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下的俄罗斯人——俄罗斯纪行之五

思维无疆

　　 战云下的俄罗斯人

——俄罗斯纪行之五

毕竟在与其他国家开战，虽然远离战区，俄罗斯各地仍然能感受到战争气氛。

城市的街道旁插着一块块征兵广告牌，个别场所安装了大型室外显示屏，一个谁也拦不住的年轻军人在屏幕里一遍又一遍地展示他的勇猛。

　　伊尔库茨克火车站的战台上，一群新兵正在等车。不知他们青春的未来在哪里？可能过不了多久，一些人就再也回不来了，即使回来，也可能断胳膀断腿。

西伯利亚铁路可以到达俄乌前线，在从伊尔库茨克去赤塔的路上，能看到一列列装载着坦克、装甲车的火车从眼前一驶而过。这些钢铁大家伙注定是要见血的，要么是敌人的，要么是自己人的。

途中遇到一列货运火车，其中一节车厢的大门是敞开的，门口站着一个持枪的士兵，车厢里的一根立柱上，反绑着几个坐在地上的士兵。这些士兵是违犯军纪了吗？他们会被送到哪里去呢？问谁谁不知道。

　　防空警报有时会突然在市区响起，有时还是在半夜，初到俄罗斯，猛一听还以为有空袭来临。如果真有炸弹、导弹落下来，该往哪里躲呢？

　　伊尔库茨克的基洛夫广场是游客重要的打卡地，这里有二战胜利纪念墙、无名战士烈士墓、有象征某种精神的长明火，如今又增加了新的军事教育元素，广场两侧竖立着数十块不锈钢框架，里面镶嵌着一幅幅照片，反映了俄罗斯军人在俄乌前线的战斗场景和战场风貌，是基洛夫广场的一道风景。

　　面对正在进行的战争，俄罗斯人有点不在乎的意思，他们不会一谈战争就忧心忡忡，没有人去抢购、囤积生活物资，超市和集贸市场里货源充足、价格平稳，大型演唱会和篝火晚会照常举行。到伊尔库茨克的第三天，正好遇到市政府举行一场集会，参加者少说也有三四千人，还有外国人，现场没有采取任何预警、应急措施，丝毫感觉不到这是一个正在发生战争的国家。

　 　当防空警报骤然响起时，市民只把它当作天空掠过的鸽哨声，毫不在意，孩子们照样在广场上喂鸽子，情侣们照样在公园里喁喁私语，好友们照样在酒馆里开怀畅饮，被冷落的警报声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遁去。

　　俄罗斯人承受战争的心理素质，是一种精神积淀，去俄罗斯的军事博物馆转转就会有所体会。俄罗斯的军事博物馆很多，有的城市甚至不止一个。因为要陈列的东西太多，博物馆往往很大，分室内室外两部分，里面摆放着各种轻重武器和装备，有的仅坦克、装甲车就有几十辆；博物馆里还展示了许多战旗和一些将帅的肖像。它们像一张张标签，反映了这个国家曾经经受的战争强度，像一枚枚军功章，体现了俄罗斯人的自豪和自信，这正是俄罗斯人的底气所在。再说，乌克兰并不会打到莫斯科城下，而俄罗斯因为手握核武器，比当年的苏联更豪横，俄罗斯人确实没有惊慌失措的必要。

　　我询问一位俄罗斯人，谁将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时，他分别用拇指朝上和小指朝下比喻俄乌双方的强弱。

心理素质好与崇尚尚武精神也有关系，我们在国内打靶的机会很少，但在俄罗斯，想打靶太容易了，很多地方都有靶场，估计没有一个俄罗斯成年人没有打过靶。此外，还可以尝试扔手榴弹、使用火箭筒、开坦克、拆装枪支、参加各种军事科目训练。勇武精神就是这样养成的。

　　但是，俄乌战争和卫国战争毕竟不是一回事，君不见，红场上再不见有人发表为保卫苏维埃而战的演说，不见参加完阅兵式便高呼“乌拉”冲上前线的士兵，不见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敌军的阵势。

　　俄罗斯朋友告诉我，很多人都是为了钱才去当兵的。 俄罗斯国防部规定，凡是上前线的士兵，一个人一个月可发25万卢布的薪水，相当两万元人民币，还可以一次性领取一百万卢布的奖励。朋友说，俄罗斯穷人很多，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钱对一些穷苦人家确实很有吸引力。

在我印象里，征兵广告词都是些保家卫国的豪言壮语，这里的广告词却是告诉民众当兵可以得到多少奖励。

　　在金元政策不能完全解决招兵难时，俄罗斯国防部出了两个奇招，一是将监狱里的犯人放出来，许诺只要他们遵守战场纪律，勇敢杀敌，战争结束后，就将赦免他们，并送给他们土地、房屋。二是对移民下手，说要享受俄罗斯的国民待遇，就得先为国家做贡献，于是上万名移民被送上了前线。

　　按照合同约定，军人目前在俄罗斯服役是没有期限的，只有非死即残的人才能退役。朋友的表哥因家中困难报名参军，在一次战斗中身体五处受伤，双手被炸断，这才回到家乡。

俄罗斯目前有多少人战死是个谜，外网有说50万的，有说70万的，很难判断这些说法是否准确，但据某州一官员提供的该州死亡人数推测，俄罗斯军队的战损率确实不低。

　　卫国战争时，伊尔库茨克州有20万人上前线，战争结束后，只有5万人活着回来，整个苏联在卫国战争期间的伤亡人员超过了两千万人，但那时的苏联人民同仇敌忾、万众一心，非今日民心可比。当下的俄罗斯人对俄乌战争的看法并不一致，一些人对战争及其带来的负面影响多有不满。

　　在这次俄乌战争中，西方利用话语权，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编造谎言，造成了俄罗斯人的思想混乱，有些俄罗斯人反战、反政府，其实是他们拱火的结果。

此外，战争也确实影响了民众生活。比如，由于西方封锁，国外一些商品进不来，出国留学、旅游和经商受到限制，使民众对战争的意义产生了怀疑。顿涅茨克等四个州烽火四起，俄罗斯族居民纷纷逃到俄罗斯境内来，被安排到远东地区，挤占了当地的生活资源，也引起了民众的不满。

　　感觉是美国人在掌控俄乌战争这盘棋局，他们希望双方一直这样僵持着、磨叽着，既不打核大战，又不停下来，直到拖垮北极熊，但我的俄罗斯朋友却认为战争将在年底结束，理由是俄罗斯在前线力不从心，却没有出现新的征兵动员，不知他的断言是否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