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走停停》到《乘船而去》——都是对亲情难以舍离、对人生诸多遗憾的一种难能可贵的反省

秋池

从《走走停停》到《乘船而去》 ——都是对亲情难以舍离、对人生诸多遗憾的一种难能可贵的反省 文/秋池 2024年有两部国产影片，是被很多观众所忽视的，当然也包括我自己。自己之所以忽视，确实也是近年来对国产影片的一次次失望所致。今年火把节期间，才偶然在网上观看完这两部电影。凡事都不要去绝对的下结论啊！感慨之余，自己便有了关于把这两部电影串联起来影评的想法。 《走走停停》是一部带有轻喜剧风格的电影，但随着剧情深入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笑着笑着就哭了，这是一部让人看完不自觉地会去回味的电影。主演除了当红的胡歌和高圆圆，还有老戏骨岳红和周野茫。作品以青年编剧吴迪北漂十年后，又失落地回到川渝老家，偶遇在电视台工作的高中同学冯柳柳。彼时的她正在筹拍一部纪录片，吴迪的出现给正在苦于没有合适选题的冯柳柳带来了灵感，何不就以吴迪这样从一线城市无功而返的人物为代表，来记录、探寻那些闯荡一线城市的年轻人，最终为了选择生活还是选择生存而经历的一段艰难抉择的历程。冯柳柳在拍摄纪录片的过程中，知道了吴迪写了一个关于两位老年人的情感交错的剧本《似是故人来》于是，鼓励吴迪独立拍摄这部小制作电影。吴迪由此请来了话剧团的台柱子李远老师和自己的母亲江美玲，出任这部剧的男女主角。 《走走停停》的导演龙飞用电影一贯的叙事手法，在剧情里套进了冯柳柳手持摄影机的纪录片写实；同时又在纪录片的写实中，再次套进吴迪首次执导《似是故人来》的拍摄场景，巧妙地建立了《走走停停》这部作品中，戏有人生、人生有戏、戏里还有人生的独特叙事结构。我们可以看到父亲老吴、母亲江美玲、哥哥吴迪、妹妹吴双、冯柳柳、李远等等都是《走走停停》里设置的既定人物，而吴迪既是纪录片的主角又是《似是故人来》的编导；母亲江美玲和李远，以及父亲老吴为补拍又替代老伴儿充当了《似是故人来》的主角。 　　电影《走走停停》的整个叙事过程，是有条不紊地推进剧情发展，十分稳实地呈现出平凡人家的生活状态和父母辈隐秘的情感世界。以貌似轻松、幽默的轻喜剧形式，带出两代人不同的生存现实感，以及普通人家生活不易的沉重感。 母亲江美玲在拍摄《似是故人来》接近尾声时，意外因心脏病突发离世。母亲其实是一个很智慧的母亲，活得很通透。她的话语朴素却道出了许多生活中的哲理，母亲在剧中的许多对话大都如此。她与冯柳柳交流：“谁不想出去看一下嘛，但是你要晓得，人嘛，总是下意识地选择更容易走的那条路。没有谁的生活是完美的，有遗憾很正常。”她和儿子吴迪对话：“人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就会演戏了。”“生活有点小秘密，日子才过得下去。”“有时候，就是这一步，走出来，就不一样了。”“成功不见得是金子，失败也不见得是屎，混得好混得差，就是别人嘴上说说，你自己晓得你是什么人就行了。”可以说岳红饰演的母亲江美玲一角，是整部作品的灵魂人物。 母亲走了，吴迪这才开始时时回想起母亲，以及母亲的的话语。吴迪一直嫌贵而盼望着打对折的商场里那把按摩椅，也终于打五折了，但母亲已经不在了。这无疑是作品对“子欲孝而亲不在”一种既无奈又伤感的诠释。 一向简单粗暴的父亲老吴，在老伴儿走后也开始反思，最后主动男扮女装接替老伴儿，用背影来补拍了最后一组老伴儿制作绿豆冰糕的镜头。三年后，父亲也离开了。妹妹吴双即将远赴深圳创业，吴迪接手了妹妹的出租车。并在运营中再次偶遇已经再婚的冯柳柳，两车走走停停、前前后后地并向前行着，彼此都看到了对方却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对话，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的交流。这或许就是电影《走走停停》片名的一段隐喻，也是人生旅程的一种常态。 　　当电影结尾字幕拉出，播放了冯柳柳发给吴迪的一段视频，是纪录片里采访父亲的近景特写，也是老吴作为一个父亲，第一次表达了对儿子的肯定后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们这一代人啊！很多人最终都没有活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一类人。生活就是这样，没有想象得那么好也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习惯了就好，但是……”这个但是之后，没有了。吴迪微信问：后面呢？冯柳柳回复：没卡了，吴迪点击回复了一个大哭的表情，全剧到此终结。 而那一刻，屏幕前的自己，依然手夹香烟，还久久地沉浸在剧情里，去走过一个欲哭无泪的漫漫长夜。 　　当知道总投资不足两百万的电影《乘船而去》的导演陈小雨，是一位90后的电影人时，我对《乘船而去》这部电影更要由衷的点一个大赞。 《乘船而去》是陈小雨为追忆自己的外婆、纪念自己的外婆，亲自上阵编剧、导演、剪辑一肩挑的一部电影作品；也是一部以隔代人的视觉对亲情守护、亲人别离、生命来去的记录与思考，影像画面极具浓郁诗情画意的电影作品。 《乘船而去》的故事情节，简单且平凡。外婆早年间就是乘船而来，到了江南水乡的小县城。外公和大儿子都因病早早离去，二女儿阿珍与老外丈夫、孙女在上海打拼，单身的小儿子阿清干导游也是常年在外奔波；长孙阿涛酷爱电影表演，一直在各个影视基地当临演，与母亲阿珍积怨极深。外婆尽管是一位空巢老人，但她生性乐观，与邻里相处融洽，收拾老屋和喂鸡就是她的日常生活。某日，阿珍全家从上海匆匆而来，与外婆吃了一顿晚饭又开车匆匆而去。路上接到外婆电话，话未说完，电话那头外婆突发脑瘤晕倒。于是，阿珍和阿清姐弟两放下工作，回到老家照顾陪伴外婆走完最后一程。 电影《乘船而去》的背景地就是江南水乡，她最重要的道具就是一艘木船，一个‘船’字就是‘渡’的折射。船，渡着人们一生的来来去去，也渡着人们一生的悲欢离合。 　　《乘船而去》的画面感很清新，许多场景构图很有国画山水的意境。外婆最后的离去很安静，没有老姐妹们的念护，没有院坝里吹吹打打的热闹场景。导演则是用诗意的镜头，让外婆身着白衣和紫色裙摆从秋千上下来，手提一栏白色的花儿漫步在林荫小道，最后坐在自家的木船上远去。这样的画面处理，也让我观影后感受到的不是悲情而是温情，是外婆留给陈小雨的一段记忆时光，其间充盈着满满的温暖护佑和幸福成长。也让我回想起自家曾经老宅里的外婆，那些跟随外婆一起渡过的贫瘠却又快乐无羁的年少时光，这就是作品带给我们的共情。 作品也反映了现实生活中，子女在父母老去的时候，应该怎样陪伴可以让老人走好他们的最后一程。尤其是面对那些不治之症，患者饱受苦痛的折磨，仅仅是为活着而活着的状态时，又该如何解决可以让他们走得少受痛苦而有尊严？剧中有一场戏，姐姐阿珍为了挽救母亲的生命与弟弟阿清，在医院楼道上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吵。阿珍主张不惜一切都要医治，而阿清却认为既然医疗无效只是延续母亲没有质量的生命，倒不如遵循母亲的愿望回老家。但当回到老家的母亲，在痛苦中艰难地扯下氧气罩的时候，从睡梦中惊醒的阿清还是在短暂犹豫后，坚持给母亲戴上氧气罩。面对活生生的生命、面对生他养他的母亲，阿清的行为也就不难理解了。 同时，作品也反映了在外漂泊的游子与故乡之间，因为亲人在或不在所产生的亲近与疏离，但是却始终无法斩断那乡愁的飘绕。 　　这一系列的情景设置，也反映出年轻的导演陈小雨，通过作品表达出他对生命、对亲情、对乡愁的关注与思考。这是一种超越年龄的理性思维，非常之难得。也让屏幕前的我，深深感受到自古英雄出年少，后生可畏！也深深欣慰于陈小雨作品给予自己的惊喜，可谓少年智则中国智，少年强则中国强！ 从《走走停停》到《乘船而去》都是对亲情难以舍离、对人生诸多遗憾的一种难能可贵的反省。两部作品都不约而同的向现实社会，发出了人间亲情回归地呼唤。但愿能让更多忙碌的人们可以看到，可以听到这样的呼唤并持续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