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头的传说（四）

流苏（河南）

　　南蛮子腿受了伤，疼的不能走路了。眼看天黑了，只能拖着一条断腿往村子方向爬去。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做着垂死挣扎。因为他知道只要能爬到村子，他就不会一个人死在这旷野。

南蛮子也不知爬了多久，身边除了草丛里传来蝈蝈叫唱的声音，就是远处时隐时现的狗叫声。又累又饿的南蛮子停下来抬头看了看，一轮未满的月慢慢的爬上了树梢，四野茫茫，夜静的可怕。求生欲望又在南蛮子心头升起，他不顾衣服磨破，手被荆棘扎的流血，忍着痛艰难的朝着村庄爬去。

还好有月亮照着，南蛮子爬着爬着看到了村子旁边打麦场上的几个麦秸垛，他欣喜若狂，心想只要今晚能爬到麦秸垛跟前，自己就有救了。他一刻也不敢怠慢，慌忙的朝着麦秸垛爬去。汪、汪、汪几声狗叫从远至近，南蛮子吓得不由得打了个愣怔，天啊！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狗是来要我的命的吗？着急忙慌的南蛮子竟然看到了身边不知是谁扔在路边树下的几根木棍，他拼了命的伸手捡起一根木棍，撑着棍子靠着树站了起来。南蛮子刚站稳，一条黄色的狗也到了跟前，他靠着树，拿着手中的棍子，对着狗舞了舞，那条狗看到他的架势，转头朝村子上跑去。松了一口气的南蛮子，赶紧拉着那根棍子爬到了麦秸垛跟前，用手扒拉些麦秸，把身子钻了进去。又累又困的南蛮子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梦里南蛮子梦到一个幻化成人形的的鲤鱼精一直追着他跑，要他还她的命。任他怎么跑也甩不掉鲤鱼精，最后鲤鱼精还伸出来带着长长指甲的双手抓向他，把南蛮子吓得魂飞魄散的大叫起来。等南蛮子睁开眼，才发现是自己做了个噩梦。他扒拉了下麦秸秆，朝远处看去，东方已透着亮光，村子上的公鸡开始打鸣，新的一天又已开始。南蛮子舔了舔干渴的嘴唇，拉着那根棍子又开始艰难的朝村子上爬去。

随着院子里几声狗叫声，村子最东头一庄户人家走出来了个老太太，她老远就看到了满脸是血又吃力爬着的南蛮子。裹着小脚又惊又怕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赶紧大声喊着她的儿子福贵。闻声而来的福贵朝南蛮子望了望，问他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南蛮子张了张嘴用手比划一下说到：“兄弟能给我些水和吃的吗？等我缓缓把一切都告诉你。”福贵扶起南蛮子让他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下，又给他弄了些吃得喝的。等到南蛮子缓过来劲，就把他杀鲤鱼精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福贵。他还央求福贵去老鱼头附近，把他藏的钱财拿过来，他想在富贵家把伤养好再回去。福贵听到南蛮子说把鲤鱼精杀了，吓得着实不轻，可是人命关天，他又不想看着南蛮子死在他家里，只好叫上村子上几个关系不错的男子，一起去老鱼头附近帮南蛮子拿他的东西和钱财。

福贵他们几个走到老鱼头时，只见南蛮子用铁锹挖过，插桃木剑的地方，土都是红色的，就像土含着血水。随后，南蛮子杀了鲤鱼精的事也被传的神乎其神。南蛮子隐瞒了他杀鲤鱼精的目的，所有人都还以为他杀鲤鱼精是为民除害，附近的很多人闲了都会去看南蛮子。时光飞快，由于请的接骨先生医术高超，三个多月后南蛮子的腿也恢复好了。他也早就盼着回久别的故乡，快晌午时，他告别了福贵和村子上的人，背着包袱踏上了归乡的路。

刚走没几步，晴空万里的天竟然打起来了响雷，一声比一声响的在南蛮子头顶炸起。绝望的南蛮子瞬间就想起：“天机不可泄露”这几个字，可是一切都晚了，他朝着天大声喊道：“苍天啊你饶了我吧！我不该心生嫉妒违背天意，害死本该复活的鲤鱼精……” 又一个响雷打过来，南蛮子痛苦的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死去。

故事到此，关于老鱼头的传说，我也讲完了。每次路过车辆厂东北角，都会想起老鱼头的传说，想起以前的时光。“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这也是我对故乡最真挚的情感。故乡原风景里曾经水草丰美的水田，再也不复存在。我怕有天关于黄龙镇，黄阁庙和老鱼头的传说，也会遗落在历史的长河中，就把它写了下来，当做留给故乡最好的礼物吧！

流苏写于2024.9.19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