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不同学科对“童年”有不同的时间界定。我在美篇写的童年,是从有记忆开始到小学这段时间。</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幼童时留下的记忆,都是碎片化的、梦幻式的抽象掠影。沈从文在《烛虚》一文感叹:“表现一抽象美丽印象,文字不如绘画,绘画不如数学,数学不如音乐”。我是数学盲,无法理解,数学怎么能疏解,心中的凄婉惆怅呢!</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但每当想提笔写童年,总会被内心的伤感迷茫震荡,难以成篇。有时看到不相关的画面,却被带入童年的某个角落;听到不懂的音乐,却好像在撞击我脆弱的心。</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回缩童年居住的大街小巷,如同一幅幅凄美的画,一曲曲温婉的歌,带我走进童年生活的那座小城,催我书写小城故事里的“人、情、事”!</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今年六月归乡,当漫步在出生、长大、工作,现在已经是高楼大厦、车人拥挤、物质丰富、特色纷繁的商业区时,妹夫告诉我:“你站的地方,就是当年你家的门口”。路还是那条路,方向没有变,童年时每天都能看到东侧的鸡冠山和刀背山,依然安泰矗立,让我倒回了童年的岁月,尽管家门南侧是发电厂的大烟囱,上面写着“2000”,就是2000年到现在,也已经24年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我的脚下,是东北黑龙江东南部,历史较久的煤城市区-鸡西市鸡冠区。我家在市区偏东,是由一排平房,间壁成的很多家,我家是间壁后,中间的一个房间。开门就是厨房,长一米多,宽半米,一扇胶合板的门分开厨房和卧室。卧室左侧有一长条火炕,再向前是全家人居住的大火炕,大火炕上南侧是一扇窗,长条火炕能睡一人,它与大火炕呈直角行,长条火炕的右侧是地面,空间很小,平时吃饭都在炕上放个饭桌。</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东北的火炕下面是一排烟的通道,烟是从厨房炉子后面的烟道口,穿过墙,从长条火炕通过,再直角进去大炕,大炕下面,由砖排成有3-4趟烟道,烟从炕下面的烟道流动,到炕梢时(尾)与贴着房子的墙连着,有一个烟囱,烟囱向上延伸到房顶上,烟通过烟囱,冲向天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烟通过烟道流动,奔向烟囱时,给土炕上面带来温暖。东北寒冷的冬天,火炕是家人们亲切相拥的地方,也是冬天孩子出生必要的地方!</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1960年底我出生在这里,妈妈说:“接产婆把你洗好包好,放在炕头上,正好是半夜12点。出生鼠年12月,又是大半夜的,一辈子都得刨着吃,是个辛苦命!”长大后,我又联想到,那还是处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年代,我上有一个姐姐,下面三个妹妹。我出生前一年(1959年),妈妈生了个男孩,浓眉大眼,天庭饱满,却只活了13天,就抽风死掉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年我出生,妈妈曾开玩笑的说:“是你急着来这个世界,把那个男孩给催死了”。好在爸妈还是爱我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因为我后面爸妈用尽心思,也没有生出男孩。我的童年,应了那句话“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呀,劳作及辛苦就是我的命!</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如今走过六十多年,细想想,哪个年代出生的人,一生不劳碌呢,身边所见的人,没见到谁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部分人和我一样,“是捧着扫把出生的”,也都是辛苦劳作的命吧!</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童年时,眼中的世界:抬头是天空,远处是山峦,眼前是火炕上的竹席、炕梢架上的被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最快乐的是:姐妹几个白天在外面和邻家的孩子跳方格、皮筋、踢口袋,在家玩抓瞎子、搓硌垃哈;晚上脱下衣服,开始抓虱子,抓到虱子后,用两个大指甲一夹“咔嚓”一下,看到虱子的血后,我们高兴地彼此大声的吆喝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记忆中,我是睡在长条的火炕上,一到晚上,面对墙时,看到臭虫被抹死后,留下的血迹,夹杂在凹凸起伏、陈旧老化的墙面,看得我进入奇思妙想的游幻里,有时能看到花草树木、河流山川,有时又好像看到了,大人们讲故事里,穿长袍马褂的鬼神!害怕时,安抚自己:我的头,顶着的,就是爸爸的头,爸爸旁边还有妈妈,接着是妹妹们,炕梢是姐姐。不知什么时候,甜美地睡梦赶走了惧怕!</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鸡西市属于丘陵地带,先人们最先选择居住的地方,都是河流及平坦的地方,所以老市区很小,集中了工厂、机关、医院、学校、百货店,期间夹杂着市井人家,每天都能听到小民社会里,此起彼伏的家庭吵骂声、大叫声、呼噜声,还有小商品的叫卖声;空气中弥漫着生活垃圾、污水、粪便、木材煤炭燃烧的混合气味。而当年却倍觉舒适,每天都充满希望地生活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在广东工作期间,一天来了一位广东籍的老师,闲聊时看到我的百天照,她惊喜地说:“……你那个时候能有百天照,说明你家那时很富裕呀!”。我当时一惊,嘴张开很久,不知道如何回答。</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今天看来,一个出生于1960年末的人,能有百天照的不多呀!但肯定不是我家富裕,而是因为,我家大门向西北不足两百米的距离,就是市照相馆。所以我家的姐妹都有百天照,我家重要日子基本也都有照片。</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我家门的对面,是国营木器厂的大门,大门南侧是车间,通过窗户能看到工人们的木材加工操作,大门的北侧用木板与街道隔开,里面存放着木料及加工好的木材及家具。</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记忆中,木器厂的大门车间及围栏上,曾贴满大字报,有的大字报伸展到地上,大字报的字不认识,但上面有很多画,看到的刘少奇和王光美都是漫画上的,刘少奇的鼻子很大,鼻子上面还有红点点。王光美穿着很高的高跟鞋,手里拿着小包包,腰极细,又歪扭着屁股。</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有时在家门口,能看到一排人,每个人都低着头在走,胸前都挂着用胶合木板做的大牌子,牌子的一边两侧,用一根麻绳窜过,把绳子挂在脖子上,牌子展在胸前,牌子上写着名字,名字上划个红❌。第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圆锣,走几步敲一下锣,后面的一排人都跟着说些什么;有时看见一个人走,走几步敲一下铜锣,嘴里也说一些什么,还有的人不但脖子挂着牌子,还挂着一双鞋叫“破鞋”,说明是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有一天,看到了国营木器厂的工人,争抢着把厂院里堆放的镐头把,抗在肩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登上一辆敞开的大汽车上,车开了,有人举起手中的镐把棍,高喊着什么;偶尔也能看到大汽车两边的木兰上,站着被揪斗的人,胸前挂的大牌子,从脖子下,被拉到车栏杆的外侧,牌子上都写着名字,名字上都有一个大红❌,有的被拉上车的时候,腿伸不直是拖拉的,裤子都尿湿了,据说马上就要被拉到山里,枪毙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那时很多年龄比我大的男孩子,都会跟着车跑,车开到东面的山里,是执行枪毙的现场!</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家门东侧有条胡同,向东前行20米,就是居住有近五十多户人家,每天都排号、有六个蹲位,三个男的,三个女的厕所。厕所有一人多深,夏天的厕所,粪尿溢满后,四处流淌,臭气熏天。拉粪便的是两轮的四边木板车,师傅在前面驾驶着车,粪便通过木板的缝隙,嘀嘀嗒嗒地流淌在街道上。</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冬天还好,深深的便坑都被冻硬,没有熏鼻子的味道,但遇到刨粪的人在下面刨粪,大家就只能憋着等了。粪便是刨出来的,一块块的,拉粪便的车可以叠加很高。大街上散落一些小块的粪便,也闻不到味道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记忆中,没有人打扫厕所。但每天天不亮就能听到邻居,大家叫她“赵傻子”的(精神分裂症),大声骂着什么,扛着一把锹,去女厕所,扫蹲厕旁边的粪便。“赵傻子”老公是街道修鞋的,年龄很大了,他们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挡姐”,聪明伶俐,学习很好,还有一个“小梅”妹妹,每天都憨笑着,十几岁就失踪了。记忆中“赵傻子”,在夏天状态好的时候,也会跟邻居们坐在一起,但很少说话,因为她不伤人,大家也不害怕她,还看到很多人给她东西吃。</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记忆中,最高兴的一件事是,看到了一辆辆汽车过来,第一辆的车上有一个大大椭圆形的大红包(用红布包着的)听说是毛主席给我们送的芒果🥭,车前有两个大喇叭,放着歌曲,车上站着几个军人,手握长枪,警惕地护卫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满大街都能听到歌词:“颗颗芒果恩情长,闪着金色的阳光。毛主席呀金太阳,您的光辉暖心上,这是最大的鼓舞,这是无穷的力量。我们热烈欢迎,纵情歌唱,万岁万岁毛主席,我们衷心祝愿您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尽管我不知道什么是芒果,但我知道那是一个大宝贝,毛主席把这个大宝贝给我们了,心里想:车上那个大红包里的宝贝是什么样的呢?是干什么的呀?真想看看呀,我跟着车跑呀跑!</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晚上回家后,我问妈:“那个大红包里面的芒果是干什么的?”妈说:“据说是好吃的水果。”我又问:“毛主席把这个宝贝给我们了,那他不是吃不到了吗?那最后让谁吃了呢?” 妈妈转过脸,呵斥我说:“就你爱问,一天这个、那个的,你管谁吃了,反正我们都吃不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但我心里高兴呀,因为周围的人都是笑脸,都在欢呼跳跃,我们真的要感谢🙏他老人家呀!听着歌声,心中好舒服呀!这么多年,这首歌我一直都会唱!</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童年时,很少能看到,那么多的笑脸😊,尤其是能听到那么响亮的歌声!</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如今的家乡,拆除了过去所有的建筑,唯有鸡冠山、刀背山,让我能找到家的感觉。</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家乡也像大城市一样的繁华喧闹,大街小巷都是私家车往来穿梭。</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在南方酷暑炎热的夏季,这里清爽透彻,让人身心舒畅,坐在急驶的车上远望,高低起伏,平缓跌宕中,一些零散的村落,就是传说中,美丽的北欧吧!</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草时 写于2024.9.18</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照片第四张来自网络</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