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钱的秋茄子

澧滨笑笑生

　　农贸市场出口处，一位老太太地摊上摆着几个卖剩的秋茄子，很不起眼，个头、形状都没看相，还带着虫眼。挑选几个，一元钱。感觉份量有点少，可剩下的更不成形。

　　老太太说，就剩下这几个了，一起买走吧。我正想着，老婆连说没用，也吃不了这么多。而我觉得很难遇到这样的茄子，因为不是量产的，随机的农家小菜。接近尾声，个头不大，但还是青涩显嫩。

　　为着这3元钱的茄子，我们产生了不同的意见，而且语速明显加快。最后我提升到道德层面：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我们就算帮她又怎么样，平常用了多少钱，难道就真在乎这两块钱？并坚定地说我要了，给我装起来吧。于是，原准备付款的老婆带着情绪离开了，我只好自己付了款，荣耀地宣誓了一回经济上的3元自主权。

　　本来呢，老婆平日里也不是那种缺乏爱心的人，用起钱来常常比我还大方。但我就是想不明白，有时候为啥就那么较真？是因为我在这几块钱的小菜问题上没有尊重她一家之主的颜面吗？我不清楚也不理解！

　　其实于我而言，对这秋茄子有两种情结。 一方面是红色基因的情结。小时候在语文课上学到“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味好香”，心中对于红军战士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充满敬意，这算是大的家国情怀吧。另一方面，应该就是一种乡土的情结了。对于农村长大的孩子，辣椒茄子是很熟悉的味道。特别到了秋天，能够作为食物享用的果实中，这些奇形怪状看似丑陋的茄子，去掉一些无用的部分，把它煎熟做成下饭的菜，湿润、清香、柔软中带着几分甘甜，在那些特别的岁月里，把它称作农村人难得的美味一点也不过分，这应该算是小格局。所以，至今我依然怀念它的味道。

　　由秋茄子的事件，到大情怀小格局，让我不由想到男人需不需要私房钱这样的问题。

　　一位老朋友退休8年了。此前与老婆的工资、社保资金都各自享有独立的保管、支配权。推杯把盏之际总忘不了提醒朋友：男人必须要有自己独立的经济支配权，这是现实社会的法则使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与幸福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别以一己之力对抗世俗。

人天生喜欢赋予新生事物以热爱与希望，而对于腐朽垂死的东西报以厌弃。当你老了，金钱虽不是万能，但没钱真的就万万不能。

比如出门在外如果有急事，身上没钱手机没电，那就相当悲催了！或者带孙子逛街，看到喜欢的玩具或小吃你怎么办？又或者工资全部上交，逢年过节的你拿什么给媳妇买礼物？还怎么浪漫怎么给对方制造惊喜？你可别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整这些没用的干嘛，不管男女，其实内心也是喜欢浪漫的！如果你直接将它买回来放在床头，让她醒后一眼就能看到，大概率晚餐会给你多加一个鸡腿！

　　我父亲一生勤劳朴实，对爱情十分忠贞，对家庭万般付出，到老了却因几次中风变得反应迟钝。尽管我们能够保证他的基本生活，可是对他的关切总是显得过于粗糙，当然也不放心让他兜里揣钱。有一次母亲告诉我，父亲和她在街上溜达时路过一个水果摊问：“这橘子甜不甜？”母亲知道他是馋了，提示她买来尝尝。一个一生节俭而知趣的人，表达意识都很委婉。还有一次路过一家包子铺，他站在摊前不走了，母亲问是否想吃？他不回答，但当母亲买来递给他时，便开始美滋滋地享受起来。后来每当我在外地出差，都要带些水果或者当地的小吃回来给父母亲，只是没有现场观察到他享用时的样子，估计他是开心的。

　　叙述这些不过是想表达一层意识：那就是男人无论好歹，自己拥有一定的经济积蓄总是好的，它可以让自己的晚年活得更有点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