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渔和围棋的故事

胡芷华

<p class="ql-block">  1961年商铭渔和我分别从北京五中和上海市五四中学入学清华冶金系,他是压力加工专业的。我是金属学和金属材料专业的。在校期间我俩相恋了。我一直不知道他是啥时候爱上围棋的,是在中学还是到了清华?但从他的围棋水平来看我觉得多半是入学清华后,因为铭渔和刘桂槐、丁琢如同班,特别是他和丁琢如同住一个宿室,他们俩都是围棋老手了,铭渔是现学的新手。至于他们之间如何切磋棋艺我不太知晓,毕竟是男生们的事。</p><p class="ql-block"> 文革开始后,特别是后期学生中逍遥派多了,清华园里的围棋迷们有了更多的时间来交流棋艺。就这样“清华园7号楼的一间宿舍简直像祭起了围棋的香火”棋手们日夜云集。铭渔和丁琢如等压七同学的宿舍就成了清华园里赫赫有名的“围棋小屋”!</p><p class="ql-block"> 多年后1964年入学清华的余昌民写了本书——《清华围棋记事》,书中详述了清华园里的围棋轶事。这位余昌民校友可谓血气方刚,入学不久在围观清华园里老者下围棋时支招,他哪里晓得他是给钱伟长支招呢!</p><p class="ql-block"> 摘录《清华围棋记事》部分内容如下:</p> <p class="ql-block">  2014年压七班同学在上海聚会,恰逢丁琢如从美国回来。在东方明珠的旋转餐厅铭渔和他交谈甚欢。可惜的是丁琢如于今年6月27日在美国去世了。这哥儿俩可以在天堂相约切磋一下棋艺了。</p> <p class="ql-block">  陈祖德、曹植霖与到围棋小屋的棋友们在清华园的合影照。照片的拍摄地是位于被推倒的原清华二校门处,现今此处重建了二校门。</p> <p class="ql-block">这个聊天记录对合影照做了详细介绍。</p> <p class="ql-block">在围棋小屋辅导棋艺的事,陈祖德在他写的《超越自我》一书中也有叙述。</p> <p class="ql-block">据刘桂槐回忆,当时还在七饭厅吃的饭,大家凑钱每人五毛买了水果。</p> <p class="ql-block">  刘桂槐还回忆起清华园围棋小屋的许多事情。</p><p class="ql-block"> 他说小屋里几乎天天挤满了来下棋的、来看棋的人,有时候就要在他住的宿舍再摆上棋盘。来的棋友除了同学外还有学校的老师和小学生。后来曾经在围棋小屋下棋的棋友中走出了围棋国手,国之干城,世界围棋机构的领导者。小屋的成员中现在还仍然有人活跃在清华围棋活动里。作为宿舍的主人,商铭渔对围棋小屋的开拓做出了贡献!</p><p class="ql-block"> 他说文革时期学校宿舍夜里不熄灯,围棋小屋常常是通宵达旦地鏖战!有一天张维副校长也到了围棋小屋,张维副校长在楼道里碰到黄二陶(黄万里的儿子,压七的同班同学),他们认识。黄二陶很诧异地问张维副校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张维副校长说是来找他的儿子张克澄(高晓松的舅舅),原来张克澄在小屋下棋不回家!张维副校长当时推开门缝看了一眼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他说除了在围棋小屋下棋外,他和铭渔及小屋的棋友们还到紫竹院和北京大学的棋友下围棋。</p> <p class="ql-block">两位围棋前辈、围棋国手陈祖德和曹志林先后离世了。</p> <p class="ql-block">  铭渔曾经在一次聚会时告诉刘桂槐,有一次出差北京时他到国家棋院找了陈祖德,他想把藏书送给国家棋院。陈祖德说棋院主要工作是下棋,没有一个职能部门来管理这些书籍,怕慢待这些书,陈祖德劝谢了,留给铭渔一张他签名的名片。</p><p class="ql-block"> 陈祖德的名片铭渔一直珍藏着。</p> <p class="ql-block">  陈祖德写得一手好字!这是陈祖德写给毕业分配到南昌工作的丁琢如的信,可见他们间的友情不一般。</p> <p class="ql-block">  因文革本应1967年7月毕业的清华67届学生推迟了一年才毕业,我们没有人生中最难忘的毕业典礼,更确切的来说是离校!毕业生中大多去了边缘地区的工厂企业,还有不少去了解放军农场接受再教育。</p><p class="ql-block"> 我去了沈阳军区,铭渔去了广州军区。我在辽宁省东沟县,后来随部队调防到吉林省镇赉县。铭渔在广东省台山斗门镇围海造田。</p><p class="ql-block"> 铭渔所在连队的合影留念照片。(红圈处是他)</p> <p class="ql-block">  1970年中央下了文件,大家不关心某月某日下了某某号文件,总之我们于3月份结束了再教育,陆续到工作单位上班了。</p><p class="ql-block"> 在农场艰苦的劳动中大学生们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铭渔有两个战友孙岩和周林尔,记不清是哪一位他知道铭渔喜欢下围棋,他说他的家里有许多围棋书,并愿意出让。这把铭渔高兴坏了!记得铭渔一回到北京的家就去取书,他用自行车驮了两回,给书主人付了20元钱。因为当时我们俩是两地生活,这些书就只能存放在北京的家。</p><p class="ql-block"> 1972年我们两个调到陕重厂,有了自己的家,这些书也从北京寄到我们西安的家。</p> <p class="ql-block">部分围棋书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  1972年铭渔和我调到陕西重型机器厂,我们都是技术员。那时候铭渔的业余时间全部花在围棋上。他结识了西安的围棋高手,也聚集了厂里的围棋爱好者,他们常到我们家来下棋。我家的围棋书也被拿走了好几本也未归还。铭渔让我给他订了《围棋》杂志。</p><p class="ql-block"> 后来铭渔当了陕重的副厂长,尽管闲暇时间少了,但他休息时还是会独自摆一下棋谱。小儿子专门给他买了云子和整块榉木制的棋盘。付费的电视频道节目《天元围棋》我每年必订。铭渔摆棋谱时,看电视上围棋国手对奕和讲棋时(他特别喜欢听刘小光讲解棋局),他那种满足和愉悦的神情我至今记忆犹新。</p> <p class="ql-block">订阅的《围棋》杂志。</p> <p class="ql-block">参加陕重厂的业余围棋比赛。</p> <p class="ql-block">业余围棋段位证书。</p><p class="ql-block">刘桂槐说:“商铭渔作为围棋爱好者零基础学棋,半路开始,达到业余二段,努力啦,够迷的。”</p> <p class="ql-block">铭渔钟爱的棋盘。</p> <p class="ql-block">  铭渔去世多年了,这些书也闲置多年了,我一直在思量如何处置它们。我们的儿子们都没有对围棋的爱好,我就想到了刘桂槐。于是我让儿子在这些围棋书中挑选了几本留作纪念,去年我将余下的书寄给了铭渔在京的同班同学、棋友和好友刘桂槐,他至今为止还经常参加围棋比赛。</p><p class="ql-block"> 刘桂槐告诉我:“京华杯是北大和清华校友之间的围棋比赛,每年一次,轮流主场,全球分北京、上海、深圳、纽约四个赛区,计算总成绩。振华燕山是清华校友和国家机关棋友之间的比赛,每年一次。”“现在每年有京华杯和振华燕山两个比赛,都有(围棋)小屋的人参加。商(铭渔)认识的关培超已经九十多岁了,还在参加比赛。” 我想这些书在他那里能物尽其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校时商铭渔(后排左二)、刘桂槐(后排左一)和同班同学在颐和园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我到菜鸟驿站寄书时,帮我打包的工作人员说这是藏书太珍贵了,于是他做了防水处理并精心打包,让我十分感动。</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的三个包裹完好无损地寄到了北京。</p> <p class="ql-block">  刘桂槐知道铭渔对他的围棋书籍十分珍惜。翻印了明崇祯年间版本《仙机武库》 供爱好者学习参考。铭渔一直想把他收藏的这些古老的围棋书找一个妥善藏身之处,既不会失散,又能为社会服务。 </p><p class="ql-block"> 去年12月份我因家事急回北京,因早已和朋友有约港澳游,故没时间在京逗留太久就不能去看望在京的老同学了。我正在和老同学打电话一一表示歉意时,刘桂槐打电话给我说: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他去国家图书馆了,铭渔的围棋书国家图书馆能接受捐赠。这把我和大儿子高兴坏了!我们邀他第二天到家详谈。</p> <p class="ql-block">刘桂槐、我和大儿子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国家图书馆的收藏原则是只收孤本,不收复本。刘桂槐和国家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沟通多次,几经周折,终于把书捐到了国家图书馆。铭渔的书能被国家图书馆收藏,说明这些书是十分珍贵的。他说铭渔一生对围棋热爱、认真、促进,呕心沥血,终于满足了铭渔的心愿。铭渔的心是金贵的、后天下人之乐而乐!</p><p class="ql-block"> 刘桂槐带着刚刚恢复的脚伤把书送到国家图书馆。</p> <p class="ql-block">刘桂槐和图书馆的工作人员。</p> <p class="ql-block">刘桂槐和夫人接受了捐赠证书。</p> <p class="ql-block">捐赠证书和捐赠的书籍。</p> <p class="ql-block">  国家图书馆收藏了廿余本。这些书是国家图书馆没有的。铭渔的藏书能被国家图书馆馆藏这是何等的荣幸啊!</p> <p class="ql-block">  细心的刘桂槐把大部分捐赠的书拍了照片。我也找到了部分书我曾记录下来的版本明细。</p> <p class="ql-block">  铭渔的藏书中他最珍爱的是《仙机武库》。本书由明代陆玄宇父子辑录,明末崇祯版经增补之后,于清康熙末年刊行的本子。</p><p class="ql-block"> 《仙机武库》主要涵盖了围棋定式和死活题、明人对局和明人的棋艺研究,是集前人围棋秘籍的大成之作,是仅存的明代棋谱之一。</p> <p class="ql-block">  依稀记得当年铭渔通过西安的棋友,联系上成都蜀蓉棋社的负责人黄天树。黄天树曾经到过我家,铭渔和他经过了多次商榷,最后敲定将此藏本由黄天树点校,陕西科技出版社出版。</p> <p class="ql-block">《仙机武库》的出版说明。</p> <p class="ql-block">书页一瞥。</p> <p class="ql-block">  我不懂围棋,铭渔教过我定式。但我不是下围棋的那块料,不过他教会我下五子棋。所以写完了本文不免有点担心,怕说了外行话。但是铭渔和围棋是有故事的,特别是铭渔的部分藏书在他离世近八年时被国家图书馆馆藏,在天堂的铭渔知晓了他会心慰的!</p><p class="ql-block">胡芷华写于2024年9月23日</p>