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字头上一把刀——读苏轼《留侯论》之浅见（附诵读练习）

且行且珍惜

宋仁宗嘉佑六年，苏轼经欧阳修、杨畋等推荐，准备制科考试。试前，苏轼上二十五篇《进策》、二十五篇《进论》，《留侯论》即《进论》之一。

《留侯论》并不全面评论张良的生平和功业，只论述他成功的主观方面的根本原因——“能忍”的过人之节。这个角度是作者的创见。

文章开篇立论，对比匹夫之勇和大勇，说明豪杰之“忍”是志向高远、另有抱负。这让我不由想起“忍字头上一把刀”。

文章通过张良的三件事——狙击秦王、进履受书、劝说刘邦封韩信为齐王，论述经过圯上老人的挫锐磨炼，张良从不能忍到能忍，再到成全刘邦之忍而战胜项羽，归结刘邦之所以胜、项羽之所以败的原因“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中间辅以郑伯肉袒牵羊、勾践臣妾于吴两例史证，加强忍的重要性。整个论述过程有枝有叶，有因有果。最后轻宕一笔，借司马迁文揣度张良的外貌也是能忍的特征，从容作收。行文浑浩流转，曲折变化，又万变不离其宗。

拼凑完所学信息，感叹苏轼的笔端气势，取材、结构之精妙，下面打开自己的话匣，聊聊小人物眼里的“忍”——

“有所忍，然后就大事”“忍小忿而就大谋”“养其全锋而待其敝”……此“忍”都是有目的的忍，或说本是“谋”之一种，适用于某些特定阶层或特定时期，文章本就是呈给当政者的政论作业。

孔子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对普通人，“大谋”是个人长远规划或理想，莫要因小失大。但又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或不忍，皆在一个判断和度的考量。孔子的准则是礼，是仁，是他的道。我们每个人心中也都有把尺子，量己量人量世界，不妨严以量己、宽以量人，至于世界，卑微如我等，只好由它去。

“忍”字头上那把刀，是不得不忍之刀，也是日后出手之刀。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普通人还是不要背负那么远程的“大勇”？况现代社会之大仇，自有法律裁之，其余，则冤冤相报何时了？俗话说吃亏是福，你只管善良，剩下的交给天意。如果一定要说“忍”，大多数时候，我更愿意把它换成“容”。少忍多容，修清净心，练平常心。

“忍”似火山，镇静的外表下是内里的蓄积和暗涌，终会爆发。“容”似大海，心容万物，即使不能海纳百川，也“容”来云淡风轻。

不过对小人物来说，也还有一种忍，无关刀剑或大勇，是不得不低头妥协之忍。此忍，彼忍，有刀无刀之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