐，飞檐翘角，殿角上安有琉璃吻兽，下挂风铃。楞严坛全高49尺，圆檐下竖悬《楞严坛》匾斗大方字。大殿外侧正面挂有清帝乾隆手书“寂照真如”横匾，其余三面悬挂果亲王弘瞻所题的“金姿宝像”、“慈云普覆”和显亲王衍璜所写的“月镜常圆”。

楞严坛是佛教信徒朝拜和学习《楞严经》的重要场所。它的存在体现了潭柘寺在佛教界的重要地位，同时也是清代皇家寺院的一个象征。由于年久失修，楞严坛因年久失修，于1975年拆除，现存建筑为2013年复建。楞严坛往北，便是戒坛。明正统年间奉英宗皇帝谕旨而建，英宗赐名为“广善戒坛”。戒台用汉型。台上正中供奉一尊木质漆金的释迦牟尼像。

观音殿是全寺中所处地势最高的一座建筑，位于西路的最北端，歇山式，三间开，殿顶覆以黄色琉璃瓦。观音殿前有月台，四周用汉白玉石栏杆围护。门额上高悬乾隆帝所题“莲界慈航”的匾额，殿内原来还有乾隆所题的两副楹联，楹联现已不存。

其一：

绕户竹风翻妙偈

当空水月涤尘襟

其二：

树匝丹崖空外合

泉鸣碧涧静中闻

观音殿西侧有龙王殿，殿前廊上有一石鱼，长1.7米、重150公斤，看似铜，实为石，击之可发五音，传说是南海龙宫之宝，龙王送给玉帝。后来人间大旱，玉帝送给潭柘寺消灾。一夜大风雨时，石鱼从天而降，掉在院中。据说石鱼身上十三个部位代表十三个省，哪省有旱情，敲击该省部位便可降雨。现在寺中的石鱼为后来复制的。

▲梨花院（2024年9月8日拍摄）

▲楞严坛（2014年5月23日拍摄）

▲楞严坛（2014年5月23日拍摄）

▲楞严坛（2014年5月23日拍摄）

▲楞严坛（2014年5月23日拍摄）

▲楞严坛（2014年5月23日拍摄）

▲大悲坛（摄影 佚名）

▲观音殿（2024年9月8日拍摄）

▲龙王殿（2024年9月8日拍摄）

▲龙王殿石鱼（2024年9月8日拍摄）

　　慧明和尚最后说道：“任何宗教都不是游离于社会独立而存在。潭柘寺的过往历史证明，一座庙宇的兴衰与国家以及天下苍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盛世兴佛，乱世灭佛，更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战火和兵燹自不必说，仅上世纪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就是一场大佛难。潭柘寺佛殿被毁，文物流失，僧侣受困，法事停滞，1968年底被迫关闭。动乱结束，天下大治。政府才能在1978年拨款，重修岫云寺，整修殿堂，重塑佛像。随着形势渐好，1980年8月1日，潭柘寺对信众和游人正式开放。1997年初，潭柘寺恢复宗教活动。真可谓‘天下兴，则佛兴’。

如今，政通人和，国泰民安。潭柘寺香火渐盛，贫僧颇感欣慰。我佛慈悲，祈愿天下苍生远离厄难，河清海晏，民强国富，永世安宁。

阿弥陀佛！”

听完慧明和尚介绍，我双手合十谢道：“法师一席话，真如醍醐灌顶，甘露洒心。我等俗人不仅知晓了‘帝王树’的神奇，而且对潭柘寺的历史有了更直接更权威的认识。尤其法师所言‘天下兴，则佛兴’，言简意赅，使人受益匪浅。谢谢法师！”

“善哉，善哉！贫僧陋言浅说能对施主有所裨益，甚感欣慰。”慧明和尚抬头看了看太阳，说道，“时辰不早，我们该去吃斋堂用餐了。”

慧明和尚领我们一步一步向斋堂走去……

光阴荏苒，十年如白驹过隙，潭柘寺依然香火缭绕，虔诚的信众接肩摩踵‌，络绎不绝，但已物是人非。过往的一切，只留下莫名的回忆。



▲潭柘寺全图 摄影 白继开

　　“帝王树”下话沧桑（全文）

撰文 知秋

2024年9月8日，再次拜谒潭柘寺，心心念的慧明和尚却未见到，心中倍觉戚戚然。



十年前的夏天，和朋友一起拜谒潭柘寺。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有道高僧慧明和尚，并在毗卢阁前聆听了慧明和尚讲述“帝王树”的传奇以及潭柘寺历史。

我这位朋友在政协工作，2014年5月22日，他给我打来电话，说潭柘寺慧明和尚邀请他吃素斋，问我有无兴趣，我一向对寺庙充满敬仰，何况是京城名刹潭柘寺的素斋，当然乐的与朋友同往。朋友在政协分管宗教事务，京城周遭寺庙方丈、主持、首座和监院大多有一面之缘。

第二天上午七时许，我们驱车一路西行。在车上，朋友告诉我，如今他已然是一名居家修士，法名“了然”。我没感到惊愕，常言道，近朱者赤，成天介与出家人打交道，不受影响就奇怪了。接着给我讲起邀请他吃素斋的慧明和尚。

慧明和尚俗名史中行，已经五十五岁，八岁出家，在潭柘寺已过了四十七个年头。1967年，正是共和国历史上至暗岁月，史中行的父亲是北方某市副市长，以“莫须有”罪名身陷囹圄，后迫害致死在狱中，母亲伤心过度，不久撒手人寰。成为孤儿的小中行四处流浪，这一天流浪到潭柘山下，饿昏倒在路边。也是机缘巧合，两名僧人下山购物回寺，看到路边昏迷的小中行，试试还有气息，便背上他赶回寺中。从此，小中行由潭柘寺僧人抚养长大，躲过浩劫，出家为僧，法号慧明。

一个半小时后，到达潭柘山下停车场。著名的潭柘寺塔林在停车场旁，因和慧明和尚有约，我们便放弃瞻仰塔林的打算，停好车，我与朋友直奔潭柘寺山门。

从停车场步行到山门大约十分钟，抬眼望去，群山起伏，层峦叠嶂，满目青绿，潭柘寺背靠一座浑圆的小山，此山植被繁茂，青翠欲滴，名曰宝珠峰。小山周围，九座高大的山峰拱卫环护，从东数起，依次为回龙峰、虎踞峰、捧日峰、紫翠峰、集云峰、璎珞峰、架月峰、象王峰和莲花峰。九座山峰围成一个半圆马蹄形，宝珠峰位于中心。九座山峰作为屏障，挡住了从西北袭来的寒流和风沙，使得宝珠峰松柏苍翠，花繁草盛。这便是潭柘十景之“千峰拱翠”，宝珠峰因有龙潭喷涌、柘树千嶂，故名潭柘山，潭柘寺就坐落在潭柘山下。清代诗人王嗣槐对此景有诗赞曰：

山足岗低夕杳冥，

树蓝坐隐九峰青。

含桃红点祗园树，

修竹苍浮曲水亭。

那位遍游全国青山绿水的乾隆皇帝爱新觉罗·弘历见到此处美景，亦情不自禁吟出：

春山绿如洗，四面作佳邻。

默对如如相，惭为汲汲人。

天香凝篆细，空乐韵松频。

古衲瓶盂净，将无隐者伦。

须臾间，我们走到山门牌坊下，牌坊前两棵古松，名曰“盘龙”与“卧龙”，树龄均超600年。‌盘龙松因其树干长满虬结，敦实横发，状似一条立起身来盘曲向上的苍龙而得名；卧龙松则以树干似蛟龙横卧，成为潭柘寺山门前一大景观。两棵古松虬枝互搭，为游人支起绿色天棚。 接下来走过名曰“怀远”的单孔石桥，进入潭柘寺山门。

之前曾陪朋友观瞻潭柘寺两三次，多是走马观花，来去匆匆。我窃窃想，这次慧明和尚素斋之约，弥足珍贵，一定通过慧明和尚对潭柘寺有一个直面的、真切的了解。所以我请求朋友与慧明和尚会面地点安排在毗卢阁前，以便聆听慧明和尚介绍“帝王树”的传说以及潭柘寺的历史。我们经过天王殿、大雄宝殿，拾级而上，直奔毗卢阁，著名的“帝王树”就在毗卢阁前。

到达毗卢阁前时，看到慧明和尚卓卓然站在“帝王树”下，面容宁静如水，‌眉宇间透露着超脱世俗的淡然，‌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扰其心神。‌眼眸深邃而明亮，‌宛如两汪清澈的泉水，‌闪烁着智慧与慈悲的光芒。‌着一袭朴素僧衣，僧袜洁白，麻鞋不染一尘，飘飘若仙，令人景仰。

“阿弥陀佛！”慧明和尚看到我们，双手合十，轻呼佛号，“了然师傅拨冗莅临，真真让贫僧高兴的很。”

“阿弥陀佛！法师客气了，我等俗辈只怕打扰法师的静修。”我的朋友亦双手合十，笑着答道。然后指向我，向慧明和尚介绍说，“这位是我多年莫逆，虽非佛法中人，但一直以来对释、儒、道尊崇备至，闲暇之余光顾京畿多处寺庙道观，关注重点多为人文、历史和建筑，亦有颇多心得。此次陪我前来拜谒宝刹，一是对法师的仰慕，二是想通过法师对潭柘寺有一个更深的了解。”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慧明和尚面向我说道，“施主有此雅兴，难能可贵。”

我忙不迭学着二位的样子，双手合十道：“惭愧，惭愧！法师面前，我乃是一俗人。此次借了然师傅之光拜谒贵宝刹，并能拜见法师，真是三生有幸。正如了然师傅所言，我想对潭柘寺有一直面的、权威的了解，尤其这棵‘帝王树’的奇异传说。恳请法师不吝赐教。”

“阿弥陀佛！尽贫僧所知，定然知无不言。”慧明和尚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施主既然提起‘帝王树’，就从‘帝王树’说起吧。

这棵被称为‘帝王树’的古银杏树高四十多米、粗九米，树冠遮阴面积达六百多平方，栽种于唐贞观年间，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寒暑。清代诗人孙雄曾有诗曰：

‘潭柘寺前帝王树，

至今车盖尚童童。

千年王气消沉尽，

香火空繁三月中。’

众人皆说‘帝王树’是清帝乾隆所封，另说清廷当朝帝王驾崩，这棵树便会折下树枝；逢新君登基，树根部便长出幼枝，并与老枝干合为一体。孰真孰假，皆无文字记载，因而无从考证。

贫僧幼年来到寺院，其时正值十年浩劫之中，懵懵懂懂记得，大殿及佛堂均有严重损毁，法事活动朝三暮四，极不正常。在祖庭遭厄、信仰被蚀的境遇下，师父和众师伯师叔、师兄们却对这棵古银杏树爱护倍加。

贫僧十七岁那年发生一件怪事，阴历八月十六子夜，睡梦中突然听到‘喀嚓’一声巨响，像一声炸雷，震得天摇地动，门窗、大殿和僧房都在颤抖，众僧惊恐万状，主持安抚好大家，来到门外，却见微风轻拂，碧空如洗，一轮皓月高悬，繁星满天。疑惑间，抬头看见古银杏树一根粗大树枝折断了，断枝砸在卢阁殿房顶，满地都是掉落的瓦砾。”慧明和尚边说边指向“帝王树”高大的树冠，“二位抬头看，三十八年了，当年断枝伤疤仍在，若非贫僧亲身经历，实乃非匪夷所思。”

顺着慧明和尚指向观看，只见“帝王树”上端主干留下的断枝伤疤清晰可见，断口直径约一米多。

慧明和尚接着说道：“这次断枝后，这棵银杏树半年内一直处于枯萎状态，当时主持和众僧真的吓着了，采取了好多办法未能凑效。第二年，银杏树又恢复原貌，甚至更加挺抜茂盛，这预示着天下将会进入盛世太平。”

　　接着，慧明和尚为我们讲述了潭柘寺历史。他说，潭柘寺是京畿之地最古老的寺院，距今1700多年，故云“先有潭柘，后有幽州”。经考证，潭柘寺创建于西晋永嘉元年（公元307年），此论得到各界认同。所以，2003年潭柘寺曾举办庆典，庆祝建寺1696周年。2007年9月9日，隆重举办了建寺1700周年庆祝活动。

历史传说曰：“寺本海眼，殿基即潭。唐时华严尊者说法，龙来听经，愿捨潭为寺。一夕大风雨，龙徙潭平，而至今泉仍涓涓不息。柘已旧枯，高八九尺，上覆瓦亭。”此传说虽充盈神话色彩，却在不同典籍中有载，且流传甚广。

《潭柘山岫云寺志》曰：“开创于晋，谓之嘉福寺。肇兴于唐，名曰龙泉寺”，所言即潭柘寺初始之状。最初庙名嘉福寺，后渐破败。唐（周）武曌万岁通天年间，华严和尚以破败的嘉福寺为基础重建，改庙名为龙泉寺。

其后多年间，伴随朝代更替，潭柘寺经历了多次兴废和修缮，亦进行多次整修和扩建。历朝历代君王对寺院几赐其名，屡屡更改。但总体规模自明代逐渐形成 。

当代中国佛教维摩诘赵朴初朴老曾为寺院所书楹联：

气摄太行半

地辟幽州先

这副楹联说的正是那句俗语：“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这座千年古刹，建于西晋，兴盛于唐，是当时幽州地区最大的皇家寺院。从金代以后，每个朝代都有皇帝到这里来进香礼佛。

明清时潭柘寺得到皇家格外青睐。助朱棣夺取皇位的重臣姚广孝，曾到潭柘寺隐居修行，据传当年修建紫禁城时，作为设计师的他，从潭柘寺建筑与布局之中获得了不少灵感。

明代宣德、弘治、正德、万历年间都由朝廷拨款，对潭柘寺进行大面积整修和扩建。宣德年间，“孝诚皇后首赐内币之储，肇造殿宇”，对潭柘寺进行大规模的整修和扩建；明英宗敕建戒坛，御笔“广善戒坛”，且“颁大藏经五千卷”于潭柘寺；嘉靖皇帝钦命达观大师为潭柘寺住持，达观大师经常奉诏进宫为皇室讲经说法，进一步加深了潭柘寺与朝廷的联系。

清代，康熙、雍正、乾隆、嘉庆等帝王多次到潭柘寺进香礼佛，

清康熙三十一年（公元1692年），清帝爱新觉罗·玄烨赐金重修，赐额并钦题“敕建岫云禅寺”。皇帝驾临，赐匾赠物，用国库银两重修禅寺，规模“敞倍于往昔”，一时间，僧俗云集。因“寺后有龙潭，山上有柘树”，“潭柘寺”之名天下人尽知，“岫云寺”反而鲜有人提起。

　　潭柘寺规模宏大，坐北朝南，九百多间殿堂分东、中、西三路布局。

从中路说起，寺院山门即为中路之始。山门前有三间四柱三楼式牌坊和石桥一座。此牌坊是京畿之地保存完好的古牌坊之一，建于清康熙年间，已有300多年历史，前坊额“翠障丹泉”和后坊额“香林净土”均为康熙御笔。

过牌坊便是山门殿，潭柘寺山门坐北朝南，位于寺院中轴线上，规格系歇山顶券拱式砖石结构，建筑未用一根梁柱，是一座“无梁殿”。其设计和建筑风格体现了中国古代建筑特色，结构和装饰充满艺术美感。檐下系清康熙皇帝亲书石额“敕建岫云禅寺”。山门后为天王殿，檐下悬康熙皇帝御笔“天王殿”匾。

再往后为大雄宝殿，大雄宝殿是潭柘寺最重要的建筑。该殿面阔五间，重檐庑殿顶，覆黄色绿剪边琉璃瓦。在中国古代琉璃瓦颜色规制中，黄色等级最高，黄色绿剪边次之。大殿正脊高大，正脊两端安放一对琉璃鸱吻，高2.9米。《潭柘山岫云寺志》载：“大殿双鸱，五色备鳞而作。匠或柹之云：五色者，鱼、龙、虾、蟹、荇藻，各现其形其色。而工绝，非神匠不可焉。”

大殿现鸱吻烧造于康熙三十一年（公元1692年），仿元代大吻样式，为京畿寺院中最大。鸱吻两侧各系有一条金色锁链，乃康熙皇帝御赐之物，仅潭柘寺独有。底层檐下所悬“福海珠轮”匾额由乾隆帝亲书。这四字渊源《华严经》，其意为：（岫云寺）是可把信众超度到西方极乐世界的宝船。殿内主尊为释迦摩尼佛，左右为迦叶、阿傩两弟子和文殊、普贤两菩萨。大雄宝殿后面原来有三圣殿，现在仅存基址。此处有两棵植于明代的娑罗树，已有600多年的历史。娑罗树不仅是潭柘寺的自然景观之一，也是佛教文化的重要象征。娑罗树是佛教的圣树，原产于印度。佛祖释迦摩尼在娑罗树下涅槃后，受到佛教僧侣的膜拜。‌

毗卢阁是中轴线上最后一座建筑，亦是潭柘寺内最高大建筑。其格局为两层，硬山木结构。清帝康熙命名并题匾额，其在潭柘寺中地位甚高。

　　东路建筑群有大厨房、延清阁、财神殿、竹林院、方丈院、地藏殿、帝后宫、金刚延寿塔等。

大厨房内有潭柘寺二宝之一大铜锅，直径1.85米、深1.1米，是禅寺众僧炒菜所用。此锅原在东跨院北房西次间，现在那里还有一口更大的锅，直径4米、深2米，一次煮粥能放米10石，需16个小时才能煮熟。由于锅大底厚，文火慢熬，故而熬的粥既粘且香。关于这两口锅，还有“泼砂不漏米”之说，原来，锅底有“容砂器”，随着熬粥时的不断搅动，砂石会沉入锅底的凹陷处。

旧时，东路主要是方丈居住和修行以及清代皇室进香礼佛时居住的行宫也在东路。其中最有特色的建筑是帝后宫内的猗玕亭，俗称流杯亭，这座流杯亭名叫“猗亭”，“猗”指带水的美玉，此亭根据古代曲水流觞之习俗而建，两旁有楹联：

石山水流动皆静

云间山出幻且宁

流杯亭旁的铭牌上刻录乾隆所作《猗亭》一诗：

扫径猗猗有绿筠，

频伽鸟语说经频。

引流何必浮觞效，

岂是兰亭修禊人。

曲水流觞原本是每年三月三进行临水沐浴，除灾求福活动，随着历史的演进，这种祛除不祥的活动渐和春游联系在一起，后发展成为出游赋诗饮酒赏景的风雅之举。

这座流杯亭，油漆彩绘，亭内用汉白玉石铺地，石面上刻有一条弯曲盘旋的石槽，宽深各十厘米，它所构成的图案另有玄机，乾隆皇帝来到潭柘寺时入住行宫院，皇帝住在北边高高的正房之中，大臣们则在南侧等候，亭中图案从南向北看是龙头，但从北向南看却是虎头。正应了一句话：君看臣为虎，臣看君为龙。同时图案还能起到保护院落作用，传统文化中有一种说法，叫做“龙虎把门，不劳四大天王”。

竹林院中种满金镶玉竹和玉镶金竹，“玉镶金”是指竹子上有一道翠绿的细条状纵纹,每节交错而生。

东路最后是“金刚延寿塔”，系明代越靖王朱瞻墉于正统二年(公元1437年)为皇太后祈福延寿所建。塔中所藏非佛舍利，而是皇太后生辰八字和佛经。塔为覆钵形藏式塔，砖石结构，通体涂白。是潭柘寺内现存唯一一座古塔。塔前东西两侧各有一棵形态奇异的古松，树身修长，干体扭曲，形态婀娜，好似两只翠凤在白塔前旋舞，因而称为“双凤舞塔松”。

　　西路自南向北依次是梨树院、楞严坛、戒坛、大悲坛、观音殿和龙王殿。梨树院内广种梨树，树龄均百年以上，故称“梨树院”，梨树院内有两座大殿，这两座大殿便是楞严坛和戒坛。

楞严坛，又称楞严法会坛，是寺内重要的佛事法坛，专门弘扬《楞严经》和楞严咒以及观世音菩萨圣号的场所。建于清雍正十三年，建筑形式独特，为重檐亭式八面圆殿木结构，建筑风格十分壮观，其下是一个八棱形汉白玉须弥座，外沿用汉白玉石栏杆围护，台基上面是一座八面形大殿，四面开门，其他四面为木质花棂窗。殿顶为双重檐，飞檐翘角，殿角上安有琉璃吻兽，下挂风铃。楞严坛全高49尺，圆檐下竖悬《楞严坛》匾斗大方字。大殿外侧正面挂有清帝乾隆手书“寂照真如”横匾，其余三面悬挂果亲王弘瞻所题的“金姿宝像”、“慈云普覆”和显亲王衍璜所写的“月镜常圆”。

楞严坛是佛教信徒朝拜和学习《楞严经》的重要场所。它的存在体现了潭柘寺在佛教界的重要地位，同时也是清代皇家寺院的一个象征。由于年久失修，楞严坛因年久失修，于1975年拆除，现存建筑为2013年复建。楞严坛往北，便是戒坛。明正统年间奉英宗皇帝谕旨而建，英宗赐名为“广善戒坛”。戒台用汉型。台上正中供奉一尊木质漆金的释迦牟尼像。

观音殿是全寺中所处地势最高的一座建筑，位于西路的最北端，歇山式，三间开，殿顶覆以黄色琉璃瓦。观音殿前有月台，四周用汉白玉石栏杆围护。门额上高悬乾隆帝所题“莲界慈航”的匾额，殿内原来还有乾隆所题的两副楹联，楹联现已不存。

其一：

绕户竹风翻妙偈

当空水月涤尘襟

其二：

树匝丹崖空外合

泉鸣碧涧静中闻

观音殿西侧有龙王殿，殿前廊上有一石鱼，长1.7米、重150公斤，看似铜，实为石，击之可发五音，传说是南海龙宫之宝，龙王送给玉帝。后来人间大旱，玉帝送给潭柘寺消灾。一夜大风雨时，石鱼从天而降，掉在院中。据说石鱼身上十三个部位代表十三个省，哪省有旱情，敲击该省部位便可降雨。

现在寺中石鱼系后复制。



　　慧明和尚最后说道：“任何宗教都不是游离于社会独立而存在。潭柘寺的过往历史证明，一座庙宇的兴衰与国家以及天下苍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盛世兴佛，乱世灭佛，更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战火和兵燹自不必说，仅上世纪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就是一场大佛难。潭柘寺佛殿被毁，文物流失，僧侣受困，法事停滞，1968年底被迫关闭。动乱结束，天下大治。政府才能在1978年拨款，重修岫云寺，整修殿堂，重塑佛像。随着形势渐好，1980年8月1日，潭柘寺对信众和游人正式开放。1997年初，潭柘寺恢复宗教活动。真可谓‘天下兴，则佛兴’。

如今，政通人和，国泰民安。潭柘寺香火渐盛，贫僧颇感欣慰。我佛慈悲，祈愿天下苍生远离厄难，河清海晏，民强国富，永世安宁。

阿弥陀佛！”

听完慧明和尚介绍，我双手合十谢道：“法师一席话，真如醍醐灌顶，甘露洒心。我等俗人不仅知晓了‘帝王树’的神奇，而且对潭柘寺的历史有了更直接更权威的认识。尤其法师所言‘天下兴，则佛兴’，言简意赅，使人受益匪浅。谢谢法师！”

“善哉，善哉！贫僧陋言浅说能对施主有所裨益，甚感欣慰。”慧明和尚抬头看了看太阳，说道，“时辰不早，我们该去吃斋堂用餐了。”

慧明和尚领我们一步一步向斋堂走去……

光阴荏苒，十年如白驹过隙，潭柘寺依然香火缭绕，虔诚的信众接肩摩踵‌，络绎不绝，但已物是人非。过往的一切，只留下莫名的回忆。



2024年9月17日

于北京壹葉齋

▲安乐延寿堂（未开放）白皮松（2024年9月8日拍摄）

　　附录：潭柘寺诗词摘录

秋游潭柘山礼祖塔

明/释道衍

早悟人生如寄尔，不计流行与坎止。

只缘山水窟中人，此心未肯负山水。

策蹇看山朝出城，葛衣已怯秋风清。

白云横谷微有影，黄叶堕涧寒无声。

乍登峻岭宁知倦，古寺重经心恋恋。

潭龙蜇水逾千丈，空鸟去天才一线。

老禅寂灭何处寻，孤塔如鹤栖乔林。

岩峦嶂开豁耳目，岚雾翠滴濡衣襟。

燕山如此越物表，下视群峰一拳小。

何时乞地息余年，不学鸟巢居木杪。

~ ~ ~

护驾游潭柘

清/高士奇

老幼村村望荜门，太平鸡犬足饔餮。

喜瞻鸾饰威容盛，山果盈篮献至尊。

~ ~ ~

潭柘寺偶作

清/康熙

怡神水树清襟洽，满目奇峰入夏云。

微起凉风响万籁，山中莺啭奏纷纭

~ ~ ~

为震寰和尚题照

清/康熙

法像俨然参涅槃，皆因大梦住山间。

若非明锦当合法，笑指真圆并戒坛。

~ ~ ~

潭柘寺

清/雍正

省耕郊外鸟声欢，敬从祗林拥入鸾。

法苑风飘花作雨，香溪水激石鸣喘。

含桃密缀红珠时，嫩箨新抽碧玉竿。

胜地从容驻清华，慈云镇日护岩峦。

~ ~ ~

猗亭小诗

清/乾隆

扫径猗猗有绿筠，频伽鸟语说经频。

引流何必浮觞效，岂是兰亭修禊人。

~ ~ ~

二月朔日初游潭柘岫云寺

清/乾隆

西山两名寺，潭柘与香山。

香山信已佳，驺御曾往还。

春仲月之朔，言从易水旋。

岫云与我语，为我辟云关。

向导告前期，却借便道缘。

轻舆碾春露，前旌破晓烟。

屈折千回蹊，微露一线天。

榛莽嵌绝壁，登陟劳援攀。

约行二十里，乃至卢家滩。

川原渐开豁，梯山种春田。

茅屋凡数家，槎枒古树攒。

驱车历石磴，岩岌互钩连。

闻有泠泠声，不见淙石泉。

古柏翠蒙络，时有枯藤缠。

远峰缀丛枝，那辨枫杉楩。

披跻历万景，精蓝出云间。

风幡演妙偈，空乐诸天传。

旋礼满月相，使我尘虑蠲。

潭底老龙睡，有泉坠潨然。

忽欲呼起之，使雨东西阡。

其柘亦已枯，横陈庑西偏。

万木何非柘，孙枝轇曲卷。

阇黎语荒唐，颇熟公案禅。

对客称古迹，木几高架砖。

云有元公主，礼佛足所穿。

佛几曾度彼，与我何有焉。

稍坐白板阁，众美一揽全。

嵁岩莫遁隐，坻屿相郁盘。

回寻旧来路，似在图中看。

旷怀既詄荡，乐志都忘筌。

昨夏憩来青，不作弹指观。

~ ~ ~

初游潭柘岫云寺作

清/嘉庆

西山古潭柘，今日径初由。

问景层层妙，入门步步幽。

春辉在峰顶，老树倚阶头。

礼佛参心性，听泉泯去留。

璇题标上界，神物护深秋。

花雨诸天净，圆光万象周。

一宵亦旧业，中道勉前修。

汲汲离佳境，随云出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