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大革命时期富顺县的妇女运动

陈桥

　　我收藏一手稿，是一个名叫黄维德的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所撰写关于富顺县大革命时期妇女运动往事。手稿为钢笔书写，稿纸很特别，是“四川省妇女联合会稿笺”。细看手稿原件，似有编辑痕迹，但网上搜索，又看不到任何刊发的记录。尽管手稿内容很好，非常有史料价值，只因为其作者“黄维德”信息缺乏，所以一直未能对手稿进行整理。2024年9月9日上午，我在网上查找富顺一史料，无意中发现有关富顺二中史实中有黄维德的记载。于是，我便联系富顺二中行政办公室陈涛主任，请求帮助。陈主任借我富顺二中百年校庆特刊《世纪放哥》（内部版），我终于通过其中零星的文字信息，“认识”了手稿作者黄维德。

富顺二中百年校庆特刊《世纪放歌》：

　　黄维德，男，富顺人，富顺县中学（富顺二中前身）初20班学生。1926年7月后，富顺成立中国共产党共青团富顺县特别支部，陈泽煌任书记，接着中共川南特委派文南屏（富顺赵化方向人）担任特支秘书，主持日常工作，由黄维德协助之。1926年冬，黄维德担任共青团富顺特支宣传工作。1927年秋，陈泽煌调离富顺，黄维德负责组织工作。那时，富顺县中开办《晨曦》壁报，每个班推选一人做编辑，二十班是黄维德。1929年初，黄维德任共青团沿滩支部负责人。作为富顺早期共青团成员，黄维德在自己仔细回忆的基础上，还利用1985年下半年几个月的时间，“分别访问仍在成都的当年富顺女同学、老大姐如尹雪超、钟宝芝、刘德莲、朱有道、龚联莹、刘德环等人，以及对证一些资料，”为我们留下了大革命时期富顺的妇女运动珍贵史实。

陈桥藏黄维德《回忆大革命时期富顺县妇女运动》手稿：

大革命前的女子教育

谈妇女运动，得先知道女子教育。富顺县素有文苑之称。多少年来，在“书香”人家的专馆里，男女一样读书，一些私塾也收女生。清末、民初，富顺一些较有觉悟的妇女，冲破封建阻拦，陆续向外求学。如刘韻秋（富顺县城东街人）去成都考入四川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第一班，学习毕业；焦子琴（富顺双市铺人）、张梅羙（富顺县城人）、朱苍涵（富顺大山铺人）、吴益芳姐妹（富顺县城人），还有其他不少人就是在这个时期出外求学的前驱。这些人学业有成之后，有的回到家乡富顺，一直从事教育事业。其中焦子琴、朱苍涵等不断进步 成为大革命中妇女运动的骨干力量。

黄维德在手稿“后记”中说明史实来源于自己的回忆和对当事人的采访：

　　1919年，“五•四”新文化运动中，男女平等，男女同学同受教育的呼声响遍全国，各地妇女纷纷起来要求：走出阁门，跨入校门。当时，富顺应形势的发展，于县城（川主庙）和县属的自流井（五皇庙）同时设立两个女子小学校，各较大乡（镇）的初小，也附设女生部。而向外求学、深造的妇女就更多了。

1925年下学期，富顺县城女子小学校，附设初中班，由张梅羙任主任。次年，即1926年上学期，女子小学初中班并入县中，改为女生部，由刘韻秋任主任。女生部地址在富顺县城内原江阳书院（与当时女小比邻而居），并且有侧门，可通往来。

富顺二中百年校庆特刊《世纪放歌》刊载黄维德回忆录《富顺县共青团的创建和活动》：

天足会运动

1922年春，新任富顺县知事王德熙莅任不久，就发布政令，掀起富顺的天足会运动。

王德熙，四川渠县人，学识渊博，思想进步，为李大钊创组的少年中国学会会员，“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积极拥护者。王德熙来富顺后，推行了一系列除旧布、移风易俗的新政。其中之一，就是训令各乡（镇）成立天足会，提倡天足天身，反对妇女缠足穿耳。当时富顺的训令中说：妇女缠足穿耳，是歧视妇女，摧残妇女心身的封建陋习。因此，富顺各乡（镇）天足会的任务就是要向全县广大人民群众宣传，讲解天足天身的好处，讲妇女缠足穿耳的危害，它不仅是在移风易俗，而更是关系到民族健康、国家富强。

训令发出后，知事王德熙首先在城内集训未有成年女孩，教育她们认识缠足穿耳之害，使她们自觉不缠足穿耳。紧接着就在富顺县城召开群众大会，由法警强行接去一大批少年、青年、壮年妇女的缠足布条，堆于县衙二堂船厅，所堆缠足布条高达数尺。当时，王德熙还经常到各乡（镇），亦如此办理。如在沿滩等乡有人就说：“道是的，天生男女都一样，为啥偏偏要妇女缠足穿耳？真是对妇女的岐视。”然而，也有不少大嫂、大娘说：“女儿家，不缠足，大脚板，成啥名堂，长大了怎好放人妇？！”等等。

建立共青团组织

1926年7月初，第一次国共合作后组成的广东国民党政府发动革命，打倒北洋军阀，掀起了全国轰轰烈烈的大革命。

同月，富顺县立高级小学校国文教师、共产党员陈泽煌（烈士），以富顺县立初级中学校（城外十字岭）为中心，创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富顺县特别支部（地下），陈泽煌老师为书记。首批团员有唐高远、丁若虚、黄维德等9人，另有女生部同学三人：朱有华（王家井人）朱聿蜚(黄维德胞兄子樵的老师、县高级教务主任、中共党员）、肖芳华（父亲恕安老师，前清四川通省师范学院毕业，同盟会会员，县中、小学老教师，思想进步。）其中朱有华担任女生部小组组长。之后，又在女生部发展了二人：范绍闲（原名绍荣，永年乡人，其四胞兄绍易，即范易留学法国勤工俭学，在法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去苏联学习军事，回国后曾任中共河南省委书记。1928年3月，在领导一次大暴动中壮烈牺牲。）和朱志宁（自流井人）。后来，朱有华、朱聿蜚、范绍闲三人均在四川大学毕业。肖芳华读成都岷江大学，1930年学校被查封后停学。其时，中小学生年龄都偏大，这五位女同学入团时 ，都是大姑娘了。

富顺二中（红色摇篮）老校门：

　　富顺县共青团组织刚一建立，重庆莲花池国民党四川省党部（左派）经吴玉章介绍县人胡鸾章（字鸣盛，吴玉章任成都高等师范校长时的左派学生，之前曾任富顺县中校长。）回县负责筹组国民党富顺县党部（左派）。

胡鸾章回到富顺后，与陈泽煌、朱子樵密切合作，以富顺县中、小学教师为重心，就在县城内西湖边的龙神祠组成：国民党富顺县党部筹备委员会（左派）。其时，一般人将它称为龙神祠党部。胡鸾章任主任委员，委员有肖恕安、李慎思（县中校长、高师毕业）郑秉乾（县中教师）、焦子琴（女小教员，郑秉乾妻子）、陈泽煌、朱子樵、张叔裕（县中教师）、范襄屏、吕生九（范、吕均为县高教师），万琼儒另（县中教师）朱有恬（五家井初小校长）、朱有华等。

国民党富顺党部（左派）筹备委员会的分工是：

秘书组组长：朱子樵。

组织组组长：胡鸾章（兼）。

宣传组组长：郑秉乾。

副组长：万琼儒。

农工组组长：陈泽煌。

副组长：朱有恬。

妇女组组长：焦子琴。

副组长：朱有华。

不久，在重庆的国民党四川省党部（右派）又派富顺人周顕声（字迅予，大特务）回县，在县城内的东门万寿寺侧，挂起国民党县党部（右派）的牌子，时人称之为：万寿寺党部，与左派县党部唱对台戏。当时，富顺各界人民群众都（站）在左派一边。周顕声只有少数人。如果说他有群众基础，就只是中山学校（其时是小学，后来发展为初中）的一些学生。右派党部不久就被左派党部打垮，周顕声亦捲旗收伞而去。

大力开展妇女运动

在半封建半殖民地旧中国，广大城乡妇女，既受帝国主义、封建军阀的压迫，又受几千年来男尊女卑的束缚。富顺县的团特支成立后，在中共川南特委（在泸县）指示下，把妇女运动列为重点工作之一。妇女运动工作与其他工作一样，都是特支直接抓，具体则是通过和推动县国民党部（左派）来做。所以，当时富顺的共青团员是一律参加龙神祠党部（左派）的工作。其中，女团员则参加妇女组工作。

那时的妇女组，大力开展了一系列工作：

一是筹组富顺县妇联。

妇女组在与农工组筹组富顺县农民协会的同时，组成了富顺县妇女联合会筹备委员会。筹备委员会的成员有：刘韻秋、朱苍涵、焦子琴、吴益芳、口（该字不可辩识）琴萱（后任女小校长）、杨淮川（万琼儒老师之妻，代家寺小学教师）、朱有华，其他还有几个人。

富顺县妇女联合会筹备委员会每周开会一次，讨论如何配合其他各组，把有关妇女工作深入推进。开会时，经常都有女团员和团结在团组织周围的县女小学生，如陈远芳、张荣智、钟宝芝，尹雪超、张博文（尹、张都是女小学生）等人到会。

二是补充宣传口号。

当时，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颁发了几个中心口号，它们是：

1、打倒帝国主义。

2、废除不平等条约。

3、打倒封建军阀。

4、废除苛捐杂税。

5、打倒贪官污吏。

6、打倒土豪劣绅。

7、男女一律平等。

8、实行耕者有其田。

9、贯彻“联俄、容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

妇女组根据“男女一律平等”这一中心口号，以县党部（筹委会）名义，召开县妇女联合会筹备会，结合本县具体情况，向宣传组提出以下几个补充口号，列入《宣传大纲》进行宣传：

1、天生男女都一样。

这是根据上述天足会运动中，群众的反应提出来的。它是说明男女为何一律平等。

2、反对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数。

我国几千年来，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数（习俗）很多，但其核心是孔孟之道的“三从四德”，“三纲五常”。这里所说的“三从”即“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即“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三纲”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即“仁、义、礼、智、信。”。

当时，一般女子入学读书，特别是专馆（私塾），首先就是读那些宣杨和灌输封建毒素的《女儿经》、《妇女贤》等一类书。要使妇女解放，真能做到男女平等，就必须大力揭露那些封建核心的东西，深入宣传讲解，使广大妇女，特别是广大农村妇女觉悟起来，组织起来，与其他人民群众一道，彻底砸碎几千年来的封建枷锁。

三是反对虐待妇女儿童。

其时，特别是在农村常有随意打骂妻、女，生男就喜欢 ，生女孩就不爱，甚至还有溺死女婴之事。

四是反对童养媳。

童养媳在富顺是普遍的事 尤其是在农村。

五是反对妇女缠足穿耳。

富顺开展以上述内容为主的天足会运动，效果和影响都很大。然而，千年之陋习怎能一朝根除。为了彻底移风易俗，妇女组决定继续加强有关宣传，工作到底。

　　六是宣传和庆祝北伐胜利。

北伐军从一出师就节节胜利。这时，富顺县中和县高小两校学生在共青团支持、领导下，一面组织学生会，一面陆续上街宣传。上述焦子琴与进步教师和共青团的女团员则负责发动和组织女生部和女小学生踊跃参加。

富顺龙神祠党部（左派）刚一成立，北伐军张发奎所属叶挺将军一团下面的连、排长多属黄埔军校毕业的共产党员，又建立了有力的党代表制，该团攻打前阵是战无不胜，号称“铁军”。又在湖南丁泗桥，一举击溃北洋军阀吴佩孚的主力，时称丁泗桥战役。这一战役，是北伐最关键的一次战役，为接着向武汉进军，创造了条件，铺平了道路。不久，武汉克复，广东国民政府迁都武汉。又接着武汉国民政府外交部部长陈有壬庄严宣布、收回武汉所有外国租界，共产党组织和其领导的武汉工人纠察队，由刘少奇带队，首先进住英、法租界，为中国人民扬了眉，吐了气。

在所有这些一个接一个的伟大胜利中，富顺特支都及时地通过龙神祠党部组织强大力量，分别向城乡广大工、农、商、学，各界人民群众进行报道和宣传。并曾两次在城外召开声势浩大的庆祝会，把国民革命的形势推向一浪高过一浪的新高潮。当时，参加庆祝大会的人，每次都达三、四千人，除各校学生外，有附近农民，城内外工人、店员、商人和居民。在这些宣传和集会活动中，我们还加进一些口号，即：这些伟大胜利，是执行三大政策的硕果！是国共合作的硕果！那时，赵化镇、邓井关、牛佛渡几个大场镇，也曾召开庆祝大会。在那段时间里，地处川南腹地的富顺，也与全国大多市、县一样，都沉浸在一派红色海洋和欢欣鼓舞之中。

　　七是开展农民运动。

共青团富顺特支建立不久，川南特委发出指示：自流井以工运为主，富顺县以农运为主；抓紧学运，推动工农运动。共青团富顺特支把这一指示精神，始终贯穿于以后几年的全部工作之中。

富顺农村，妇女要占一半左右。农村妇女受的压迫和苦难，极为深重。

在所有报道和宣传北伐胜利过程中，共青团富顺特支着重讲解这次国民政府出师北伐的大革命，其重要目的和任务是反帝、反封建。而妇女解放运动是反封建的最主要一环，只有唤醒妇女，组织妇女与其他广大工农和各界人民群众一道，首先对外打倒帝国主义，对内打倒封建军阀，才能求得自身的真正解放。

当时，富顺的这些宣传和讲解，在城郊的东街、丁海坝、曹店铺等乡收效很大，所以每次的庆祝大会，这些乡的男女农民都来得特别多，而女农民中青壮者不在少数。

由于农民运动是共青团富顺特支主要的长期任务，接着还是通过龙神祠党部继续做了几项工作：

1、组织假期回县回乡学生宣传队下乡宣传。

当时川南特委指示：为了深入农村宣传农民、组织农民，建议各县利用寒、暑假组织回县、回乡学生宣传队。按照这一指示精神，富顺是从1926年寒假开始到1927年寒假止，接连组织了三次假期学生宣传队。具体做法是，在每学期临放假时，在自愿（当然是通过发动）的基础上，分乡（镇）进行登记，按东南西北四个区编为宣传队，每队又分几个小组，个人就近参加，也可以参加其他队组。旅外回县同学，也照样办理。那时，那些外地回乡同学是以泸县川南师范和省三中学为最多。无论是本县或外地的回乡同学都很活跃，做起宣传工作来也是积极有方。那时的学生宣传队，每到各乡（镇）、乡（镇）公所，特别是农会（筹备组）都得到了大力协助，如解决食宿、组织农民等。在各乡（镇）的学生宣传队基本上是按各乡（镇）逢场日期进行巡回讲演，每一次的讲演都有不少听众，经常是几百人，反响也很好。学生宣传队对废除苛捐杂税，特别是实行“耕者有其田”很拥护，的宣传，令不少听众鼓掌叫好；学生宣传队在讲到“三从四德”，以及提倡天足天身，反对妇女缠足穿耳时，大家也是同时鼓掌。

　　1926年寒假，富顺第一次学生宣传总队成立，总领队是胡鸾章，副领队是陈泽煌。这一次参加的女师生有杨淮川、肖芳华、尹雪超等多人参加东区（包括城郊）；张荣智等参加南区；焦子琴、朱聿蜚、范绍闲、张博文等参加西区，其中焦子琴在双市铺，朱有华、朱聿蜚在王家井，范绍闲、张博文在流水沟（富顺永年）、板桥坝；参加北区的人员记不得。富顺所组织的三次学生宣传队，以第一次参加的人员最多，共有300余人，其中女教师和女学生（包括女团员）约20余人。其时，正值大革命高朝，宣传活动搞得轰轰烈烈，广大农村简直沸腾起来了。在每一次的宣传活动中，宣传队员都要唱歌，还组织男女农民一起唱《国民革命歌》，其歌词是：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

除军阀，除军阀；

革命成功，革命成功；

齐欢唱，齐欢唱。

1927年3月31日，重庆发生了“三•三一”大惨案，莲花池国民党四川省党部（左派）被迫迁去合川，中共四川省地方委员会书记杨闇公（潼南人），组织部长冉钧（江津县人）等领导人接连被军阀刘湘杀害。尽管形势剧变，但富顺仍然还是组织了第二次（暑假）和第三次（寒假）两次学生宣传队，只是参加的人数减少了。而上述女师生大多还是照样参加。

2、与农民交朋友。

建团以来，富顺特支就号召共青团员都要深入农村与农民交朋友（结为姊妹），把广大农民组织起来，利用课余、节日、假日，或者三三五五，或一人两人走去农村，面向中青年农民（老农民也不忽视）问生产、生活、拉家常、讲时事。比如，在组织学生宣传队的宣传活动中，坚持深入细致、持之以恒地与农民先建立感情，之后再把他（她）们组织起来，工作开展是由浅入深，由点到面逐步扩大。特支的女团员，常会约一些意气相投的女同学一同去做这项工作。她们经常去的地方，如丁海坝，是县城南门对岸九太坝进去一座庙子附近，团口（这个字不识）寺周围，以及另外的一些地方。那时，她们一到目的地，不少中青年妇女都自然围拢来，问这问那。就这样，学生宣传队慢慢结识和组织了不少中青年姊妹。

　　重庆“三•三一”惨案发生后，富顺特支对农民运动的开展随之进行了调整。就是在原有基础上，更强调与农民交朋友的重要性，特别强调要把工作深深扎根在广大农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也才能发展、有进步。具体做法是：特支的同志和所联系的同学、朋友，各就本乡与有条件之处，具体而深入的交好一些农友，先从农村同学中开头，然后逐及其他。其时，除上述城郊几个乡外，其他如石灰溪（现富顺安溪）、毛桥、赵化镇、牛佛渡、戴家寺（现富顺代寺）、坟山嘴、毛头铺、狮子滩（现富顺狮市镇）、板桥坝（现富顺板桥镇）等乡（镇）都搞得比较好。尔后，由于大局急转直下，人事变动等原因，富顺的农民运动进展缓慢，原有的工作基础也未能巩固下来。然而，总的说来富顺当时的农民运动妇女运动以及其他各项工作都是很有成效的，它对后来继起的革命组织能扎根农村和不断发展，也产生了深远和有利的影响。

首次“三•八”节纪念大会

1927年3月8日，富顺国民党（龙神祠）党部（左派）召开富顺县第一次“三•八”国际妇女节纪念大会，参加大会的有城郊各乡（镇）妇女代表，各校女教师，县中女生部和女小学生代表，部分学生的女家长、特邀女代表范为玉（县人谢持的儿媳妇，其父范金，日本留学，同盟会会员，辛亥革命时，在西藏拉萨发动起义时，被统领杀害）等，以及妇联筹备委员会成员共100余人。

这次大会由焦子琴主持，陈泽煌即席作了题为《“三•八”国际妇女节与中国妇女运动》的报告，报告内容分三部分：1、“三•八”国际妇女节的由来；2、中国的妇女运动；3、今后中国妇女运动的任务。陈泽煌所讲以上内容时，特别注重结合富顺的实际情况。

陈泽煌在讲第一部分时，介绍了“三•八”国际妇女节是世界各国劳动妇女为争取和平民主，妇女解放而斗争的节日，他说：1909年3月8日，美国芝加哥女工为争取自由平等，举行了大规模的罢工和示威游行，得到美国和其他各国广大妇女的热烈响应。次年10月，在丹麦的哥本哈根召开的第二次国际社会主义妇女代表会议，一致通过每年三月八日为世界妇女的斗争日，以促进国际劳动妇女的团结和解放。自此以后，特别是苏联十月革命后，国际劳动妇女运动，又进入了崭新的阶段。

在讲到第二部分时，陈泽煌首先讲到了我国自辛亥革命、“五•四”以来，要求男女平等的呼声响遍了全国。接着，祥细讲述了国共合作（第一次）后，在中国共产党的推动和领导下，于1924年在广州召开第一次群众性的“三•八”纪念大会情况（当时，中共中央党刊《响导》有祥细刊载）和这几年，特别是上年北伐以来，全国各地妇女运动的蓬勃发展情况。陈泽煌说：广大妇女的聪明才智与广大男儿一样，她们一旦觉醒和团结，就威力无比。

在讲第三部分时，陈泽煌说：我国革命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反敌、反封建的民主革命，而当前首要工作，对外废除不平等条约，对内彻底消灭各省封建军阀。我们广大妇女，只有与全国各界人民群众一道，积极地、坚韧不拔地投入民主革命这一伟大洪流中去，才能取得根本解放，才能摆脱几千年来对我们妇女的封建束缚。同时，对于种种封建礼数和封建习俗 ，也要继续不断进行斗争。

陈泽煌演讲完毕，有不少人发了言。最后，由胡鸾章作了简短的大会总结，会议结束。

　　据黄维德回忆：当时的富顺县共青团特支，在龙神祠党部（左派）领导下，几年的妇女工作与其他工作一样，都是搞得轰轰烈烈，扎扎实实。使广大妇女同胞认识到，天生男女都一样。她们关心国家大事，常问北伐军到哪里了？什么叫耕者有地？男女是否可以同样工作，同样待遇？等等。她们对“三从四德”等封建礼数非常反感，认为小抱媳妇是不好，不少人更加深入的认识到缠足穿耳真是岐视妇女，摧残妇女身心的封建陋习……如此的工作与努力，使那时的富顺出现了不少新事物和新气象：

第一、尊重妇女，爱护儿童。那时学生宣传队所宣传的：农村妇女既是烧茶、煮饭、料理家务的妇女，又是山间劳活的重要劳动者或辅助劳动者；加上抚儿育女，饲奉翁姑的沉重负担，所付出的力量并不亚于男子，甚至常常比男子更为劳累。如遇男子体弱多病，或者居孀人家，其含辛茹苦更远非一般人所想象……这些内容，不少男子听了以后说：“不听不知道，一听开了窍，我们以往总认为妇人家嘛，就只是锅边转转……”由于观点的专变，行动也发生了变化，所以不少乡（镇）出现了尊重妇女，爱护儿童的新气象。

第二、打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观念。通过几年的努力，不少人陆续打破了封建旧观念，认为生儿生女都该读书，所以同是及龄儿女，一般都会入学。尽管在大革命前，富顺县的女子教育还是比较超前的，但毕竟是极少数。那时，只有县城和几个大乡（镇）才收女生。县教育当局为了适应形势发展，通令各大小乡（镇）小学一律招收女生，不得岐视。大革命，改变了富顺县重男轻女现象，普及女子教育也是一个大的转折点。

第三、小抱媳妇逐步减少了。

第四、出现了新的改良脚。通过开展天足会运动，和连续几年的大力宣传活动，穿耳的人更少了；对于缠足则认为：缠足不对，而大脚板又不好看。所以，一时间出现了大批的改良脚，即脚是要缠，但以不缠伤筋骨为度。一些人叫这是“柳条脚”，但多数人称之为“黄瓜脚”。那段时间，媒人到男家提亲，往往都会说：“人家都不封建了，已是柳条脚了。”随着时间推移和社会的进步，富顺同全国一样，以往的三寸金莲也好，改良脚也罢，最后都一律成为了历史。

2024年9月19日•北湖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