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的一九七七·暂短的知青岁月</b></div><br><br>一九七七年,我十七岁。正常的八岁上学,但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却赶上了调整,我西里糊涂地和比我早上一年学的伙伴们成了同年级的同学,其不知,这样的升级对我的人生之路产生了巨大影响。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跳了这一级,所以我提前一年于一九七七年高中毕业。这就意味着七七年的夏天,我与当时所有的同令人一样,必须走入上山下乡之路。<br><br>那些年,社会上的招工了了无几,广大的知青们在广阔地天地里接受着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也毫无怨言地成了一名知青,唯一可选择的是去哪个生产队。当时哥哥在家乡的红旗办事处的红星大队已经插队两年了,我一直想去他那里也许还能得到点照顾,但爸爸考虑我俩如果都在一个生产队里,万一将来招工是不可能一起出来的,所以让我去了也是这个办事处的红旗生产大队。<br><br>记不清下乡的准确日子了,大约是八月份吧。当时只记得知识青年被各生产队接受的仪式很隆重,旗(那时市叫旗)知青办和镇知青办在电影院召开大会,各生产大队的领导亲自带队欢迎新知青的到来。也许是对未来的前途很茫然吧,那天的好多情况我都记不清了,其实我还算是个细致的人,一般的情况特殊的日子我都会记住细节的,但现在回忆起来下乡那天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我们每人提着知青办发给我们的纪念品,一个黄书包和一个饭盒上爬上生产队来接我们的大卡车,我们身上戴着大红花站成一排,游行一样地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生产大队的队部,只离我家隔着一道街的一个院子里。当时似乎想了一下这离家真近啊,这样天天上下班的该多好啊。<div><br><br><br></div> 那个时候扎着两只羊角辫,穿着件当时流行的米色列宁服,一双黑色的娃娃皮鞋,满脸的稚气,一派的天真和茫然。从来没注意过父母当时对我们的感觉,现在想着他们看着还和小孩子一样的儿女跑到大地里种田,以后的前途不知道在哪里的感觉肯定是不好受的,但那时看不出来父母的什么异样,似乎感觉他们从来就没心疼过我,只是在自己当了母亲之后,尤其是在孩子步入社会后的所带来的更大的牵挂和担忧,才发现这个时期当父母的是最脆弱的,自己当时怎么能够理解父母的心情呢?<br><br>当时我的同学美娟和任英和我一起来到了红旗生产队,同学的相伴多少减少了一些对未来乡下生活的恐惧。我们被分在了郊区的蔬菜生产队,骑车可能大约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吧。每天早晨我们约好很早就启程了,自己带饭,而且还要带着工具。生产队里有个老大爷管我们,老社员是由原来的林业建工局家属队改编的,老知青没几个,记得有个长的很漂亮的姐姐在暖棚里干活,当时那是最俏的活了,让我们特别的羡慕。<br><br>有生产队干活印象深刻的是我们收胡萝卜,干活休息的时候,我学着别人的样子也捡块玻璃刮皮偷偷地吃,专门选那种不大不小的圆头的,特别的甜。好像还拿着锄头去铲地,我根本不会,有时就干脆蹲下来拔草,记忆中也没人教怎么干活,反正最盼的是每天上下午中间的休息时间,可以坐在地上和伙伴们放肆地打闹。每天的午饭是自己带的,有专门热饭的阿姨,当时好像也就带个馒头和和土豆丝咸菜什么的,里面基本没有肉,最好的时候是妈妈给我带的咸鲇鱼,那时候最盼吃午饭了,而且特别能吃。<br><br>终于到了要开工资的时候了,当时生产队的工资得社员们大家评分。说大家评,其实就社员们评知青的,因为他们自己评自己都是所谓的最高分:十分,或者九分、八分,而我们知青干的多却开得比他们少,最多好像是八分,一般都是七分,或者六分五,每分两角,就是说每天挣一元多点。我长的小,干活也一般,记得评的是六分五吧。第一个月我好像没干满勤,只开了三十多元钱,但那可是我平生第一次自己挣的钱啊,当时觉得真是一大笔财富。但我一分都不能留,全部上交给妈妈了,这是家里的传统。好像母亲给了我十五元钱,因为有一件淡绿色的羊毛衫我记得是自己用第一次的工资买的,这也是自己一次很奢侈的花费。后来那件毛衣洗得缩成了毡子一样很小很小,我又把它染成了黑色的衬在里面穿了很多年。<br><br>也许是因为年轻,下乡最初的日子记忆很淡。记得有一次队长派我到大队部看点东西,虽然离家挺近,但就一个人站在烈日下,特别的孤单。结果这面没人给记分,回到小队里也没人给记,后来我发现自己算是白干了但也没敢言语。知青生活中有一件事却让我记忆深刻,那便是那次我曾在一篇文章里写到过的为知青输血的事情。<br><br>这个事故是发生在另外一个生产队叫卓山的一点上的,好像当时马棚塌了,砸了几个人,其中的两人很重,送到医院需要输血,而血库里缺少A型血。我们正在干活的知青全部中被车接到了医院,挨个验血,结果我是A型的。没有人征求你是否同意,然后我们就排着等着输血。单薄的我当时一点也不害怕,觉得党考验我的时刻到了,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记得排到我雪护士让我躺在长椅子上,把胳膊伸到了一个小窗子里,那个医生是个老头,在一旁一直和我说话,问我多大了,还夸我挺勇敢的,结果针头扎进去抽完了血我才西里糊涂地摁住了针眼,现在想来是医生在特意转移的注意力吧。后来才知道,一起被验出A型血的比我壮的知青好多没献血,包括那个我特别喜欢的后来当了生产队的赤脚医生的漂亮姐姐。<br><br>我在家休息了两天后,就让我去医院照顾被砸的比较轻的一个知青姐姐,她姓单,伤不太重,记得她天天在打葡萄糖,是百分之五十的吧,因为那时药很缺,队长到处去淘,我和另外一个知青倒班陪护。这一周多的时间我不但能天天吃到用补偿的钱给我买的鸡蛋和挂面,还可以在离家不算太远的地方上下班,一点也不累,当时觉得特别高兴,倒这也算是我献血后得到的最佳待遇吧。我们献的血不是给她的,还有一个很重的姓呼的知青,她抢救的效果不错,后来成了姐姐的同事,并不曾相识的人因为流着同样的血的她曾经来找过我,想对这些曾经为她献血的人感谢一下,可当时人家特别诚意地上门来请了我却没去。<br><br>大约两个多月之后的九月左右吧,传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文件规定我们七七届毕业生算是应届生,得回到学校去报名,不允许考中专和技工,必须报考大专。于是我们这届有点像怪胎的应毕业届生又回到了就读的第二中学报了名,同学们有点像刚刚放了个长长的寒假又回到学校上学的感觉,既新鲜又陌生,还有点兴奋,又在教室里过了几天打打闹闹的的学生生活。<br><br><br>因为参加高考,生产队都对报考的知青给予放假的照顾,当时也不开工资了。我开始停止了了第一阶段的知青生活,又回到了学生的生活,开始在家自己复习功课,准备高考。<div><br></div><div>当时在学校我的学习成绩是学年的前几名,那时也不会复习,全靠自己的基础去参加的考试,感觉就像平时上学时的一次期末考试的感觉。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年,先是初考,初考上去的才能真正参加高考。</div><div><br></div><div>初考完后就没消息了,生产队让我们回去干活,好像是十一、二月了,记得天气已经很冷了,但通知我要去卓山采石场点干活,去采石场需要去住宿,我那时从来没外面住宿过,很是紧张,准备了行李好像是坐生产队的汽车过去的。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宿舍是个小土房,里面的墙没刷过,黑的看不到墙角,不知道那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就是感觉特别害怕。</div><div><br></div><div>第二天早饭我也没吃,就跟着大伙上火车站附近的采石场去干活了。干这活就是挑土篮,我连扁担都不知道怎么挑,更别说挑石头了,我一直记不清那天是怎么过来的,中午是怎么吃的饭 ,只记得我饿得要命,我想我必须离开这里,我要回家!</div><div><br></div><div>卓山是距离我家只有一站的地方,所以我们几个知青商量坐火车回去,行李先不拿了。等车的时候天气特别冷,我们在一家的门斗避风,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不知道是谁递过来半个饼,我吃着那带着冰喳的饼至今还能记得那个香味。</div><div><br></div><div>好像回家不几天,就听说初考的榜单下来了,张贴在镇政府门前,我不敢去看榜,因为自己感觉考的不好,记得哥哥先去看的,因为我们俩一起考的,他考中专,我们是应届毕业生必须考大专,他说有我,我也跑去看了,我们学校当时只有两名初考入榜,是我班的月华,我们是要好的同学,更是有缘的同学,后来我们一起上师范,在一个班,住在一个宿舍里,在一个锅里吃了一年半。</div><div><br></div><div>一九七七年底,我参加了恢复高考后第一批高考,当时的第一志愿报的是哈尔滨师范大学,那时都是自己报,家长也不管。但我没考上,那年有个规定是“大专漏”,就是考不上大学就大专录取,大专不够分数就中专录取,我赶上了最后一班车,上了一个矿务局的师范学校中文班。如果当时我报理科的话,就有可能被家乡的师范录取,因为当时那个师范分校只收一个理科班。</div><div><br></div><div>刚恢复高考后的录取时间非常长,遥遥无期的等待,我再也没去生产队,行李还是后来我的叔叔开车帮助我去取的。我们一起跑回来不干活的知青还被批评了,估计是看我初考考上了,没人再通知我去干活。</div><div><br></div><div>我以为自己可能是落榜了,听说四中招代课老师,我就去参加考试,结果考上代课老师了,我成了中学数学的代课老师。那时师资是真缺少啊,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给学生上课的,这段记忆一直是非常模糊的,不长时间就接到录取通知书了。</div><div><br></div><div>第一次报到,是母亲领我去的,那时学校竟然没有住宿,得自己找地方,好在与我一起参考的月华后来也被这学校录取了,她父亲帮助在当地税务局安排的住宿,我的知青生活结束了,开始了人生的另一行。<br><br>也许,我是幸运的,在下乡两个多月之后就赶上了高考;也许,我也有点不幸,如果我不无故地跳了那一级,我就可以在学校直接参加高考了。我下届的学生统一在校多读了一年,好多学习好的学生都考上了比较好的学校,但因为我们这届复习的准备不足,所以我这早了一年的升级多少还是转变了我的命运。这便是以后的话题了。<br><br>应该说,我曾处在一个特殊的时期,赶上了全国最后一批下乡,也赶上了全国恢复高考的第一年。<br></div> <b>写在后面:</b><br><br>这是我在两个月前写的,一直放着。想把一九七七年自己经受的下乡与上学的事情回忆一下,但却没心情一直没有再写下去。<br><br>前段时间回家乡去我的童年好友慧儿家,就嚷着要她找我们下乡那天开欢送大会当时她留下来的戴着大红花的照片,因为我对这张照片印象太深了。这是当时文化馆专门搞摄影的曲老师给拍的,坐在中间的就是我的好朋友慧儿,她比我大一岁,当时比我早上一年学,结果后来成了一个学年的了,我们同一年下乡,可俺没能这么幸运的留下一张当时的照片。靠镜头的是她的同学好友W,我也很熟悉,可她却英年早逝,离开已经有近二十年了。<br><br>如今再看这张照片,真是感慨万千。。。。<br><br>此篇写于2007年9月14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