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五味

沥青丛林

网络上有个段子:我出差半个月，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端起碗来吃饭。突然间我意识到，我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这个梗是个什么鬼，一点都不可笑。看到网友评论，恍然大悟。小别胜新婚，只想着饭碗，没想着老婆，果真是青春不再了。我辈尤其可悲，不止青春不再了，连青春是什么样子都快遗忘了，这个段子真的一点都不可笑。

小时候偷着抽大人们的烟，偷着喝大人们的酒，会觉得大人们蠢透了，除了呛和辣，在小孩子的嘴里，烟和酒没有别的值得珍惜的滋味。年纪大了以后，慢慢地能品味出烟草的香醇，浓郁；也能品出美酒的回香，醇厚。后来的还有茶叶和咖啡，对于个别人来说还有女人。越是有细微差别，滋味丰富的东西就越贵。小时候吃的糖多甜啊，白砂糖裹在玉米饼子中就是最好的甜点。我们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些层次丰富回味无穷令人成瘾并有害健康的东西？喜欢上他们到底是教化的结果还是成长的结果？难道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就是一个抵抗诱惑和复杂的过程，越堕落就越快乐？越快乐就越远离健康？上瘾然后再想办法戒掉，这难道是上帝跟人类开的一个玩笑？

烟酒糖茶固然滋味越丰富越好，但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咸为百味之王，任何美味佳肴没有咸味立即黯淡无光，顶级的鱼子酱全都仰仗于大师傅撒盐的水平。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一定不是一个高级女人，菜也如此。作为一个东北人不太瞧得上东北以外的菜系。东北好吃的东西都写在刑法中，也就是说有名的山珍野味，飞禽走兽基本都盛产于东北。可是即便如此以东北的猪肉炖粉条对比南京的鸭血粉丝汤，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南方菜花样频出，但是大都徒有其表，吃了一肚子典故，还是饥肠辘辘。南方的菜和南方的妞估计都是穷酸文人吹出来的。在古代，对于东北人来说喝酒吃肉大概率不算什么问题，但是对于南方的文人应该没那么便利了。据说大诗人杜甫就是连续十几天没饭吃，最后朋友招待美食后吃得太饱而仙逝的。古代没有朋友圈，吃了请要回报人家，又囊中羞涩，只好舞文弄墨，说白就是惠而不费的瞎显摆。都说北方人低俗，没文化，其实南方的文化人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毛遂自荐这种事东北人肯定是做不来的。有一阵子，好像全国人都在吃川菜。真不知道川菜有什么好，再好的食材搞得又辣又麻又油还是啥吃头？有机会来东北尝尝辽宁的海鲜，长白山的山珍，黑龙江的大米吧——直接，低调，单纯，豪迈而不自视高贵。北方人没有南方人那么多心机，饭菜也是如此。一方面东北为全国各地提供了优质的粮食和劳动力，一方面又饱受某些别有用心的国人的诋毁和奚落，从这一点来说，现代的文化人不如古代的文化人远甚。

我不出意外地成为了一个胖子，并一度尝试着戒掉所有恶习。但是我毕竟是个东北胖子，最终放弃了所有纠结，与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地担心未来，不如坦坦荡荡历遍风浪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